第12章 第十二章(2 / 2)

言歡 扁平竹 19825 字 3個月前

服務員走過來,給岑鳶上了一杯藍莓汁。

商滕特意給她點的。

岑鳶道過謝後,安靜的坐在那裡。

商滕漫不經心的問了岑鳶一句:“誰教你的?”

岑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隻說:“一個朋友。”

“哦?”他輕挑了眉,似乎對她口中的朋友有些感興趣,“哪個朋友,我認識嗎?”

岑鳶搖頭:“你不認識。”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神在閃躲,逃避商滕的眼神。

他注意到了,也沒追問,隻是淡淡的將視線移開,看他們打牌。

許鬆陽見他們耳語這麼久,笑著調侃道:“你們這都老夫老妻了,在我這個單身狗麵前虐狗,合適嗎?”

趙新凱嫌棄的皺眉:“你他媽海王一個,還有臉說自己的是單身狗。”

許鬆陽下意識的伸手去摸煙盒:“害,她們那頂多是叫身體伴侶,深入不了了。”

商滕冷冷的睨他一眼。

許鬆陽嚇的手一哆嗦,又把煙盒給放了回去:“我差點忘了嫂子也在這了。”

他和岑鳶道歉:“嫂子,對不起啊。”

還在狀況外的岑鳶逐漸回神,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和自己道歉,但還是禮貌的笑了笑:“沒事。”

中途趙新凱接了個電話,臉色都變了。

幾次欲言又止的看著商滕。

一副做錯事的心虛樣。

許鬆陽見他跟做賊一樣,剛要開口問,罪魁禍首就來了。

許棉聽說他們今天有個酒局,也非要過來蹭。

從趙新凱這兒逼問出了地址,還帶了個人過來。

兩個人都是盛裝打扮過的。

許鬆陽看到許棉了,嘖嘖嘖的搖了搖頭:“一段時間不見,許大小姐又長醜了不少,跟個猴兒似的。”

許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許鬆陽和許棉家裡是有點錯綜複雜的親戚關係的。

按輩分來講,許鬆陽甚至還得喊許棉一聲小姨媽。

但他從來沒喊過。

對許棉,他是打心眼裡瞧不起。

許棉懶得和他爭論,她今天過來,可不是為了來跟他吵架的。

視線從許鬆陽身上挪開以後,她秒換臉,含羞帶怯的去和商滕打招呼,剛要開口,就看見坐在他身側的岑鳶了。

臉色微變。

商滕以前但凡是有什麼聚會酒局之類的,從來沒有帶過岑鳶。

怎麼今天她倒跟過來了?

岑鳶看到許棉了,很顯然,也看到了站在許棉身側的江窈。

她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不重要。

她們並不是親昵到可以彼此問候的關係。

江窈今天過來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來攀高枝兒的,隨便是誰都行。

在座的任何一個,對她來說那都是平日裡攀不上的高枝兒。

江家雖然有錢,但和跟前這幾位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說句難聽的,給他們提鞋估計都會被嫌硌腳。

江窈嫉妒岑鳶嫁的好,直接從一個窮鄉僻壤裡的野麻雀,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

所以說,出身好不如嫁得好。

唯一讓江窈心理得到平衡的是,還好岑鳶並不怎麼受商滕的重視。

日子過的也沒好到哪裡去。

她們坐下以後,許棉故意問岑鳶:“岑鳶姐姐不是不喜歡這種地方的嗎,怎麼今天反倒跟過來了,是不放心商滕哥哥嗎?”

不等岑鳶開口,許鬆陽在一旁哼笑道:“有你這種道德敗壞的綠茶存在,哪個正室能放心?”

他這一口一個道德敗壞,一口一個綠茶的,許棉氣的臉色都發白了:“許鬆陽,你胡說什麼呢!”

“我胡說?”許鬆陽更樂了,“自己心裡怎麼想的,自己心裡有點逼數,長的跟他媽山裡的野猴子似的,還想著和嫦娥比?”

江窈在一旁打圓場,語氣輕輕柔柔的:“好了小棉,彆吵了。”

表現的又懂事,又識大體。

許棉早就不想和許鬆陽吵了,生怕他再說出些什麼更難聽的話來。

但又不甘心認輸,覺得沒麵子,江窈這番話算是給了她一個台階。

她便順著下來了:“懶得和你一般見識。”

江窈今天的穿衣風格和岑鳶極為相似。

她衣櫃裡大多都是一些大牌子的限量款,或是各種高定。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穿。

再配上她刻意放慢放緩的語氣,竟然與岑鳶有幾分相似。

除了那張臉天差地彆之外。

許棉還擔心商滕看到她剛才和許鬆陽吵架的那一幕,會對她的印象發生什麼不好的改觀。

卻發現人家的注意力壓根就不在她這裡。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鬥地主玩的沒意思了,楚杭說擲色子,猜點數。

輸的喝酒。

商滕把骰盅拿過來,讓岑鳶幫他開。

岑鳶沒動,她剛想拒絕:“我運氣不太好,可能......”

不等她說完,商滕握著她的手,手把手的引導她去把骰盅打開。

他溫熱的掌心熨燙在她的手背上,帶著淺薄醉意的眼底,少了點平日裡不近人情的冷淡。

他低聲說:“沒事,輸了就輸了。”

骰盅開了,岑鳶的話沒說錯,她運氣的確不太好。

第一把就輸了。

商滕也沒多說,轉手就要去拿酒杯。

楚杭卻說:“既然是嫂子開的,那就得嫂子來接受懲罰,也不用喝酒,就玩個小遊戲就行。”

他唇間帶笑,饒有興趣的看著岑鳶,“嫂子,可以嗎?”

願賭服輸。

岑鳶沒有拒絕,隻問他:“什麼遊戲?”

楚杭在一行人的注視下,麵不改色的說出來。

“真心話大冒險。”

許送陽一臉嫌棄:“......你他媽是小學沒畢業嗎?”

楚杭卻笑:“這可是促進感情的萬能遊戲。”

他那雙笑眼讓他不管在什麼場合,都嚴肅不起來:“嫂子,那我開始問了?”

岑鳶點頭,眉眼溫和:“你問吧。”

楚杭眉眼微低,帶了幾分玩味的笑:“滕哥是你的初戀嗎?”

這話一問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連全程沒有參與進來的商滕也罕見的把注意力移過來。

這似乎是一個沒什麼懸念的問題。

可在長達數十秒的安靜後,岑鳶卻搖了搖頭:“不是。”

商滕手拿著酒杯,輕晃了晃,聽到岑鳶的話,手上動作微頓。

神色淡,又帶了點漫不經心。

麵上也沒顯出什麼異樣來。

在座的都下意識的去看商滕,見他沒什麼反應,倒也不意外。

圈子裡早傳開了,商滕娶岑鳶,不是因為什麼感情。

再者說了,商滕的那點事,他們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自然比誰都清楚。

楚杭又來了一次,這回還是岑鳶輸。

他好像專門衝著這個去的:“嫂子可以講講,你和你那個初戀的故事嗎?”

岑鳶看了眼商滕,發現後者也正好在看她。

那雙深邃的眼眸,此時安靜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岑鳶說:“我喝酒吧。”

手邊正好有一瓶開過封的,她罕見的慌亂,也沒顧得上去看,隨手拿起,倒了一杯。

飲儘以後,那種灼燒的痛感才緩緩湧來。

她皺著眉,咳嗽了幾下。

看上去很難受。

商滕看了眼她手邊的酒,朗姆。

烈性洋酒。

真是什麼都敢喝。

“今天就到這吧。”他站起身,“我先送她回去。”

岑鳶酒量不好,平時也是滴酒不沾。

剛才那一杯,足夠讓她醉了。

才剛走出去,後勁就逐漸上來了,路也走不太穩。

周圍來往的人很多,商滕怕她摔倒,過去扶她,手攬著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司機很快就把車開過來了。

看到岑鳶後,愣了一瞬:“岑小姐這是......”

商滕把她攙扶上車以後,關上車門:“喝醉了。”

他走到另一側,把車門打開,坐進去。

岑鳶喝醉了以後就是安靜的睡覺,也不吵,也不鬨的。

但是車內睡的肯定不舒服,頭靠著車窗,硌的人腦袋疼。

她喉間發出一陣不適的輕吟,換了個方向,又往身側,商滕的方向靠。

直接躺在他腿上了。

隔著黑色西褲,甚至能感受到他不斷上升的體溫。

商滕沒動,也沒推開她。

隻是淡淡垂眸,安靜的看著她。

長發散下來了,有些淩亂的擋住臉。

他伸手,替她把頭發掛在耳後,那張溫婉清雅的臉便徹底展露在他眼底了。

她的耳垂很小,幾乎沒有。

周悠然以前就總說,耳垂小的人沒福氣,所以她總用手給岑鳶捏,但捏了這麼多年,也沒見捏大一點。

車子開過一段被大貨車壓壞的路時,止不住的顛簸了一下。

岑鳶被顛醒了。

她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了商滕。

車內沒開燈,僅有的光亮都是外麵映照進來的。

錯落的光影之下,商滕的那張臉也開始不真切起來。

岑鳶看著看著,眼淚就湧上來了。

她從他的腿上起來,去抱他:“好想你。”

聲音委屈,帶著壓抑的哭腔。

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平時的她,不管何時,都是溫婉平和的。

身上總有股茉莉花的香味,此時摻雜著淡淡酒氣,微醺般醉人。

商滕最終還是抬起了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背上,回應她的擁抱。

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委屈,又帶了點哀求:“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他遲疑了一會,然後才點頭:“嗯。”

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岑鳶的意識就清醒了那幾秒,得到自己想聽的回答以後,她又再次昏睡過去,就在他的肩上。

到家以後,商滕把她抱回房。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她的房間了,她的體力不算好,做那種事的時候,總會在中途累的睡著。

商滕每次都是讓何嬸幫她洗完澡,然後把她抱回房間。

雖然來過幾次,但從未多留過。

每次都是把她放下之後就離開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她房間停留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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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滕知道岑鳶有備解酒藥的習慣。

她特地給他準備的。

他打開抽屜去找,在看到裡麵的東西時,動作卻停住了。

是一張保存很好的合照。

他把照片拿出來,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照片上的岑鳶尚帶些嬰兒肥,稚嫩青澀。

她抱著身側少年的胳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姿勢親昵。

臉上的笑容,是他沒有見過的燦爛。

照片裡的她,鮮活明媚,和現在的她截然不同。

那個少年的眉眼,與他極為相似,尤其是眼角下方那粒褐色的淚痣。

他好像終於明白了,岑鳶為什麼總是盯著他眼角的那粒淚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