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1 / 2)

言歡 扁平竹 15553 字 9個月前

那段時間, 岑鳶偶爾會給家裡打個電話。

不過都是打給何嬸。

幼兒園放假了,陳甜甜這些日子在家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哭。

何嬸笑道:“聽話的很,還會幫我做家務, 就是總念叨著想你。”

敏銳的聽覺讓在房間裡睡覺的陳甜甜蹬著她的小短腿, 費力的從床上爬下來。

撲騰撲騰的往外跑,急切的問道:“是媽媽的電話嗎?”

何嬸無奈的笑,摸了摸她睡亂的頭發,和岑鳶說:“甜甜在旁邊, 要不要和她說幾句?”

直到耳旁傳來女人的應答聲,何嬸這才把手機遞給陳甜甜:“媽媽說想跟你說會話。”

陳甜甜高興的接過手機, 爬上沙發。

奶氣軟糯的喊她:“媽媽,我好想你呀。”

溫柔的聲音,夾雜著淡淡笑意:“媽媽也很想甜甜。”

陳甜甜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委屈上了。

媽媽走了這麼多天, 爸爸也因為工作經常很晚才回來,那個時候她早就睡了。

顫抖的哭腔,委屈的整個身子都在抖:“媽媽,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好想你。”

岑鳶這些天幫周悠然做了些農活, 又陪她回了趟娘家。

今天正好閒下來, 所以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聽到小家夥的哭腔, 她的心也揪了起來。

語氣輕柔的哄:“外婆身體不太好, 媽媽不是很放心。等媽媽再陪外婆幾天, 然後再回去陪你, 好不好?”

陳甜甜聽到岑鳶的話, 有點害怕:“可是外婆好凶。”

上次吃飯, 她看見了, 外婆凶媽媽。

她怕這次也會。

岑鳶告訴她:“不是有點凶的外婆, 是另外一個,很溫柔的外婆,等甜甜再大些了,媽媽帶你回來見外婆,好不好?”

一聽到不是那個凶凶的外婆,陳甜甜使勁點頭,似乎害怕岑鳶會反悔一樣,她說:“一言為定哦,誰騙人誰是小狗。”

小朋友認真起來,格外可愛。

岑鳶點頭:“騙人是小狗,甜甜也要聽話哦。”

“我特彆特彆特彆的聽話,連何奶奶都誇我懂事。”

一旦開了個頭,接下來的話就源源不斷了。

陳甜甜一直講自己最近都幫何嬸做了哪些家務,小手指掰著數,邀功一樣。

岑鳶安靜且有耐心的聽著,直到她全部說完,她才出聲。

誇她真乖。

電話掛斷後,周悠然見她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的,便笑著問她:“誰的電話?”

岑鳶把手機鎖屏放在一旁:“那個小女孩。”

周悠然的神色,有片刻的怔住。

但很快就釋然了。

看岑鳶的表情,應該是個很聽話,很可愛的小女孩。

“家裡的毛線正好還剩一些,我給她也鉤一雙鞋子,到時候你一起帶回去。”

岑鳶把手裡的青菜洗淨,倒掉水,又重新洗了一遍:“她現在這個年紀,個子長得快,可能明天就穿不了。”

周悠然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那商滕呢,他穿多大碼的,我給他鉤一雙。”

岑鳶遲疑了會:“還是算了,他不會穿的。”

這兒沒暖氣,冬天也冷,實內和室外沒什麼區彆。

所以岑鳶前些天專門去街上買了個電暖。

打開以後,整個屋子都是暖和的。

周悠然平時一個人住,所以養了隻貓陪她,田園貓,她去看病的時候在路上撿回來的。

岑鳶來了以後,它便一直黏著岑鳶。

岑鳶從小就招這些小動物的喜歡。

以前鎮上總有人家裡養狗,也不愛牽繩,見著人就叫。

嚇的很少有行人敢往那邊走。

但很神奇的是,那些狗唯獨不衝岑鳶叫。

反而搖著尾巴主動跑到她身邊,腦袋正她褲腿上蹭來蹭去,想讓她摸。

周悠然想不明白,這麼招小動物喜歡的人,為什麼卻不被人珍惜。

跨年夜那天,鎮上有小孩子在路邊放起了煙火。

岑鳶穿了件外套,站在二樓陽台,看著煙花在天上炸開,轉瞬即逝的美。

往年,每次跨年夜,紀丞都會來家裡找她。

周悠然管的嚴,十點以後就不許她出去了。

紀丞就軟磨硬泡,又是撒嬌又是耍賴的。

甚至還管周悠然叫姐,

把周悠然逗的合不攏嘴,這才稍微鬆口:“不許超過十一點。”

那些日子,就和這煙花一樣。

短暫,但是美麗。

怎麼可能忘掉,沒辦法忘掉的。

針在胸口紮一下,傷口是一直存在的,隻是肉眼看不見罷了。

很快就到了返程。

回去之前,徐伯親自從自己家的魚塘裡抓了幾條鯽魚,用魚簍子提來,讓周悠然給岑鳶煮魚湯。

岑鳶倒了杯茶,遞給他:“謝謝徐伯。”

快十年沒見了,小姑娘長高了不少,和從前比起來,多了幾分溫婉。

她從小就是個文靜性子,紀丞那孩子鬨騰,但在她麵前,也是極為小心,生怕弄碎了她。

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姑娘,文靜,但眼裡是有光的,如同黑夜裡的燈盞,是紀丞親手用自己的火替她點燃。

可現在,那盞燈滅了,她眼裡的光也沒有了。

待人溫柔,對自己卻顯得隨性。

這其實是一種不太好的預兆,仿佛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打算一般。

岑鳶拎著那幾尾魚,去廚房處理去了。

徐伯落座後,歎了口氣,低聲問周悠然:“那孩子在尋城,沒被欺負吧?”

周悠然把切好的水果端上來,手稍頓了一瞬:“那孩子向來報喜不報憂,但......應該過的不算好吧。”

從窈窈說的話可以聽出來。

那家人隻拿她當綁住商滕的籌碼。

而商滕娶她,隻是因為她溫順聽話的性子。

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想娶一個比她更美的女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徐伯又是長歎一聲:“要不乾脆讓她回來算了。”

自己何嘗不想呢。

周悠然苦笑道:“還是算了,她在那邊,起碼衣食無憂,還能完成自己的夢想。更何況,那邊才是她的家。”

中午吃完飯後,徐伯說難得今天出了太陽,讓岑鳶出去逛逛。

她白的沒什麼血色,所以總給人一種,病弱的美感。

徐伯擔心她的身體,岑鳶便輕笑著應聲,說:“好。”

隔壁幾個小孩在玩,岑鳶在徐伯的聳恿下無奈加入。

雖然是個陌生的姐姐,但他們並不排斥。

因為她看上去好溫柔,就連看他們的眼神,都帶著一種寵溺。

岑鳶也沒真的和他們玩鬨在一塊,而是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奔跑在豔陽之下。

無憂無慮的童年,連摔倒都帶著笑聲。

岑鳶走過去,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溫柔的拂去她褲子上的灰塵:“有沒有摔到哪裡?”

小姑娘搖搖頭,眼睛紅了,趴在她肩上告狀:“哥哥不等我。”

跑在人群最前麵的那個男孩子,穿著和她相同款式,卻不同顏色的衣服。

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哥哥了。

岑鳶拿出絹帕,替她擦淨眼淚。

乾裂的臉頰,帶著一抹怪異的紅,是被冬天乾燥的風吹出皸裂。

岑鳶牽著她進屋,拿出麵霜,給她塗上。

“這樣就不會痛了。”

小女孩眨了眨眼,聞到一股花香的味道。

是從麵前這個姐姐身上傳來的。

岑鳶把那盒麵霜送給她:“以後每天晚上洗完臉了就擦一點。”

她隻知道點頭,眼淚還掛在眼睛上。

岑鳶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寶寶真乖。”

她還是有些遺憾,不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寶寶。

明明是那麼喜歡小孩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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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尋城的那天,周悠然給岑鳶帶了很多特產,還有她給商滕準備的茶葉,自己種的。

她也不知道商滕喜歡什麼,就擅自準備了這些。

徐伯開車把岑鳶送到機場,上車前,周悠然一直拉著她的手,各種囑咐:“在那邊不要事事都忍著,你呀,就是脾氣太好,所以他們才會都欺負你。”

岑鳶笑笑,輕聲說:“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直到車輛開離小道,岑鳶回頭,隔著後車玻璃,看到周悠然還站在路口,偷偷抹淚。

岑鳶眼睛一酸,忍了許久的眼淚也終於落下。

離開自己的故鄉,去到一個討厭的城市。

沒人知道,她有多不舍。

短暫的真情流露,在她擦乾淨眼淚的那一刻起,又重新變成了溫婉賢淑的岑鳶。

闊彆了一個多月的家,第一個出來迎接她的,是陳甜甜。

何嬸在後麵追:“祖宗,你慢點,彆摔著了。”

岑鳶鬆開握著行李箱拉杆的手,蹲下身,方便她撲進自己懷裡。

陳甜甜跑過來,摟著她的脖子,帶著奶香氣的小腦袋在她脖頸間蹭來蹭去:“我這些天都有好好聽話哦。”

岑鳶欣慰的笑了笑,一手攬過她的腰,起身的同時也把她抱了起來。

何嬸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生怕岑鳶這隻脆弱的花瓶不慎摔破。

在外人看來,她的確是柔弱易碎的。

越是美好的東西,就越是容易消逝。

說話間,何嬸就要伸手去把陳甜甜從岑鳶的懷裡接過來。

陳甜甜立馬抱緊了岑鳶的脖子,不肯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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