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2 / 2)

言歡 扁平竹 15553 字 9個月前

何嬸輕聲斥責她不懂事,岑鳶卻縱容的笑了笑:“沒關係的,我抱得動。”

一路抱著她進屋,岑鳶看了眼空曠的客廳,問何嬸:“他不在家?”

何嬸自然知道她問的是誰。

“這些日子很少回來,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老爺子病情又加重了,他這幾天公司醫院兩頭跑。”

岑鳶若有所思的點頭:“這樣啊。”

何嬸觀察著她的情緒,在合適的時間問出:“你走了一個多月,今天要不要去公司看看他?”

岑鳶剛走的那幾天,商滕給她打過電話,但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通。

商滕的性子,本身就是寡語少言,喜怒不顯。

岑鳶持續的失聯,讓他罕見的先低頭,找到何嬸,讓她給岑鳶打個電話。

隻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女人低軟的聲音在輕聲詢問:“何嬸,怎麼了?”

並不像是出了什麼意外。

那一刻,何嬸看到商滕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發生了改變。

從微不可察的擔心,化為陰翳的冷。

她是故意不接他的電話的。

何嬸覺得,他們之間可能是發生了什麼誤會。

不然以岑鳶的性子,是不可能無緣無故不接他電話的。

於是她試探性的問出了這句話。

岑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很快就點頭同意了:“好。”

她平靜無波的情緒,看不出任何破綻。

仿佛那段時間對商滕的冷漠,隻是所有人的錯覺罷了。

她親自下廚做的飯,都是一些商滕愛吃的。

甚至還特地把周悠然讓她帶來的茶葉泡成茶,一起帶過去。

公司前台不認識她,聽到她說要找商滕,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怪異。

想來也已經是司空見慣,來公司找商總的女人,不論千也有百了。

大多都是在酒會或是晚宴上,有過一麵之緣的女人,自以為仗著姣好的皮囊,便可以成為偶像劇裡的女主角,被霸道總裁一見鐘情。

卻不知道她們眼中的霸道總裁,沒有霸道,隻有冷情。

所以更多的時候,她們甚至連見他一麵都是困難。

就算僥幸見到了,最後的下場也隻是在他厭惡的神情下,被保安趕出去。

外表分明莊重禁欲到如同天神,骨子裡的惡劣卻連地獄裡的惡魔都比不上他的分毫。

自小便接受著最好最頂級的教育,待人處事,隻浮於表明。

真心隱藏在利益之後,向來不輕易示人。

這就是商滕。

利益至上的資本家。

在這種大公司待久了,前台都有種鼻孔看人的高傲。

她冷哼一聲,也不拿正眼瞧她:“有預約嗎?”

岑鳶遲疑了會,輕聲詢問道:“可以麻煩您給總裁辦打個電話嗎,就說是岑鳶來找他。”

前台白眼一翻,還自報姓名了,現在的女人,為了攀高枝還真是不擇手段。

真是人不可貌像,看著溫婉乾淨,卻也隻是個拜金女。

岑鳶不蠢,自然也看出了她眼裡的鄙夷。

沉思片刻,她也不再勉強,而是走到一旁,撥通了商滕的電話。

回應她的,是機械的女聲,提醒她: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岑鳶盯著逐漸暗掉的屏幕,無奈的輕聲低笑。

是從什麼時候,商滕也幼稚成了這樣。

因為工作的緣故,他的手機不可能長期處在關機狀態。

所以岑鳶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岑鳶:【我在你們公司大廳這裡,給你做了點飯菜,你要是餓的話,就下來,或者我給你送上去也行。】

旁邊有供人休息的桌椅。

簡潔的白與黑。

岑鳶很少來公司找他,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見她居然直接坐下來了,前台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現在的女人,為了錢真是連自尊都不要了,倒貼成這樣。

但是下一秒,特助的到來,似乎狠狠打了她的臉。

男人走到岑鳶身邊,語氣恭敬:“岑小姐。”

岑鳶看清來人,遂站起身。

她記得他,那天在酒店,就是他給的房卡。

於是禮貌的和他打過招呼:“你好。”

女人身上的清香,在她起身的同時,淡淡散開。

特助的臉頓時漲的通紅,話也說不利索了:“那......那個,商總讓我下來,說拿什麼東西。”

岑鳶微抿了唇,看向緊閉著的總裁專用電梯,輕聲詢問他:“我可以親自送上去嗎?”

特助聽到她的話,有些為難。

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上麵顯示著電話接通中。

是他下樓前,商滕打給他的,並且不許他掛斷。

特助覺得自己很無辜,這對小夫妻鬨矛盾,怎麼他就被迫充當中間人。

岑鳶垂下眼睫,手握緊了保溫桶的把手,聲音輕:“我一個多月沒見到他了,有點想他。”

有些卑微的請求。

這話是實話,她的確很想見他。

左耳戴著的airpods,持續很久的安靜。

男人聲音低沉,帶著濃重的啞:“讓她上來吧。”

特助鬆了一口氣,走在前麵給岑鳶帶路。

直到他們一前一後的進了電梯。

前台驚訝到張大的嘴巴,遲遲沒有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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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辦內很安靜,大家各忙各的。

在商滕手底下做事的人,都不敢有絲毫鬆懈。

誰不知道這位年輕的總裁,手段狠辣,做事不講情麵。

特助把岑鳶帶到總裁辦公室門前,就自己先走了。

岑鳶禮貌的敲了敲門,裡麵沒人應。

過了會,她把玻璃門推開。

男人坐在沙發上,隔著長排的書架,隻能看見他的背影。

岑鳶走過去,把東西放在桌上:“何嬸說你這些日子工作忙,擔心你又忘記吃飯,所以我專門做了點給你帶過來。”

飯菜的香味掩蓋過辦公室裡清冷的草木熏香。

多了些人間煙火氣。

岑鳶把飯菜布好,貼心的倒了一杯茶。

喊他的名字:“商滕。”

酥軟的聲線,因為她慣有的溫柔,像是在心上澆了一盆溫熱的水。

商滕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他討厭被人左右情緒。

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得知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在代替著一個死去的人活著。

高高在上慣了的他,是不可能會甘心成為誰的替代品,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和他唯一相似的地方也給抹去。

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她麵前,他垂眸看她,深邃的眸子,帶著沉靜。

在等待她的反應。

岑鳶的話,在看到他的那張臉時,突然停住。

他算不上溫柔的長相,眉骨硬冷,線條也淩厲。

光是那雙眼,就透著拒人千裡的冷漠。

天神不容褻瀆,卻也讓人懼怕。

唯一讓他顯得稍微柔和些的淚痣,此刻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仿佛被突然卸掉了力氣,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濺起的水,淋濕地毯。

呼吸似乎也被遏製,她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抵在書架上。

突然的撞擊,放在外圍的幾本書掉落在地上。

岑鳶隻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難受到極致的時候,最嚴重的反應,就是惡心想吐。

這無異於是,斬斷了她對紀丞唯一的念想。

等著看她反應的商滕,在看清她眼底的淚時,神色逐漸陰沉下來。

她無力的垂放著手,失望的搖了搖頭:“不像他了。”

原本以為她最起碼還會做到最後的隱瞞,卻不想她居然說的這麼直白。

一向善於管控情緒的商滕,罕見的被情緒給左右。

他捏著她的下巴,讓她被迫仰頭,與她對視。

那雙漠然的眼,此刻帶著不加掩飾的盛怒。

“把我當成彆人的替代品,岑鳶,你以為你是誰。”

觸感溫熱。

他的體溫,總是要比岑鳶高出許多。

以往行魚水之歡的時候,岑鳶做過最大膽的事,就是在他到達頂峰的那一瞬間,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眼底。

能感受到,他緊繃的下顎,以及逐漸沉重的喘息,就在她耳邊。

商滕就像是容器,岑鳶把自己無處寄托的感情存放在他這兒。

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擅自做起了夢。

一做就是十年。

那個時候紀丞去世不到半年,她幾乎崩潰。

精神恍惚之時,遇到了商滕。

對這個世界僅有的留念,也是因為這張合紀丞極為相似的臉。

但是此刻,沒有了。

夢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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