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1 / 2)

言歡 扁平竹 14711 字 3個月前

商滕不好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大概就是陌生。

這種陌生的感覺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了。

從岑鳶離開以後。

他一直不出聲,司機也不敢動, 車就停在那裡。

車窗外的風雪逐漸加大, 商滕卻始終一言不發。

車內沒開燈,暗的仿佛伸手不見五指。

商滕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他可能什麼也看不見,但他就是沉默的平視前方。

原來隻有他是替身。

真可笑。

她身邊出現的所有人, 都是獨立的個體,唯獨隻有他, 被當成另外一個人的替代品。

隻要想到,他們在做那種事的時候,岑鳶心裡想的可能都是另外一個男人。

商滕就有一種, 想要砸毀一切的衝動。

他不是太熱切的性子,也很難被撼動情緒。

因為沒人教他。

過度的注重他的教育培養,便忽略了他的人性成長。

如同一株野草, 風的軌跡, 就是它的生長軌跡。

商滕就像是, 在這條道路上自我摸索的一個人。

可是隻靠自己, 又能摸索個什麼出來呢。

沒有人愛過他, 這種感情對他來說, 是陌生的。

所以他不理解, 以為有人對他好, 那就是愛他。

陳默北對他好, 他覺得陳默北愛他, 所以他想和她在一起。

從來沒有人愛過他, 他隻是渴望得到這種感情罷了, 無論那個人是誰。

極度稀缺的東西,往往會讓人變得卑微。

那個時候他還太小,十四五歲的年紀,正好處於叛逆期。

外部不斷的重壓,加上他想要掙脫束縛的心理,兩種不同的力碰撞。

他想擁有愛,陳默北願意給他愛。

這更像是一種交易。

不是因為那個人是陳默北,而是因為,陳默北愛他。

雪越下越大,商滕緩慢的收回視線,連同一起垂放在腿上的手,沉聲開口:“走吧。”

岑鳶目送著林斯年離開,剛要進去,視線隔著逐漸加大的風雪,落在前麵那輛熟悉的保時捷上。

等她想要再去仔細看的時候,那輛車已經開走了。

隱入夜色,消失在她的視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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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年第二天連年都沒去拜,就急不可耐的穿著那件毛衣跑到江祁景麵前炫耀:“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毛衣的毛線居然還可以這麼軟,我媽那會天天勸我穿毛衣我還不肯,我現在恨不得毛衣就長我身上。”

江祁景正調著顏料,懶得理他。

按理說大年初一應該去外婆家,但劉因的父母早去世了,所以今天也沒親戚可走。

江祁景一早就出來了。

他單獨在外麵租了個房子,兩室一廳,空出來的那間房用來放他的畫作和雕塑。

他一個人住,大小正好。

林斯年一直炫耀他那件毛衣,被吵的煩了,江祁景終於肯施舍給他一個眼神,瞥了一眼,敷衍道:“挺好。”

林斯年聽到他開口誇了,立馬坐過去:“這可是姐姐親手織的。”

江祁景舉著畫筆,因為林斯年的話,開頭的那一筆被帶下來一道很長的痕跡。

“岑鳶給你織的?”

在這件事情上麵,林斯年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應該是給你織的,但我昨天去的巧,衣服也全濕了,姐姐怕我感冒,所以就給我穿了。”

江祁景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抬手就要去脫他的衣服:“還給老子。”

林斯年急忙往後躲:“你他媽彆動手動腳的,我喊非禮了啊。”

江祁景淡淡的瞥他一眼,把手鬆開。

林斯年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嫌棄,他又坐下:“你這眼神怪傷人自尊的,搞的我好像多不值得被你非禮一樣。我好歹也算是有不少追求者吧。”

旁邊的工作台上放著好幾個半成品,又是娃娃又是花的,一看就不是江大藝術家平時的風格。

藝術家的通病似乎都是特立獨行,風格也並非大眾喜愛的那種。

江祁景手下的畫作和雕塑,都是極其陰暗與詭異的。

如同潛伏在黑夜裡的鬼魅,又或者,是脫離了形體的靈魂。

他用自己的想法把它們塑造出來。

詭異的東西多了,這些溫暖美好就顯得突兀了。

林斯年隨手拿起了一個:“改變風格了?”

江祁景冷冷的看他一眼,讓他放下。

林斯年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種小女生才喜歡東西,應該是做給岑鳶的。

他感歎了一會,覺得江祁景其實也沒有他看上去的那麼討厭岑鳶。

“她雖然脾氣好,但她也是女孩子,你總是這麼口不應心的對人家,是個人都會難受。”

林斯年苦口婆心的勸江祁景,“對姐姐態度好點。”

江祁景皺眉:“少在這兒攀親戚,誰是你姐?”

要是以前,林斯年早懟回去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了,江祁景可是自己未來的小舅子,他可不能得罪他。

江祁景也不畫了,畫筆擱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麼,沉著一張臉。

過了會,他問林斯年:“你是真的喜歡我姐?”

林斯年反問他:“我是不是真心,你看不出來?”

那倒也是。

江祁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他之前也談過戀愛,但都是女方主動追的他。

長得帥,家裡有錢的男大學生,沒談過戀愛的都是極少數。

每一段戀情也都沒有持續多久,女孩子是需要安全感的,這種東西,林斯年能給的,都給了。

至少在戀愛期間,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異性走的親密。

就算是對方主動搭訕,他也以自己有女朋友為理由回絕了。

但戀愛中的女孩子,需要感覺到自己是被愛的。

這個林斯年給不了,他可以對她好,她想要什麼他都可以買。

但愛情本身就玄乎,從好感開始升華,然後才會變成愛。

好感促成了這段戀情,可在中途就夭折了。

無論怎麼升華,都變不成愛。

在遇見岑鳶之前,林斯年有過的那些好感,從來沒有多往前哪怕挪動一分。

但岑鳶不同。

他直接跳過了好感的過渡,也不需要升華。

像是打怪升級,直接跳到了最後一關。

仿佛在做著某種承諾一樣,林斯年一臉認真,且嚴肅的看著江祁景:“我真的特彆特彆特彆,愛她!”

用的是愛,而不是喜歡。

江祁景皺了下眉,罵他惡心。

林斯年不樂意了:“我難得認真一次,你就不能也認真點配合我?”

江祁景繼續去畫他那副隻開了個頭的畫作:“我姐結過婚。”

語氣平淡的一句話,在林斯年這兒卻跟□□一樣,把他整個人都給炸了。

他愣了好久,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江祁景的那句話炸沒了。

江祁景不緊不慢的補充道:“前些日子剛離。”

林斯年重新活過來,頓時鬆了一口氣:“你說話乾嘛大喘氣,嚇死人了。”

見到他是這個反應,江祁景問他:“你不介意?”

林斯年覺得他莫名其妙:“我介意什麼?”

“介意她離過婚。”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姐姐這麼溫柔的人都能離婚,那就說明她前夫是個死渣男。這麼一想,我就更心疼她了。”

江祁景倒是罕見的同意了他的觀點,確實,商滕不是什麼好玩意。

他說:“你見過。”

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林斯年短暫的愣了一會。

江祁景說:“那個前夫,你見過。”

他見過?

林斯年看著江祁景,不等他開口說是誰,他自己就猜的**不離十了。

應該是自己之前見過的那個男人。

商滕。

如果是他的話,林斯年微皺了眉,莫名生起的危機感。

比起比自己年紀小,不懂事的弟弟,女生好像對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更加偏愛。

雖然和商滕的接觸不算多,但男人身上的氣場林斯年還是能感受到的。

哪怕是麵無表情的站在那,一言不發,也能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

這種不單單是年齡就能帶來的。

林斯年有這個自知之明,自己就算是到了他這個年紀,也不及他一半。

江祁景冷聲警告他:“他對我姐不好,我覺得他們就應該離婚。如果你對我姐也不好的話,那我們朋友就沒得做了。”

這話的意思便是,認可他了。

林斯年頓時把剛才對那個男人的畏懼通通拋諸腦後,喜悅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

他握著江祁景的手:“你放心好了小舅子,我保證會對你姐姐好的!”

江祁景白他一眼,把他的手撇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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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這幾天,雪就沒停過。

陳甜甜感冒了。

昨天非要去看雪,商滕不在身邊,周阿姨拗不過她,就抱著她出去玩了會。

結果早上就開始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