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鳶其實早就猜想過她的母親是誰。
都姓陳,又能讓商滕視如己出般疼愛,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岑鳶其實羨慕過陳默北。
商滕一直都是耀眼的,他是天上星,海中月。
也是能夠凍傷人的冰。
高中那會兒,全校女生瘋狂迷戀他。
矜貴清冷如他,卻把所有偏愛全部給了另外一個人。
在岑鳶因為自卑心作祟,隻敢躲在暗處偷偷看他的時候。
他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出現在她奪冠的舞台上,笑容溫柔的把花送給她。
那一幕,熟悉又刺眼。
他們太般配了,般配到,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對。
天造地設的一對。
岑鳶是台下的觀眾,耳邊響起的,是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周阿姨抱著陳甜甜回了房,岑鳶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發呆。
商滕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居然願意養陳默北和其他男人的孩子。
到底是怎樣深的感情,才能讓他這麼心甘情願。
醫院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才稍微回了回神。
昨天約好了醫生,今天要過去檢查。
最近這幾天,她身上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淤青。
雖然對她的生活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但總歸檢查一下才能徹底心安。
簡單的收拾了下,她出發去醫院。
因為提前就掛好了號,所以並沒有等太久。
醫生詢問她的症狀。
岑鳶說:“就是最近這幾天,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幾處淤青,有的時候隨便磕碰一下都會。”
醫生拿著筆,在她的病例本上寫下症狀,然後說:“我看看的你淤青是什麼樣的。”
岑鳶把褲腿和袖子卷了起來。
醫生仔細的看了看,眉頭皺起來了:“你這不是淤青,是皮下淤血。”
岑鳶不解:“皮下淤血?”
醫生沉思了一會,臉色稍微有些凝重:“這樣,你先去做個檢查。”
他把單子打出來,和病曆本一起遞給她:“繳完費以後直接去四樓就可以。”
岑鳶接過單子,和他道了謝。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但看醫生的表情,似乎不容樂觀。
醫生最後安慰她:“隻是猜測。”
這話的意思大概就是,她還是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是健康的。
從醫院離開後,岑鳶給趙嫣然打了個電話,正好今天有時間,她想去附近逛逛。
趙嫣然最近追男人的進展可以,因為和岑鳶是好朋友的這層關係,林斯年甚至主動幫她牽起了紅線。
接到岑鳶的電話後,她開車過來。
閒聊中提起林斯年,趙嫣然對他可謂是讚不絕口:“你說現在的小朋友,怎麼一個比一個熱心上道,最近他們部門有什麼聚餐,他也會叫我出來,多虧了他,我現在馬上就要抱得美人歸了。”
岑鳶無奈的笑笑:“那挺好的。”——
從西餐廳出來,特助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引火上身。
老板今天心情好像不怎麼好,剛剛應酬的時候話也特彆少,全程都是對方在說,他模樣幾分冷漠,幾分漫不經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低氣壓。
特助跟在商滕身邊也算有些年頭了,男人的脾氣實在算不上好。
高門大戶養出來的,教養都好,但脾氣就另說了。
他心冷,利益至上,有著上位者的狠厲。
那些商戶哭乾了眼淚也沒辦法博取他的一丁點兒同情。
麵前這位也一樣,原本和豐鈞談好了合同,卻為了點蠅頭小利又和其他公司勾搭上了。
企圖從中賺個差價。
他錯就錯在覺得商滕年輕,好欺瞞。
商滕很快就察覺到了,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直接讓法務部把律師函寄給了他。
合同上寫明了,違約金十倍。
足夠把他賠得個傾家蕩產的地步了。
所以今天,那人是特地來求情的。
無論他說的多可憐,哭的多慘,商滕始終無動於衷。
特助在一旁看了都覺得,果然那些傳言也不全是假的。
上流圈子裡也分階級,商滕屬於絕大部分人,這輩子都接觸不到的級彆。
這個圈子裡,所有人都忌憚姓商的。
除了他們的權勢財富,社會地位,再有的,是他們足夠心狠。
特助不敢出聲,安靜的坐在一旁。
那人看見商滕垂眸轉動著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想到他英年早婚,家中有位嬌妻,於是試圖從這中間找突破口。
“早就聽說商先生和夫人恩愛,貴夫人一心向善,前些年甚至還拍賣了自己的珠寶項鏈資助山區貧困學生,商先生,您能不能看在您夫人的麵子上,饒我這一回。”
商滕眼色一冷,平靜的抬眸睨他。
足夠讓他感到膽寒心顫了。
他哆嗦著手。
麵前男人氣場太足,哪怕一言不發,依舊足夠震懾到他了。
仿佛是被戳中了某種禁忌。
商滕這下是連敷衍都懶得再敷衍,起身離開了。
特助歎了口氣,想去安慰那人,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畢竟違法合約的那個人,的確是他。
哪怕商滕的做法的確有些不近人情了,但合乎情理。
生意場,本就是為了賺錢,又不是做慈善。
特助把賬結了,要了發/票,方便回公司報銷。
然後急忙跟過去。
老板腿長,他一路小跑這才勉強跟上。
走到某個男裝店門口的時候,他卻停了下來。
岑鳶挑了件外套,最近開始變天了,所以她想給商滕買些秋裝。
服務員詢問了她身高體重以後,去給她換碼數。
趙嫣然皺眉:“你該不會是給商滕那個狗東西買的吧?他都那麼對你了,還直接領養個不知道來路的小女孩回家,你還在關心他會不會凍著?”
岑鳶笑了笑,也有些無可奈何:“隻要看見他那張臉,不論他做了什麼,我好像都氣不起來。”
趙嫣然恨鐵不成鋼:“你這顏控也控的太過分了點。”
岑鳶也不否認,又選了幾套。
這兒視野開闊,聲音也聽的清楚。
特助敏銳的捕捉到“商滕”“狗東西”這樣的字眼,心都懸在嗓子眼上了。
這個商滕應該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商滕吧?
他小心翼翼的去觀察自家這位脾氣不怎麼好的老板有沒有生氣,卻發現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至少不像剛才那麼陰雲密布了。
他低沉出聲:“小劉。”
特助嚇的肝兒一顫:“商總。”
“讓法務部把起訴書撤了吧。”
特助一愣:“啊?”
商滕冷冷看他:“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特助急忙搖頭:“不用不用。”
老板這心情怎麼似乎突然變好了?
怎麼挨罵都這麼開心-
岑鳶一共選了好幾套,結賬的時候刷的是她自己的卡。
趙嫣然說她傻,商滕給她的卡她居然不用。
好不容易嫁一回豪門,沒撈到愛情,總得撈到點錢吧。
岑鳶卻隻是笑:“自己的錢用的總是踏實一些。”
服務員把衣服用紙袋裝好,雙手遞交給她:“歡迎下次光臨。”
岑鳶接過後同她道謝:“謝謝。”
買完商滕的衣服後,她又去了三樓的童裝區。
給陳甜甜也選了幾套。
趙嫣然說她幫彆人養孩子還挺用心。
但她也知道,岑鳶就是這樣的性子。
有那麼一種人,本身就是付出型人格,這些和幼年時的經曆,有著分不開的關係。
趙嫣然和岑鳶是高中同學,她剛轉校過來的那會,沉默話少,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學習。
她太安靜了,以至於哪怕那張臉長的再美,依舊容易被人遺忘。
趙嫣然第一次和她說話,是在她去球場,看商滕打比賽的那天。
隻要是商滕出現的地方,總是少不了被圍觀,那次的比賽也是。
岑鳶擠不進去,隻能站在遠處看。
她手上拿著自己親手煮的茶,專門過涼了。
運動結束後,補充鹽分和水分。
喝這個最好。
給商滕送水的女生那麼多,唯獨隻有她,是自己用心,花時間去煮的。
也是那次,趙嫣然注意到了她。
溫婉嫻靜,穿著校服,站在那裡。
是個不輸陳默北的美人兒。
但她太內向,沒有其他女生追求愛情的膽量,最多隻是在他快散場的時候,把茶杯悄悄放在他的休息椅上。
她不知道的是,她用心煮的茶,每一次的歸屬,都是球場旁的垃圾桶。
無一例外。
趙嫣然和陳默北是朋友,算不上多好,但因為家境相當,長輩之間有生意上的合作,所以她們也成為了維係這一關係的樞紐。
商滕的每一場比賽,陳默北都會到場。
她也是一個溫柔到極致的女孩子,會把商滕的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位。
水,毛巾,甚至乾淨的球服。
當趙嫣然問起她為什麼還要帶一件乾淨的球服時,她笑了笑:“因為商滕討厭濕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
他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對於商滕,陳默北無所不知。
做為熟悉他們每一個人的人,所以趙嫣然才會替岑鳶不值。
她不比陳默北差,可是憑什麼,她隻能成為她的替代品。
不被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