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春節, 張雁聲頂多去姑奶奶家走個親戚。至於彆的親戚,都是他們往張家走動。
今年是頭一次,張雁聲還需要去嶽家走動。
先是嶽鬆大年初二來到奶奶這裡拜年。這也是他們兩個人自去年暑假公開了關係後的第一次。
“您家真熱鬨。”他對奶奶說, “我爺爺最羨慕這樣了,可是我們家人少, 沒辦法。”嶽鬆也隻是就著氣氛說話而已,沒有彆的意思。但通常彆的長輩聽了這種話, 總會半開玩笑地說些什麼“以後多生幾個”之類的話,唯獨奶奶是個與眾不同的奶奶,她就不說。
她隻說:“現在都長大了, 頭幾年要被他們幾個小的吵得頭疼。”
大家都笑。
連張綺都跟著扯扯嘴角, 唯獨趙蘭芬不笑。
張宇不動聲色地用腳輕輕碰她一下, 她才勉強擠出個笑容來。
但心裡還是堵得難受,看見嶽鬆的存在就堵。
明明是他們家綺綺先認識嶽鬆的, 明明是綺綺先對嶽鬆有意思的……
偏張寰還問:“綺綺的男朋友不來拜個年嗎?”
張綺忙說:“二叔, 我沒男朋友。”
張寰詫異:“之前那個羅明電子家的小兒子呢?分手啦?”
“沒分手。”張綺堅決否認, “他本來就不是我男朋友,同學而已。”
“悖年輕人嗎,玩得好就在一起玩。”趙蘭芬輕描淡寫地說,“也說不上什麼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你彆那麼封建。”
“大嫂說的對。”張寰笑眯眯地,又轉頭對嶽鬆說, “待會陪我和你大伯喝一杯。”
嶽鬆一口答應。
趙蘭芬胸口更加堵。
談個戀愛而已,以後結不結婚還是另外一回事呢,什麼你大伯不你大伯的, 叫得這麼親熱!
老太太也笑眯眯:“綺綺啊也趕緊帶男朋友來給奶奶看看,你可還是姐姐呢。”
張綺嗔道:“奶奶~我現在在過渡期呢, 從學校到公司,隻想專心做事,談戀愛這種會分心的事,以後再說。”
張鶴翎現在初一了,長大了,聽話會聽音兒了,聞言悄悄翻了個白眼。
再去看她姐,和她小嶽哥哥挨著坐,兩隻手十指相扣,好像沒聽到這邊說話,兩個人正頭挨著頭地喁喁私語。
那嘴角含著笑,眼睛裡流動著情意。
啊,好想談戀愛啊~
初三張雁聲去了嶽家。果然和張家比,嶽家就顯得冷清了。
嶽鬆的父母過完元旦見過張雁聲果然就跑路了。隻是到了春節,又回來了。這個節日是必須回來的,可不能放著老爺子孤零零地過節。
一個總人口隻有四口人的家庭,因為三代單傳,連親戚都沒幾個。嶽鬆奶奶那邊的親戚也因為奶奶去世得早,基本沒來往了。還有來往的就是舅舅家。
薛家大舅和薛欣桐也來了,再加上張雁聲,好歹給冷清清的嶽家增添了點人氣兒。隻是沒見到嶽鬆那個傳說中很不成器的大表哥。
“所以知道這小子為什麼以前總是一臉冷清了吧。”薛欣桐跟張雁聲說,“從小就跟老爺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房子裡空蕩蕩地也沒個人,擱著誰都得長成一根冰棍。”
“我可聽見了!”老爺子說,“臭丫頭說我壞話呢!”
薛欣桐叫屈:“您瞎說,我哪敢。要說也得背地裡悄悄說啊。”大家都笑了。
張雁聲笑完,問薛欣桐:“姐姐什麼時候生?”
薛欣桐摸著肚子,眼睛裡露出滿足的光:“五月。”
薛大舅投過來一瞥,目光中有些無奈。
嶽鬆的爸媽則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
張雁聲察覺到異樣,在回家的路上才問嶽鬆:“薛姐姐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們臉色都不太對。”
嶽鬆聳了聳肩:“沒事,老人家們思想比較保守而已。”
他頓了頓說:“我姐沒結婚,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是誰,她去M國買的精子。”
張雁聲記得她死那年,網絡上還熱議過一個去M國買精子的不婚女性的事。但她沒關注過薛欣桐,她隻是作為一個企業家才在媒體上露臉,這種私事,並沒見什麼報道。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邊,發生在和自己有牽連的人身上,還是挺新鮮的。
她問:“姐姐是不婚主義者嗎?”
“她主要是太忙了。”嶽鬆說,“而且這個年紀,這種身份,談戀愛這種事,就太看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