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 外麵暴雨如注,奔向地麵時又迅速反彈,發出劈裡啪啦的刺耳的聲響,此時,晦澀的天光也已經完全轉暗。
慶功宴的飯局開始接近尾聲, 酒過三巡,鬨騰的人還在鬨騰,陳倦“嗝”地一聲打了個飽嗝, 雙手撐著桌麵踉踉蹌蹌地站起身, 眯著眼掃視了兩圈宴廳後, 猛地拔高嗓音豪情萬丈道:“哎菲瑞博迪嗨起來,等會兒我們唱歌去。”
他滿臉寫著:陳導今兒個高興, 願意自掏腰包。
有人當冤大頭,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瞬間,就得到了一呼百應的效果。
其中以吳啟幾個最為激動:“光唱歌哪夠, 怎麼著也得……”
話音未落, 陳倦就沉了臉。
私下裡吳啟想怎麼找KTV小公主的他管不著,但現在, 就是不行, “收起你的歪心思,彆連累我們整個劇組。”
隱約聽懂了畫外音的程愫愫:“………”
這場應酬讓她生無可戀。
啥玩意兒啊!
程愫愫輕輕籲出一口氣, “你們去吧, 我就不去了。”
她伸手摁著太陽穴, 試圖讓自己的眩暈感減弱些。
還真沒想到鐘策這具身體的酒量那麼差, 她就喝了兩杯,就難受了,鐘策以前是怎麼有勇氣出去應酬的?
還是說,他出去應酬的時候喝的都是假酒?
陳倦立馬會意過來,他瞧著程愫愫的臉色確實也不太好看,“那行,鐘總,我們有機會再聚?”
這裡麵所有的人他都能仗著自己的身份“逼迫”他們賣他個麵子,唯獨“鐘策”,他是確定不了她的去留的。
她能來參加《盼君歸》的慶功宴就已經給足他麵子了。
陳倦招呼著幾個人先去頂樓的KTV,最鬨騰的幾個勾肩搭背出去後,宴廳內瞬間安靜了不少。
“鐘總。”陳倦還是挺細心的,他雖然有些醉了,但理智還沒有跑光,他慢悠悠地走到程愫愫跟前,拉開椅子坐下,“要我給你找個代駕嗎?”說著,掏出手機。
解鎖了半天,密碼錯誤,最後要等十五分鐘才能再試。
程愫愫:“………”
陳倦迷茫了。
他懷疑手上拿著的不是他自己的手機。
“啊,鐘總你等等啊。”
“不用了。”實在看不下去的程愫愫打斷他,她給高鵬撥了號,手一抬,挑眉,“你們都去玩吧,我等我助理來。”
高鵬肯定是來不了的,他現在應該在去接鐘策的路上。
但這並不妨礙他接完鐘策後過來接她。
或者,給她找個稍微靠譜點兒的代駕也行。
陳倦猶豫了兩三秒,起身離開。
高鵬接到程愫愫電話的時候,還在趕往西餐廳的路上呢。
本來五六分鐘的車程,誰知道,這大下雨天的,還碰上車禍了,道路被阻,自然而然地就遇上了堵車。
他這邊也著急啊,誰知道,老板她也來給他“添亂”。
行吧,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
行吧,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那,鐘總,你需要等一會兒,我這就給你找人。”
程愫愫暈暈乎乎的點頭。
須臾,意識到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又“嗯”了聲。
“嗯”完後也不忘再三強調,“找值得信任的人來。”
頓了頓,報出自己的位置,“我在六號宴廳。”
“好的,鐘總。”高鵬道。
值得信任的人……
哎喲,真讓他腦殼疼。
高鵬看了眼還在龜速前進的路況,急得開始抓耳撓腮,好不容易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又卷入到篩選人的頭腦風暴中。
首先,毋庸置疑的,女代駕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要排除的。
他不可能踏進一條河裡兩次,怎麼說當初祝霖芸的事兒都還曆曆在目,不怕彆人搞事,最怕有媒體捕風捉影胡編亂造。
可是到底要找誰呢?高鵬很糾結。
高鵬反應了好幾秒,然後,突然興奮。
他眯了眯眼,有了兩全其美的好主意。
“喂?你現在有空嗎?”
“有空的話幫我到玫瑰莊園的六號宴廳接個人唄。”
“接誰?接我們鐘總啊!”
“行,那就拜托你了。”
搞定!
外麵的天雖然在下雨,高鵬的心裡卻是晴空萬裡。
夠湊巧的,堵了有一會兒的路也在這時終於被疏通了。
高鵬勾起嘴角,哼著歌踩下了油門。
…………
………
西餐廳這邊已經亂作一團。
鐘母剛買完單就聽見“砰”地兩聲響,結結實實的,有先後順序的,聽地都讓她心頭一揪眉頭緊皺了。
她下意識地往聲源所在的方向望去,就見剛剛她讓兒媳站那等她的地方微滿了人,鐘母眼皮一跳,心頭“咯噔”一下,顧不上其他,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
撥開人群,就見她兒媳“程愫愫”倒在地上。
餐廳的女服務員扶起鐘策,托著他的腦袋,給他掐人中。
“愫愫?愫愫?”
鐘母蹲到鐘策身邊,焦急地拍拍他的臉。
從她的角度看,迅速入眼的就是白皙額頭上出現的紅印。
鐘母皺了皺眉,漠然轉過頭,“誰弄的?”
她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祝霖芸身上。
祝霖芸臉色蒼白,“我沒有。”
過了會兒,在鐘母略帶審視的眼神的壓迫下。
前言不搭後語地,“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輕輕碰了他一下,誰知道他就像紙人一樣就撞出去了。”
祝燕下意識地護著祝霖芸,低聲嘟囔,“會不會是故意裝暈?”
她說的特彆輕,但還是被祝霖芸給聽見了,她立馬回過神來,“不是,他不可能暈的,他這是在碰瓷,肯定是在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