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縣,當林清澤看到林大牛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爹是為了榮寧公主跟他們斷親的事情來的。
“爹。”林清澤無奈,“您來了,先休息。”
“不休息了,我就問你,你們到底怎麼得罪的榮寧的?”林大牛問,“你們做了什麼?”
“我們……”林清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說,“其實……是我們的錯。”
“錯在哪裡,你倒是說啊。”林大牛道,“你二叔、三叔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村長和族長也都收到了文書。”
“……”林清澤沉默,他沒有想到榮寧公主寫了那麼多份文書,榮寧公主就是要徹底跟他們斷了關係。
“是不是你的媳婦?”林大牛問。
“不隻是她,我也有錯。”林清澤道。
林清澤想是自己沒有穩住,這才做錯了事情。他以為自己成天忙著那些事情,外麵有些許流言也不算什麼,就算他阻止,外頭的人依舊還會說。
他自認為自己沒有去做那些事情,沒有說榮寧公主不孝,清者自清。
他卻忘了,那些人怎麼可能好端端地說榮寧公主不孝呢,多半是他們府裡傳出去的消息。
“是有錯。”林大牛點頭,“你要是沒有錯,榮寧公主怎麼可能跟你斷親。你是進士,你都當官了……”
林大牛為了有林清澤這個兒子而驕傲,他現在依舊很驕傲,至少他有一個當官的兒子。可他也擔心兒子有一天不能當官,怕兒子灰溜溜地回去林家村。
“您先休息。”林清澤不願意繼續說下去。
林大牛就隻好先去休息,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溫雅如回來的時候,她就看到林清澤無力地坐在那邊。
“爹來了?”溫雅如已經聽下人說了。
“是。”林清澤點頭,“老家的人都已經知道榮寧公主跟我們斷親的事情,二叔和三叔他們也都非常不滿意。”
“他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溫雅如道,“他們當年可沒有對榮寧多好,主要還是我們爹娘看顧榮寧。那時候,他們也是有意見的,不然,阿奶又怎麼可能在那個時候選擇分家。”
溫雅如認為林二牛和林三牛都是沾了林大牛一家子的光,如果林大牛一家也不願意養梁玥,那麼其他人就不可能收到梁玥送的禮。
“他們是不是覺得榮寧以後不給他們送禮,虧了?”溫雅如用腳趾頭想,她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那些人就是想得到手的好處。
溫雅如不可能多送他們東西,她不是榮寧,也沒有那麼多東西送給他們。榮寧一年送給那些人東西,七加八加,也是十幾二十兩銀子。
普通老百姓一年還不一定能賺到那些銀子,溫雅如舍不得。
而且,要是多送禮給林二牛和林三牛家,那他們送給彆人家的禮是不是也要加多?
溫雅如稍微算一算,就覺得這是一大筆支出。
“我跟你說,我們不可能給補上的。”溫雅如道,“他們占了那麼多年的便宜,也差不多了。”
“不用多送。”林清澤當然知道這一點,如果他們給這些人多送東西,一家多送了,其他家就得多送。
他們家沒有那麼多錢,要是他們有很多錢的話,林清澤之前也就不用寫信給梁玥,讓梁玥想辦法讓朝廷給女子學院撥款。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林清澤當然不能指望梁玥還會跟他們和好。
不可能的事情!
“就跟以前一樣。”林清澤揉眉。
“爹這邊……怎麼說?”溫雅如問,“其實早在林玥跟著她生父離開的時候,我就知道她遲早要跟我們斷親。”
很多都是那麼寫的,溫雅如對林玥不好,她認為那都是因為自己有先見之明。
溫雅如卻不知道,是她逼著林玥走上這樣的路。
林玥曾經就隻是一個小村姑,梁玥則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榮寧公主在林家人麵前的態度,很大一部分都取決於林家人怎麼對待梁玥。當這些人對梁玥不好的事情,梁玥當然也沒有必要傻乎乎地去對他們好。
“……”林清澤有些心煩。
林清澤知道自己受溫雅如的影響,他無法再去判斷這些事情。他竟然覺得溫雅如說得有些道理,可他們又給過梁玥什麼東西呢。
有的話就是那樣,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仔細去推敲,好像也沒有什麼毛病。但要是把這東西砸開,人們才能看到裡麵的問題,詭辯終究改變不了現實。
慈寧宮,梁玥已經懷孕三個月,算是坐穩胎。
梁玥來看太後,太後早已經知道梁玥對林家的舉動。太後認為梁玥做得對,沒有必要一直忍讓,梁玥要對林老太太好就對林老太太好,其他人就算了。
其他人都是一些養不熟的白眼狼,他們都想著梁玥成為公主了,一個個都想從梁玥的身上獲得好處。他們不曾想過要幫助梁玥,也不曾想過梁玥的處境,他們都覺得梁玥手裡頭有很多東西,都認為梁玥能輕輕鬆鬆辦成那些事情。
如果梁玥辦不成那些事情,梁玥就可以找親戚去辦。
太後以前不多說林家的事情,那是因為梁玥到底在林家長大的。
“感覺如何?”太後問。
“還好。”梁玥道,“那些廚子做的菜色都很好,變著法子地做好吃的。”
梁玥有時候吃不下東西,都是依靠著那些廚子做的各色美食,她才能多吃一點。
“他們就該多給你做一些吃食。”太後道,“當廚子的,不做這些,做什麼呢。”
“就是天氣熱了,都不大想吃東西。”梁玥以前到了夏天就會苦夏,早晚還好一些,中午的時候就不大想吃飯。她吃了幾口,就覺得反胃,或是覺得那些東西不好吃。
若是在其他的季節,梁玥倒是沒有這一種感受。
“用冰……不過你少吃冰的。”太後道,“屋子裡放的冰,也彆離你太近。”
“下人們都有注意。”梁玥道,“根本就不用我去說。”
“你是當主子的,那些下人要是不為你這個當主子的考慮,要他們有什麼用。”太後輕拍梁玥的手背,“有沒有累了?”
“還好,就是坐在馬車上的時候有些犯困。這一會兒坐在這邊,倒是很有精神。”梁玥道。
此刻,寶慶郡主正待在家裡,她最近一段時間很少出去。哪怕衛三姑娘已經被慎郡王休了,寶慶郡主有時候想起衛三姑娘,她還是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被衛三姑娘害了。
衛三姑娘身邊的人有給寶慶郡主送信,她還有利用衛慶元身邊的下人,這就給潁川伯府的那個庶長子提供了機會。那個庶長子被罷官了,那又如何,那些人不都還是好好的麼。
“怎麼,還在難過啊。”安樂縣主過來看寶慶郡主。
安樂縣主就是瞧著寶慶郡主最近過得不是很好的樣子,她就過來瞧瞧。
宮裡的那些長輩還算是關心寶慶郡主,而安樂縣主本身就喜歡順著那些長輩的意思去做。安樂縣主不是單純地關心寶慶郡主,同時也是想讓自己能入那些長輩的眼。
“來看我做什麼?”寶慶郡主明白安樂縣主的用意,“來了一次又一次。”
“這還不是因為其他人都不方便來看你,我就過來看看。”安樂縣主道,“你當我樂意過來呀。”
安樂縣主也不樂意多過來,寶慶郡主的脾氣不好。安樂縣主還怕寶慶郡主對她發脾氣,影響她的心情。
“你想想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安樂縣主道,“彆人對你如何,你對其他人又如何。太後娘娘以前對你也不錯,她的親孫女回來了,你不想著報答太後娘娘,對她的親孫女好一些,你就想著你自己沒有先前得寵。”
“我……”
“榮寧待在鄉下吃了多少苦啊,她六歲的時候就學會打絡子賺錢生活。”安樂縣主道,“你六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奴仆成群,你嘴巴一張,他們就得為你準備好,喝水燙了冷了,一出錯,那些奴仆就跪在地上,而榮寧呢?”
“不是說她的阿奶很疼她的嗎?”寶慶郡主道。
“她的阿奶是疼她,可她阿奶的那些兒子、兒媳婦,他們對榮寧可沒有那麼好。”安樂縣主道,“他們真要是疼榮寧,又怎麼需要榮寧去做那些事情,榮寧如今又怎麼跟他們斷親。”
“斷親?”寶慶郡主還真不知道這一點,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出去,也沒有聽下人說起過這些事情。
“對,他們仗著榮寧曾經生活在林家,他們就要榮寧做這做那。”安樂縣主道,“榮寧沒有去做,便是榮寧的錯。你說說,要是你,你能忍嗎?”
“我……”寶慶郡主哪裡可能忍受那些人這麼對她,她一定讓奴仆們掌他們的嘴。
“你根本就不懂得這些事情,你就隻看到榮寧受寵。”安樂縣主不記得榮寧,榮寧那是以十幾年在外受苦才換來如今的得寵。
上天公平不公平,這種事情沒法說。
景王為了皇帝付出那麼多,還曾經上戰場殺敵,解救了很多百姓。可是景王還是受傷不能人道,唯一的女兒還流落在外那麼多年。
安樂縣主真的認為寶慶郡主過得很好,“你就想著你自己,也不想想,你本來的榮寵就該是榮寧的。”
要是榮寧公主早早就回到京城,太後那些人哪裡可能多寵著寶慶郡主。寶慶郡主父母雙亡又如何,血緣有親戚,太後哪裡可能寵寶慶郡主多過寵榮寧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