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鬱夜泊不敢相信,他渾身發軟,整個人都跪趴在了血泊裡,蒼白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男人的臉。
“秦淮舟……”
光線太暗了,他隻能看到那張英俊的臉上滿是鮮血,有一道巨大的傷口從額頭劃過眼睛,一直到高挺的鼻梁上,雙眼緊閉,鮮血直流。
“秦淮舟,秦淮舟……你怎麼樣?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好半天,鬱夜泊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平日裡睜開眼睛就能bb一天的男人此刻卻毫無反應,本就沒什麼溫度的皮膚更是冷得就像冰塊。
鬱夜泊努力控製住發抖的手指,去觸摸他的鼻息。
三秒後,那伸出去的指尖猛然僵住,這一瞬間,鬱夜泊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彙集到了大腦,腦子裡一陣天旋地轉,心臟就像是被一隻手狠狠地捏住了,撕裂一般的絞痛。
恍惚間,鬱夜泊突然想起自己曾問過那個男人。
他會不會死。
答案是什麼來著?
他不願意去回憶了,但尚存的少許理智就像一根鋒利的尖針,無比清楚地在告訴他,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在被地鐵碾壓後還能活下去的。
“秦淮舟,你說話啊……”
黑暗空蕩的地鐵隧道裡,青年的聲線一如既往地清冷乾淨,可卻顫抖得不成樣子,尾音帶著濃鬱的哭腔。
都怪他,都怪他。
他竟然被這麼簡單的鬼招給欺騙了,如果不是他犯蠢,秦淮舟就不會死。
鬱夜泊拿出手機瘋狂點擊召回按鈕,隻要回到a裡,秦淮舟就能療傷,就還有救!
然而……在養成任務裡,是沒辦法把秦淮舟召回去的。
計時器上,兩個小時在剛才正好過去了。
所有是他推斷錯了嗎?兩個小時就是任務結束的時間,那是他的死期……隻是秦淮舟代他去死了?
“該死!”
鬱夜泊雙眼通紅,他憤怒地甩掉了手機,有血液從他的嘴唇上溢出。
不知何時,他把自己的嘴唇都給咬破了,可極度的悲傷和自責讓他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
他後悔了,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因為好奇下載這個a的,那樣秦淮舟就不會死了。
鬱夜泊將秦淮舟拉進懷裡緊緊抱住,淚水模糊了視線,抽噎著,語氣近乎哀求道:“秦淮舟,你醒醒,秦淮舟,你醒醒好不好?”
“……”
“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嗎?我答應了,做你的男朋友,你醒醒,好嗎?”鬱夜泊垂著頭,陰影籠罩在臉上,看不見表情,聲音卻哽咽得不像話,他拿出那張寫著表白情話的紙條。
它已經被鮮血給染紅了。
而就在這時,奇跡般地,鬱夜泊懷裡那個已經停止呼吸的男人突然動了動。
“秦淮舟?”
“……小夜,彆哭。”
他努力睜開了一隻眼睛,虛弱地眨了眨,想甩掉眼瞼上的血,聲音低沉得像是蚊鳴:“你哭我會心疼的。”
他想摸摸青年的臉,可卻感覺不到右手的存在了。
“秦淮舟!”鬱夜泊一怔,欣喜若狂,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淚水奪眶而出,緊緊抱住男人,聽到對方疼得直吸涼氣,又連忙鬆手,關切地問道:“你感覺怎麼樣?你快把醫療箱拿出來,我幫你包紮一下。”
“沒事……”秦淮舟隻能睜開一隻眼睛,他想安慰一下傷心的鬱夜泊,但也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實在沒有說服力,隻能艱難地說道:“我有一個被動技能,可以抵一次致命傷……所以暫時是死不了的……我們先出去吧……列車隨時可能會過來。”
“好。”鬱夜泊當然也知道在這個危險的地方長時間停留不是什麼好主意。
他連忙起身,用袖子擦了把臉,本想把男人扶起來,卻又不敢輕易挪動他,那血肉模糊的身體仿佛一碰就會徹底散架。
鬱夜泊唯恐會給他造成更大的傷害,思來想去撿起手機,打開驚悚圖鑒,想看有沒有能夠使用的道具。
這時,方芸書與囡兒發來信息:“鬱公子,召喚我們,我們的技能能讓秦公子暫時感覺不到疼痛,還可以固定他的身體。”
鬼嫁衣的吞噬技能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對付仇人的,會灼燒腐蝕皮膚,令人痛不欲生。而另一種是方芸書當初吞噬囡兒時候用的,她對於囡兒充滿愛意,溫柔小心,自然不會讓她有一絲痛苦。
這作用在彆人身上就像是一種麻醉效果,讓人什麼感覺都沒有就被吞噬得一乾二淨了。
“可是你們的技能會傷害到他。”
“不會的,我可以將吞噬的力量降低到最小,隻是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以秦公子的體質,絕對不會傷害到他。”
秦淮舟本身的身體素質就比常人強大很多,當初跟還未被收服的鬼嫁衣打,對方都吞不了他,彆說是如今削弱版的了。
看到這話,鬱夜泊放心了,立刻把鬼嫁衣召了出來。
鬼嫁衣飄到秦淮舟身邊,展開來,隨後順滑的紅色綢緞像毯子一樣裹住了秦淮舟那幾乎四分五裂的身體,隻把頭露在了外麵。
鬱夜泊一直緊盯著秦淮舟,看他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才鬆了口氣。
“小夜……沒事的……我感覺好多了……”男人還安慰了他兩句。
鬱夜泊將他背了起來,男人高大的身軀壓在他的身上,青年這瘦高的小身板自然是有點支撐不住,但仍背著他一步步往回走。
嫁衣牢牢地裹著秦淮舟,兩隻袖子則纏在鬱夜泊的肩膀上,以保證他不會從他背上摔下去。
“鬱公子,小心地上。”
囡兒頂著紅蓋頭的腦袋還飄在前方為他們開路。
鬱夜泊剛背著秦淮舟爬上地鐵站,後麵的隧道裡就傳來了呼嘯的風聲,遠處出現了兩道明晃晃的車燈光線。
“呼——”的開了過來。
在站台裡明亮的燈光下,鬱夜泊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秦淮舟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鬱夜泊五指收緊,心都揪了起來,不自覺地又咬住了嘴唇。
“彆擔心,眼睛沒瞎,也不會留疤。”已經要死不活的秦淮舟竟然還衝他笑了笑,打趣道:“就算留疤,我也很帥的,超an……”
“閉嘴吧你,彆說話了。”鬱夜泊心疼得直瞪眼,語氣故作凶惡道:“不疼就開始說騷話?”
秦淮舟看到鬱夜泊凶他,似乎還挺開心,然而嘴角一揚就扯著臉上的傷口,疼得直咧嘴。
他繼續說道:“小夜,我剛才看到了你的留言,你的猜測是對的,‘兩個個小時內’指的並不是流動的時間,而是‘兩個小時以內’時間段的列車,這是一個重要提示,過任務的線索的確就隱藏在兩個時間段裡的列車上,隻是有一點你推測錯了。
我們看到的不並是另一個時間段的對方,而就是實時的……和那些乘客不一樣,隻有我們兩個人在這個空間裡不會受到空間錯亂的影響,不管在哪個空間和時間段裡,都隻有我們。”
所以鬱夜泊並沒有達到理想中的“從現在開始給秦淮舟留言,然後就會布滿整個列車”,也不存在看見未來或者過去的自己。
那個悖論是不存在的。
那他們會什麼看不到彼此呢?或者說,為什麼隻有一方能看見另一方呢?
“而之所以我們無法對視,是因為……”
說到這裡,鬱夜泊忽然也明白過來了,他搶先問道:“是怪談對不對?”
“是有一個未知的怪談把我們困在了這裡,是嗎?”
“小夜,你真的很聰明……”秦淮舟沙啞著嗓子笑了笑,肯定地回答:“對。”
眾所周知,秦淮舟是a的親兒子,給他逆天的屬性就算了,運氣還特彆好。
他本身體能和速度就比鬱夜泊強很多倍,在鬱夜泊之前就基本跑遍了兩個小時之內的所有列車,並且拿到了一些重要線索。
所以等後麵鬱夜泊再搜索的時候就不但沒鬼了,線索也沒有了。
不過直到十分鐘前他才看到青年留下的彙合留言,到了藍翔站,結果還沒下車就看到了鬱夜泊摔下去的一幕。
“什麼線索?”
秦淮舟從空間包裡拿了出來。
那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挎包、雨傘、校服、乘車卡、藥瓶子、水杯等等,其中還有一張地鐵工作人員的磁卡,其中好幾件上沾滿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