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芬明顯是神情恍惚,沉浸在自己世界裡,連嫂子都沒招呼。
要不是看夏曉蘭額頭上還貼著紗布,李鳳梅還以為撞柱子的是小姑子劉芬,看上去傻乎乎的沒反應。腦子的想法放一邊,趕緊把兒子放床上去,幫著劉勇搬東西。
劉勇低聲罵著夏家人全是大王八,又簡單把事情經過講了,包括三人要走,正趕上夏大軍三兄弟回家,算是拳打腳踢才出了大河村。
“你把西屋的床鋪好,給曉蘭她們住。”
劉勇的意思,夏曉蘭母女倆已經就住在家裡,也彆回夏家去受氣了。
但他沒說住多久,夏曉蘭深諳人情事故,趕緊向李鳳梅表忠心:“我想做點小生意,攢點錢到縣裡安家,安慶縣的機會多,也免得鄉下這些人嚼舌根。”
不會真的一直住在舅舅家。
舅舅肯定是真心實意的收留她們母女倆,舅媽李鳳梅也不見得那麼小心眼。夏曉蘭一個心智成熟的人,卻知道親戚間住久了難免會有摩擦,反正她隻是暫時落腳,也不怕多解釋幾句讓舅媽寬心。
劉勇也聽出夏曉蘭的潛台詞了。
他沒反駁,心想的是夏曉蘭吃到苦頭就不會這麼樂觀了。年輕人嘛,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為外麵的世界很簡單。是的,這兩年有些人搞買賣賺到錢了,但夏曉蘭能吃苦嗎?
燈光下,夏曉蘭發現舅媽的笑容真切了好多。
“你這丫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舅讓你們娘倆兒住,那就安安心心的!”
她這樣大方,是因為最近幾個月,劉勇挺能賺錢的。
一時半會兒的,多添兩個人吃飯,也不至於支撐不住。
李鳳梅很快收拾好了屋子,現在的人不講究,下麵鋪稻草上麵有席子的床,可比夏家老破屋的情況好太多。夏曉蘭母女從昨天被趕出夏家,晚上和白天都在奔波,其實真的很疲憊。
母女倆洗了臉躺到床上,夏曉蘭拍拍劉芬的手:“您放心,我肯定讓您過上好日子,咱倆都好好的,不蒸饅頭爭口氣,活的有滋有味的,讓彆人看看!”
過了半晌,夏曉蘭以為劉芬睡熟了,她才慢吞吞回道:
“媽就想你自己能過好,曉蘭,你彆怪媽,我讓你受委屈了……”
夏曉蘭說了幾句寬慰她的話,在乾出成績前,任何言語的保證都略顯蒼白。實在是太疲憊了,說著話,夏曉蘭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夏曉蘭是在食物的香氣裡醒來的。
劉芬早就起來了,還把廚房的活兒自覺包了。小表弟濤濤今天精神不錯,在廚房裡圍著他姑打轉,劉芬從蒸籠裡夾了個饅頭給他,燙得濤濤呲牙咧嘴卻舍不得吐出來,還含糊不清拍馬屁:
“老姑蒸的饅頭比我媽蒸的好吃。”
安慶縣是南北交界線上,擱後世就是冬天又冷又不供暖的尷尬地區。飲食習慣南北兼顧,劉家幾天吃的就是紅薯稀飯配大白麵饅頭。
夏曉蘭打開箱子翻衣服穿,卻有意外驚喜。
她在箱子裡翻到手帕裹起來一堆零票,一共有18塊3毛,是原主的私房錢。
壓箱底的還有幾封信,用詞大膽火辣……是王建華寫給她的。忍著惡心看一遍,夏曉蘭就笑了,這人是對‘夏曉蘭’大膽示愛過的,夏子毓的手段可真高超啊。夏曉蘭本來想把信燒掉,想了想又塞回箱子裡,說不定啥時候能派上用場呢?
剛關上箱子,濤濤就進屋了。
“老姑,曉蘭姐醒了!”
濤濤很黏夏曉蘭,哪怕從前的夏曉蘭脾氣挺臭,架不住夏曉蘭長得好看啊!
小孩子才不管主流審美是什麼,他們對人和事物的審美是天然的,還沒被扭曲的,更直接更明了……他曉蘭姐就是長得好看嘛,發脾氣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