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滕屠夫就聽說了他那“老屠夫”師父的邀約,表情那叫一精彩紛呈。
這個老頭子壞得很,簡直膽大包天,竟然將他們一家約去歸寧寺碰麵。歸寧寺後山也是歸寧寺, 萬一碰上哪個缺心眼的師兄弟、師叔伯, 他就不怕玩脫了嗎?
閻神婆也不大樂意。
陪夫君一起探望亦師亦父的老人家, 當然是她這個妻子分內之事,可老人家那麼多徒弟呢,住哪兒不好, 乾嘛寄居在歸寧寺?
雖說連佛子都認不出長大後的她,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將她和閻君聯想到一塊去, 但她怕自己忍不住,順手卷了那禿驢的老窩呀!
可再不情願, 這一趟卻非去不可。
滕屠夫知道,他師父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既然主動找上次子滕雲淡,必定是算到了什麼,或許和五年後的大事有關。
五界虛空論劍, 事關滄海界存亡。
師父若是想見一見他拿到令箭的三個兒女,囑咐幾句, 再支援些好東西,咳咳,他自然沒理由拒絕。
閻神婆則在想,夫君這輩子長輩緣薄,好容易有機會走個親戚,她再不樂意也不能拖後腿。
況且三個孩子如今都這麼大了,也該讓老人家見見才是, 以滄海界凡人的平均壽命來看,老人家看一眼少一眼啊,哎。
總之夫妻倆都沒異議,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滕風輕:這個家遲早要完。
滕雲淡:哇,歸寧寺!
滕幼可:該不會是想騙我去剃禿吧?
**
五日後,佛子將在歸寧寺講佛的消息傳出,整個大陸都沸騰起來。
自從那本百人名冊問世,佛子妥妥的C位出道,人氣激增,加之本人神隱多年,極少公開傳道,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滕屠夫借口自己一身殺孽,想去聽一聽,哪料閻神婆順勢道:“正好,我和孩子們陪你,聽完咱們全家一塊去看你師父。”
滕屠夫:“……”
一時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轉念一想,妻子是凡人,孩子們修為尚淺,他想要金蟬脫殼,變成佛子一個時辰並不難,於是點頭應下。
轉眼到了講佛日,滕家五口換上漂亮得體的新衣,一齊來到歸寧寺。
彼時寺內人滿為患,摩肩接踵,除了慕名而來的佛修、居士們,對佛法感興趣亦或有所求的道修,還有單純想要和佛子貼貼的普通老百姓。
毫不誇張地說,佛子是歸寧寺、乃至整個歸寧大陸的精神支柱,尤其在滄海界危難之時,不知多少人寄希望於他。
滕屠夫看了眼不遠處頻頻看過來的空悟,和妻兒道:“我去和大師打個招呼,順便請教一下刀法上的問題,你看好孩子們。”
“哦還有,等下佛子如果開講我還沒回來,你幫我聽一聽,晚上回去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閻神婆表情差點裂開,但她撐住了,“好,你放心去吧,我一字不差都幫你記下來。”
夫君近來怕是遇到了瓶頸,不然也不會在修煉時傷到手,如果跟和尚聊聊能幫他開解一二,她忍。
不就是聽死對頭瞎叨叨嗎?
實在不行,給他抓起來關籠子裡,天天讓他陪夫君聊天,嗬!
**
大悲殿前的玉石台上,佛子摘下鬥笠白紗,緩緩露出一張看不清五官的麵容。
“不愧是佛子,隻一個身形便足見超凡脫俗,遺世獨立。”
“他一定是怕心誌不堅者耽於他的盛世容顏,這才體貼地做了遮掩。”
“可惜,還以為今日能見見滄海界第一美男子呢。”
“閉嘴吧,就是怕你這樣膚淺的人帶歪風氣,佛子才特特如此。”
下方聽眾騷動片刻,很快靜下來。
佛子悲憫一笑,“阿彌陀佛。”當然不能露臉了,媳婦在下頭盯著呢。
他不能消失太久,免得露出破綻,以一句“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道不虛行,遇緣則應”切入主題,諸般佛法娓娓道來。
閻神婆一開始是逼著自己在聽,為了夫君,她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可聽著聽著,她竟然若有所悟,從懶洋洋歪在樹乾前改為端正地盤膝而坐,心跟著寧靜下來。
佛子目光飛快地掃過妻子,見向來不待見和尚的她竟然認真在聽,唇角漾開一絲笑意,聲音越發溫柔。
下頭的聽眾: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