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結束後, 當日發生的事很快就傳遍京城大街小巷,一個個說得有鼻子有眼,恍若親見。
“虞家那位二小姐聽信謠言,檢舉自家姐妹, 可真是無情無義。”
“她那個庶妹出身差了點, 品性倒是真不錯, 這麼好的孩子,早知道不如娶回自家來。”
“要說最好笑的還是那個墨蘭,那麼多盆, 長得一模一樣, 虧虞二小姐好意思說是她自己種的, 哈哈哈!”
“這可是欺君之罪呀, 也就是帝後寬容……”
虞清雅臉上掛不住, 在家裡躲了兩個月, 等風波徹底過去, 京城出了新熱鬨,才肯出門見人。
有著前世的經曆, 她提前洞悉兩國交界處戰場上的變化, 知道榮國公世子沈至將遭軍中細作偷襲, 受重傷不治而亡。
大周士氣大跌吃了敗仗,連去三座城不說,邊關還因為死人太多來不及掩埋,隨後爆發一場時疫。
北上逃難的流民將疫情帶入京城, 連宮裡都病死一位小皇子,攪得百姓人心惶惶,帝後憂心不已。
上輩子此時,她醫術尚淺, 沒辦法應對此事,加上身在榮國公府,大婚後不曾見麵的夫君剛剛戰死,一房在老夫人的支持下突然發難,以沈遏並非沈家血脈為由奪爵,家裡全亂了套,根本沒空理會外麵的風風雨雨。
這一次,她沒沈家內鬥的拖累,又有醫術傍身,知道大醫院後來群策群力研究出的抗疫藥方,不怕做不出一番大事來。
總之,她一定要抓住機遇,扭轉給帝後留下的壞印象,也讓五皇子趙澈對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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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雅開始精心策劃,預計一鳴驚人時,滕幼可正每天躺平了享受生活。
靠舉著戒尺監督沈遏練字習武,懶得理他就轟走不見,輕鬆完成虐待繼子的日常任務,積累了一大瓷瓶的不死泉水。
“可惜,墨蘭那次女主名揚大周,卻不是我襯托的,不然我現在已經功成身退了。”
她閒來無事,懶洋洋躺在葡萄架下翻看脂紅拿來的賬本,看著這兩個月的一筆筆大額進賬,隻覺得小日子過得處處舒心。
小佛堂那位一點不清心寡欲的老夫人是真愛花,也是真舍得買名花,但名花嬌貴難養,動不動就枯死,正好便宜了她。
撿回來滴一滴不死泉水,管它喜陰喜陽喜水喜乾,眨眼間門都能變鮮活。
轉頭批量培育,再讓脂紅拿去花鳥市偷偷出手,完全是無本的暴利買賣,不說其他府上的夫人小姐們出手闊綽,光老夫人一個“可循環利用”的回頭客就夠她血賺。
“按時間門線,我那素未謀麵的夫君應該快掛了吧?”滕幼可問係統。
「應該就在這一兩天了,一旦事發,前方的消息很快會傳回來,宿主寫信提醒他有細作,還送了他一小瓶不死泉水,也不知他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但願吧,反正我儘力了。”滕幼可輕輕歎氣。
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畢竟涉及到邊關無數百姓的生命,為了推任務進度而無視這起天災人禍發生,她做不到。
隻不過這麼一來,女主暗中囤的藥派不上大用場,她又錯失一次襯托對方、讓她揚名大周的機會,隻能靜待下次了。
“阿可,我找你玩來啦。”三歲繼子人未到,聲先至。
一道小身影飛奔進院子,身後跟著一群丫鬟婆子,彆看他年歲小,一番鍛煉下來,身手比所有大人都靈活。
“阿可你看,這是我在花園剛采的芍藥,送你。”
“阿可你吃早食了嗎?我練了功寫了字,現在還餓著,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這是我這個月的月錢,都給你花,不夠我再去要。”
身後一眾丫鬟婆子:“……”
哪怕類似的事這兩個月時有發生,她們依然覺得無比震驚。
這位世子夫人到底給小公子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讓一個被寵得無法無天、敢抬腳把柳氏踹個屁股蹲的混世小魔王,一到她麵前就乖巧如鵪鶉?
就算是親母子,都未必能孝順到這個份上吧?
沈大白鵝:嗬,鵝可從來沒承認過她是我娘,一直喊的是昵稱呢。
滕幼可留下花和銀子,陪沈遏一起吃了早食,把她不愛吃的都推給對方,順便刷幾次虐待任務,小木葫蘆裡的不死泉水才倒空,一轉眼又蓄滿。
傍晚,一騎快馬敲開城門,八百裡加急給宮裡送去前線軍情,沈至遇襲重傷的消息隨後傳入榮國公府,府裡頓時亂成一片。
滕幼可得知自己成了沈少將軍遺孀時,半信半疑,隻把沈遏喊來身邊,讓他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
滕幼可:好歹給我那沒緣分的夫君留個摔盆的,彆再讓一房趁亂給禍禍沒了。
沈遏:府裡亂了,我得護著她。
一人一鵝默契非常。
虞清雅次日收到消息,心底蕩開一抹隱秘的歡喜,立刻著手準備施藥救人,往宮裡進獻藥方,誓要幫帝後分憂解難,應對來勢洶洶的時疫。
然而她等啊等,沒戰敗,沒屠城,沒疫情,隻等來了“沈至識破細作身份,以身為餌,將計就計詐死,成功麻痹敵人,一鼓作氣連下敵國三座城,平定戰事即將凱旋”的喜訊。
虞清雅:“???”
為什麼會這樣,上次的墨蘭,這次的時疫,每次都讓她破財還白忙一場。
她仿佛重生了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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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返程那日,邊關萬人空巷,沈至一身銀白鎧甲,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方,威風凜凜,擲果盈車。
同一日,虞清雅破釜沉舟,一番利弊分析說服親爹,被一頂小轎送進五皇子府,成了趙澈的侍妾之一。
五皇子妃留下一個幼子便難產而亡,她有信心,憑借對不少大事件的先知先覺和一手醫術,五皇子妃的位置非她莫屬。
同樣是給人當繼母,她的繼子是未來皇子,滕幼可的繼子,不過是個上不了台麵的袍澤遺孤罷了。
這輩子,至少她不用再受區區庶女的嘲笑奚落,還能等著她跪在自己麵前,俯首稱臣。
殊不知,趙澈同意納她入府,完全是衝滕幼可這個庶妹,更準確地說,是滕幼可身後的榮國公府。
沈至這一仗實在打得漂亮,比預計的一年時間門足足縮短了四分之三,消除了大周邊關的隱患不說,更帶回大量戰利品充盈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