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樂喜參加考試時, 衛誠在外麵除了陪著樂順等她出來,還聽到很多彆人對未來大學生的期許和讚語。
他們都說大學生好哇,上大學頂頂有排麵, 能學習文化知識,以後當文化人,畢業了還有工作保障,拿著鐵飯碗, 一輩子不用愁。誰家要是出來一個,那可真要美壞了,門檻八成都得被媒人踏破嘍,挑對象估計能挑花眼。
這些話聽得多了, 衛誠難免有點入心, 禁不住開始思考一件事。
如果樂喜考上大學,成為了大學生, 那他們兩個之間的差距會不會越來越大?
他希望她能考上, 也有幾分把握確定她會撈個大學上, 但之後呢。
她的前途可以預見會很光明, 將來有身份有地位, 人又長得好性格好, 連愛乾淨的小潔癖都是可以任人誇讚的優點,屆時會有無數優秀的男同誌看到她的好,來追求她, 給她獻殷勤。
到了那個時候,他被那些人比下去了,她還會不會覺得他好?
以樂喜現在的性子, 衛誠敢說會, 可是他非常清楚人心易變的道理, 時光能夠消磨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
他阻止不了這件事,也不能不想阻止,因為它隻會讓她變得越來越好,而他能做的或許隻有努力讓自己也變得越來越好,得以追趕上她的腳步,和她並駕齊驅、共同進步。
凝望著樂喜的睡顏,衛誠很快想明白問題的答案,和樂順他們打過招呼離開。
晚上回到大柵欄,表姑已經忙完走了,飯菜給他熱在鍋灶上,老爺子沒有先吃,在等他回來一塊吃飯。
衛誠吃飯時露出些微的異樣神色,被老爺子輕易捕捉到,不禁開口問道:“怎麼回事,是阿喜沒考好還是怎樣?”
大孫子之前不是透露很有把握嗎,怎麼這個時候表情又不太對了。
老爺子腹誹著擔憂起來。
衛誠忙搖了搖頭,說樂喜應該考得還不錯,讓他不要擔心。
老爺子納悶:“那你乾啥這個表情?”搞得他還以為樂喜沒考好,大孫子在憂慮這件事。
衛誠隻好交待:“我在考慮另外一件事,正琢磨可能性呢。”
老爺子來了興致,讓他說說什麼事,如果拿不定主意,不如讓老頭子幫他參詳參詳。
衛誠猶豫了下,問道:“您說我報個夜校怎麼樣?”
“報夜校?乾啥,學習嗎?你那腦袋瓜子還用彆人教著學習?”老爺子側目。
他篤定大孫子提出這事兒絕對不是抱著去跟人學習的目的,如果真想學習,他自己學學都能學會了,哪裡還用到彆人教啊。
所以,衛誠到底想乾嘛?
在老爺子的追問下,衛誠最後向他吐露心聲,表達了一番對未來可能會因為落下媳婦兒太多被人家拋棄的擔憂。
老爺子聽完:“…………”
這小子怎麼就這麼不自信呢,都不想說他是自個兒孫子。
衛誠不知道老爺子心裡的吐槽,猶自在那兒發表感想,說你看樂喜都快成大學生了,以防他之後跟不上趟,不如也趕緊上個學進步一下吧。
比如報夜校進修什麼的,總之咱得把文化水平提起來,務必要跟得上時代的步伐。
老爺子聽他叭叭完,忍不住翻著小白眼總結:“你囉裡囉嗦這麼多,不就是害怕將來媳婦遇到更好的,轉頭嫌棄你把你拋了,所以現在想提前準備準備?”
衛誠扭過頭不看他,臉色微紅道:“您老明白就明白,不要這麼講出來嘛。”搞得他多難為情。
老爺子不管,徑直道:“你這想法不錯,就是太缺乏自信。”
既然有了危機感,那便想法子解決,年輕人要有一股大無畏的衝勁,縮手縮腳扭扭捏捏的成什麼樣子。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在草原上住窩棚了,也不用再背負那些罵名臭名,有些事情想做就放開手去做唄。
衛誠被訓了一頓,並沒有在意,道理其實他都懂,這不是做了決定還有點忐忑,想在老爺子這裡尋求支持嗎。
他想進步追趕媳婦,老爺子自然沒有二話的,同時私心裡還想著大孫子被耽誤沒能上成大學,雖然未來媳婦能幫他彌補遺憾,但終究不是自己完成。
他這時候提出想去報夜校,看起來是擔心將來被媳婦落下,怎知實情不是自己也想重溫上學的感覺呢。
終歸是家裡虧欠他的,隨他高興就好。
成功得到老爺子的鼓勵和支持,衛誠信心倍增,準備之後找個時間告訴樂喜。
樂喜一覺醒來,喝完湯恢複了精神,緊跟著又馬不停蹄地趕去學校,和老師同學一起對答案估分。
老師已經在考完後拿到所有試卷,答案也出來了,現在就貼在黑板上,讓每個趕過去的同學都能看到,然後對照著答案看看自己答的怎麼樣,估算一下分數,最後得出總成績彙報給老師。
等老師拿到估分,會挨個找他們談話,根據他們預估的分數,幫忙篩選合適的學校,以便在填誌願時做到心裡有數不抓瞎。
不然一個搞不好,可能會出現那種考得不錯,但因為填飽誌願不當,最後一個學校都沒撈著的情況。
像這種倒黴蛋,每年都有那麼幾個,總是很令人唏噓惋惜,大多數隻能浪費一年時間,來年再戰,但來年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老師對他們估分填誌願的事都很重視,考不考得好沒關係,反正已經考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分估準、把誌願填好,全市甚至全國那麼多學校,總得能撈著一個吧。
當然,那些誌存高遠非名校不上,寧願落榜多費一年時間,也要實現夢想的頭鐵份子,老師勸說不成後也表示了充分尊重。
反正這事兒她儘力了,他們自己不願意,且能夠承擔起後果,那她還墨跡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