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單一更(1 / 2)

京城。

長街上,兩輛馬車同時朝著皇宮飛馳而來。

其中一輛上坐著麵無表情的馬元清。

從上一次被京中的文人士子口誅筆伐後,他就刻意繞開了這些除了惡心人、彆的什麼也做不成的賤儒。

加上這一次他是通過桓貴妃在當中牽線起複,又被他們大書特書。

所以對坊間這些書生的消息,馬元清索性全關在門外,眼不見為淨。

他們竟抓住了這一點,讓他錯過了江南之事的輿論變化。

當義子匆匆趕來,把謝長卿所寫的那篇祭文跟風向轉變帶到他麵前,馬元清才知曉。

他立刻派人去叫那幾個被安排在城門口排查可疑之人的人,卻得知他們白天出了城沒有回來。

又聽付鼎臣已經帶人進了宮,馬元清這才意識到一切已經遲了:“備車!”

他立刻起身進宮,在路上才知道那幾人是人被捆了,扔去了北軍校場。

而忠勇侯刻意封鎖了消息,把人關進獄中,給付鼎臣打了時間差。

飛馳的馬車裡,馬元清沉著臉。

他漆黑的濃眉如同烏雲壓在眼眶之上,眼中仿佛山雨欲來。

付鼎臣進宮,手裡必定是有著桓瑾的什麼罪狀。

捅到了景帝麵前去,自己現在進宮,也不一定能夠扭轉局麵,掩蓋下來。

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兩手端放在膝蓋上,扳指摩擦著膝上的布料。

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向來謹慎,跟桓瑾的來往不在明麵上,即便從江南來的人帶出了什麼罪證,也牽扯不到自己身上。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隻要桓瑾處理得夠快,能夠及時斷腕,找到合適的替罪羊,就算付鼎臣親自去江南也沒有用。

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是萬無一失的,想要得到高的回報,就必須冒高的風險。

想安全無憂,就要時刻準備好預案,他相信桓瑾能亡羊補牢,關鍵是自己在京中能再做點什麼。

就在他思索著進宮之後該如何說、該如何做的時候,馬車停下了。

“老爺。”車夫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到了。”

馬元清停下了思索。

他推開馬車門,彎腰從裡麵出來,正好看到另一輛馬車也停在了旁邊。

馬車簾子掀開,忠勇侯同樣從車上下來。

抬頭撞上自己的目光,忠勇侯神色如常地向他點了點頭。

宮門口的守衛看著今夜分外熱鬨的南門又來了兩位大人。

忠勇侯是受景帝傳召而進宮,馬元清則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得到了放行。

“侯爺不該淌這趟渾水。”

馬元清收回令牌,目光直視著前方,一邊走一邊道。

忠勇侯神色淡淡,身形高大的他走在馬元清旁邊,背影毫不遜色。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不過是做份內之事罷了,何談淌渾水?”

“好一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馬元清說完這句話後就沒有再開口,同他一起並肩朝宮內走去。

宮門之外,稍遠之處的另一輛忠勇侯府馬車上。

風瑉跟謝長卿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放下了簾子。

風瑉俊臉上常帶的那種懶洋洋的神色褪去了。

他嘲道:“這麼急著進宮,姓馬的是生怕彆人不知道江南的事與他有關嗎?”

謝長卿看過餘娘帶來的賬本跟名冊,他過目不忘,此刻搖了搖頭,眼睛在車廂裡的燈光下氤氳著光芒:“那些賬本名冊裡沒有他跟兩江總督勾結的證據,他不願處在被動,自然要來。”

隻不過忠勇侯被他的好兒子拖下了水,在這件事情上,也要表明立場。

付大人等於有了一位盟友,跟馬元清相較,應該不會處在下風。

謝長卿輕聲道:“且等一等,看最終如何。”

禦書房裡,景帝已經看完了付鼎臣呈上的罪狀,又召見了餘娘。

他命宮中女醫再次給餘娘驗了身,得到了與三法司的檢查相同的結果,目光再掃到桓瑾送來的折子,神色陰晴不定。

為君者,最恨的是臣子的欺瞞,誰也不喜歡被人當成傻子來騙。

聽見忠勇侯跟馬元清一道過來了,景帝眸光閃了閃,開口道:“宣他們進來。”

忠勇侯被召進宮,是因為從江南來的人換上了禁軍的衣服,在城門外充當守衛,一路追殺餘娘去了書院的事。如果不是風瑉擒住了他們,將這幾個假扮禁軍的人扔去了北軍校場,這件事也不會捅出來。

“……是誰將這些人安排到了禁軍裡,臣不知道。”

忠勇侯低著頭,向景帝稟告,“若不是犬子正好撞見那幾人行凶,將他們抓獲,臣還蒙在鼓裡,此事是臣失職。”

景帝卻道:“此事與你無關。”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馬元清,京中除了他,還有誰能將手伸到禁軍中去?

自己還沒召他,他就主動過來了,景帝倒想看看,他這一次又有什麼話好說。

知道此刻帝王心中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再一次生出了嫌隙,馬元清沒有再遲疑。

他上前一步,就拱手認罪:“此事是臣之過,將他們安排入禁軍去看守城門,是臣做的。”

他承認得這樣乾脆,令景帝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而禦書房裡的其他人,包括沒有離去的劉相、被留在此的餘娘還有與他屢次相爭的付鼎臣,都意外於馬元清這樣認錯的姿態。

隨即更加警惕。

此人根基深厚,此時進宮,就是不打算坐以待斃。

馬元清的聲音回響在禦書房裡,不似尋常宦官尖細,更像武官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