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二更(2 / 2)

等他們再回到漕幫總舵,戰場已經徹底打掃完畢。

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就剩下閻修一人還活著,不管是指揮使還是副指揮使,要麼已經摔死,要麼失蹤。

而這麼多人,要是把他們留在雨中不管,隻怕就算沒有受傷,也很快會因為淋雨而生病。

漕幫跟他們的上峰有仇,跟這些普通的士兵卻沒有仇恨,因此在城外給他們紮設了雨棚,起碼不讓他們再繼續淋雨。

裴植提著昏迷的閻修回了船塢。

這時,在島上的竹屋給人看診的遊天也已經出來了。

看到裴植帶著個半死不活的人回來,遊天一眼就認出這是那晚指揮夜襲漕幫總舵的閻修。

他走過來,一把捏住了閻修的臉頰。

裴植在旁看見他的動作,提醒道:“人留著有用,彆把他弄死了。”

遊天抬頭看他一眼,吹了一下擋眼的劉海,這才鬆了手,沒去料理這個罪魁禍首。

在遊天想來,不殺了他就是自己仁慈了。

至於閻修那一看就不正常扭曲的手腳,他沒興趣治。

兩人一起進了忠義廳。

老爺子跟幫裡的其他老人正在外麵安撫民眾,大多數漕幫青壯不是在緊急修繕城牆,就是在城中檢查傷亡、收拾廢墟。

裴植目光在廳中一掃,就隻看到翁明川跟陳鬆意兩人。

陳鬆意脫掉了道袍,做著她本來的打扮,廳裡空曠得很,甚至連錢明宗都不在。

遊天一過來,立刻問起了漕幫子弟熱議的話題,問陳鬆意剛剛那陣風是怎麼回事。

還有外麵的戰鬥,他昨夜本來天人交戰,做好了準備萬一他們撐不住,自己就算暴露也要出手。

可結果呢?

狂風過境,一下就結束了。

聞言,親眼見著她在淨壇上做法的翁明川也安靜了下來,等待陳鬆意的答案。

剛才明宗在他麵前已經興奮得快要瘋了,小少年翻來覆去地打跟頭,語無倫次地說著不知能不能向師姐學這召喚神風的術法。

相比起他來,裴植更是在意她的答案。

有這能耐,那確實用不著火藥彈。

還打什麼打?

帶她回邊關,一個召喚就能召來風暴,把對麵的龍城都埋了。

麵對小師叔的狐疑,跟翁明川與裴植的期待,陳鬆意搖了搖頭,道:“隻是算出來的。風就在那裡,幾時起,幾時消,並不因我做什麼而改變。”

說著她又看向裴植,提醒道,“昨夜我不是說過嗎,開壇做法隻是用來激勵士氣的手段。”

裴植皺起了眉,儘管驗證了心中猜測,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那風為什麼會繞著城走?”

“運氣。”

一聽到從她口中說出的這兩個字,他跟遊天就同時露出了微妙的複雜表情。

難得見到兩個不對付的人反應如此同步,陳鬆意笑了一下。

這當中她確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不管是風起的時間,還是風經過的路線,都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她想了想,再次開口:“就當這是先帝的庇佑吧。”

這位帝王的英魂也不願看到漕幫終結在這裡,不願它落入惡人之手,變成吸血的工具。

除此之外,也沒有旁的解釋了。

她說著,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反問道,“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我真的能決定它繞哪邊走,那岸上這片房屋就不會毀掉了——要重建難道不麻煩嗎?”

那也是。

裴植、遊天、翁明川其實都已經被她說服,但一切還是太巧了。

儘管書籍記載,這樣的極端天氣下會形成龍吸水,可這樣隻傷對手、不傷自己人,或許真的就隻能用運氣來形容了吧?

三人之中最惋惜的還是裴植。

不過當他看到陳鬆意的目光落在閻修身上,知道自己還欠她一個解釋,於是說道:“這大概就是藏在幕後那個給漕幫帶來災禍的人。”

“他叫閻修,是桓瑾的幕僚,是我的同門師弟。”

他簡要地跟陳鬆意講了講閻修的來曆和他的行事風格。

不光是今日之事,其實整個江南、整個州府的網係,還有侵吞漕幫的計策,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說到最後,裴植不無遺憾,“我們的老師曾經說過,閻修性情偏激,做事極端。但如果能夠磨平棱角,修身養性,未嘗不能做一個造福一方的好官。”

可惜事情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發展。

桓瑾給了他機會,他做出了這樣驚天動地的惡事。

陳鬆意看著昏迷的閻修,道:“此人不除,必為禍患。”

察覺到她的殺意,裴植略略一側身,就擋在了閻修麵前。

等將她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裴植才認真地道:“如果今日他死在戰場上便罷了,沒死的話,還是要留下他,讓大齊的律法來定他的罪。這樣才能還紅袖招、三義幫,還有許多枉死的人一個清白,讓他們看到罪魁禍首伏誅,得到真正的安息。”

大齊律法嚴苛,閻修做了這麼多錯事,不會有活下來的餘地。

死在陳鬆意手上,可能都還是對他的仁慈了。

陳鬆意眼中光芒明滅,心中掙紮再三,終於還是鬆開了握緊的拳。

不過她雖然給勸住了,但遊天卻上前給昏迷中的閻修喂了一顆藥。

“沒必要醒著。”遊天冷道,“這樣就跑不了了。”

裴植也不在意,揮了揮手,讓鐵甲把人帶下去。

給他處理一下斷掉的手跟腳,然後綁起來關住,算是仁至義儘。

做完這一切,幾人才準備坐下來談下一步。

可剛一落座,翁明川的手下從外麵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道:“堂主……外麵、外麵又來了一支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