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猛地起了身,對視一眼,從忠義廳出去。
江麵上駛來的船隊速度極快。
這船明顯是大齊官方的戰船,船身之高、吃水之深,遠超運河上來往的任何商船。
更彆提船上搭載的武器,還有從兩側伸出來的密密麻麻的水槳。
哪怕在沒有風的時候,也能以極快的速度行進。
怎麼回事?所有看到這支精良水師的人心中都在想道,那段水道不是堵住了嗎?
為什麼這樣大的船還能開得過來?
在收拾房屋與船隻殘骸的漕幫青壯看著這支水師從風雨中來,看著船頭那黑洞洞的炮口,生不出半點抵抗之心。
——就算一次能召來神風相助,卻不可能次次都召得動。
等陳鬆意、裴植等人來到岸邊的時候,為首的戰船剛好停下。
一個年過而立、皮膚黝黑的統領模樣的人立在船頭,向著下方道:“我們是京城水師,奉欽差大臣付大人之命,前來保護漕幫總舵——”
他說著,看到眼前這狂風過境的殘骸,跟在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漕幫民眾,有點卡殼。
這場麵……說是剛剛戰鬥過,也不像,更像是天災。
難不成他們緊趕慢趕,還轟開了那段水路崩塌之處,卻沒趕上嗎?
在水師統領怔忡的時候,下方的漕幫老人卻是鬆了一口氣。
“是京城的水師!是來保護我們的!”
“欽差大人來了!付大人——是哪位付大人?”
可不同於旁人,聽到水師統領的話,陳鬆意跟裴植卻是瞬間色變。
緩和下來的細雨中,裴植加快腳步來到碼頭上。
他抬頭望向這支從雨中來的水師,疾聲問道:“你們來漕幫總舵,付大人呢?他是直接去了總督府嗎?他用兵符調動了多少兵力?身邊還帶了多少人?”
京城來的水師在運河上行進的動靜這麼大,定然瞞不過桓瑾的眼睛。
閻修都能帶著三千人的軍隊來這裡趕儘殺絕,付大人如果孤身深入虎穴,桓瑾能做出什麼實在是一點都不難猜。
“隻有不到一百人……”這身穿鎧甲的水師統領聽到裴植的話,也瞬間意識到了問題——付大人有危險!
江南這趟渾水這麼亂,竟然都膽大到敢對欽差下手了嗎?
陳鬆意站在下方,立刻向著小師叔道:“我們過去。”
不然就算這裡的事情結束,付大人卻陷入危險當中,他們所做的一切也都會功虧一簣。
遊天沒多問,直接點了頭。
翁明川已經迅速命人去把楊洪天跟閻修提過來,準備帶上他們一起去。
雖然不知為何保護者的到來會令氣氛變得如此嚴峻,但漕幫的老人都收斂了喜色,在旁看著年輕人的舉動。
要趕過去,有京城水師的戰船在,他們自然用不上漕幫的船。
陳鬆意沒有多說什麼,因為裴植都想得到。
在這種情況下,比起沒有身份的她,一切交由裴植來交涉會更好。
裴植也很乾脆,直接亮出了厲王的金牌,向著水師統領道:“漕幫的危機已解除,我們需要立刻去跟付大人彙合。”
水師統領目光一凝,立刻就認出了這枚金牌,再看裴植的眼神也不同了。
他不由得想道:“漕幫總舵有厲王殿下的軍師在,難怪不用自己來,就解除了危機。”
隻是,厲王殿下的軍師祭酒身份固然不同,可他們是京城水師,隻聽從兵符調令。
付大人隻要他們來保護漕幫總舵,卻沒有說見到了人要立刻掉頭回去。
裴植的要求實在令他感到為難。
就在這時,潘老爺子走上前來,亮出了先帝的金牌。
他站在裴植身旁,兩人手中的金牌相似卻不同。
他舉著金牌,沉聲道:“這是先帝賜予漕幫的秘旨與金牌,以漕幫之主的身份請求大人,用戰船帶我們過去與付大人會合。”
聽到這話,水師統領的目光又不同了,立刻命人搭下了梯子,將先帝聖旨接了上來。
等看清上麵的內容,他神色一鬆,立刻毫不猶豫地下令:“掉頭,與付大人會合!”
於是,岸邊的民眾看著這支水師從江麵上過來,此刻又開始在雨中掉頭。
而他們的老幫主、裴先生、遊神醫跟意姑娘都上了船,連同楊洪天跟還在昏迷中的閻修都被提了上去。
老爺子手執金牌與聖旨與他們同去,讓翁明川留在漕幫坐鎮。
他向著站在下方的孫兒說道:“總舵應當再無事,這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三爺爺放心。”翁明川點頭,“交給我吧。”
潘遜點了點頭,由陳鬆意扶著進了船艙。
付鼎臣的欽差船駕目的地是州府,以戰船的速度從這裡過去,隻要一天時間。
等他們一上船,這支水師就立刻起航,在漕幫眾人的目送下破開江麵,迅速離開。
江上,雨點乘著江風,不再密集的砸在甲板上。
裴植跟老爺子一上船,就跟這位姓齊的水師統領交流了一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