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一更(2 / 2)

讓跟著自己的兩人各自去方便,風瑉自己也進了其中一間。

聽著外麵的雨聲,想著廳中那些人的表現,他任憑酒意在血液中熏騰,思緒向著雨幕之外徜徉而去。

等到從裡麵出來,門口侍立的小廝就機靈地遞上了擦手的帕子。

風瑉伸手接過,目光落在他身上,注意到現在這個小廝跟方才自己進去的時候不是同一個。

他擦手的動作頓了頓,這個滿臉寫著機靈的小廝就低聲道:“貴客,我家主人有請。”

說著他報了一個廂房的名字,還說了怎麼走,等風瑉將手中的帕子放上來,他就立刻行了一禮,端著托盤退下了。

賀老三跟姚四也享受了一番江南大官的派頭,出來就見到他們公子爺站在這裡,還沒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走了過來:“公子爺,怎麼了,還不走嗎?”

這裡雖然沒有什麼不好的味道,但說到底也是更衣的地方,就算公子爺不耐回去跟那些人虛與委蛇,也該另外開個廂房獨自休息。

心中猜測著叫自己過去的是州府的官員,還是衝著他的紈絝名聲來的人給他安排的江南女子,風瑉抬起了頭,略帶嘲弄地道:“有人請你家公子爺去做客,走。”

兩個護衛反應過來,看到公子爺越過他們往外走去,連忙跟了上去——

“走走!”

離開竹舍以後,踏著雨聲,風瑉朝剛才那小廝說的方向走去。

指使這個小廝來找他的人選的地方足夠僻靜幽深,遠離了外麵的聲色犬馬,走在廊下隻聽得到外麵的江水濤濤,猶如古老的洪荒猛獸發出怒吼。

來到廂房外,風瑉停住腳步,看了看門上所寫的“秋色”二字,伸手推開了門。

外麵的風猛地朝著廂房裡灌了進去,令裡麵的燭火搖晃,映在背後的銅鏡中,給整個空間增添了幾分詭秘的氣氛。

屋裡等的既不是州府的官員,也不是什麼江南美人,而是一個男人。

他坐在桌後,一人獨酌,帽子放在桌上,露出額頭,鋥光瓦亮。

他抬起頭,一雙豹子似的眼睛看向依自己的邀約而來的風瑉,沒有起身,隻是在桌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公子請。”

“在外麵守著。”風瑉看著這個身穿綢衫,做著同方才在大堂迎接的幾個豪商一樣打扮,但氣質卻半點不像的男人,向自己的護衛說了一聲,就邁進了門。

燕七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獨自進來,放兩個護衛在他身後關上門,暗自讚歎了一聲:“這個小侯爺好膽識。”

屋裡的窗明明關著,從江上來的風卻不光是把雨點拍在窗紙上。

它還從縫隙裡鑽進來,吹得燭影搖動。

在他觀察風瑉的時候,風瑉也在觀察著他,目光從他撐起綢衫的肌肉掃到他生著厚繭、粗獷有力的雙手,再到哪怕早已離開了水上也沒有完全褪去的水鏽膚色,對這個男人的身份有了幾分確定。

——他是商人,但還沒有完全洗去身上漕幫的烙印。

風瑉在他麵前坐下,瞥見酒壺,於是隨手拿起,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是鹽商?”

“公子好眼力。”燕七沒有否認,江南的鹽商也分三六九等,他屬於不高也不低的那種,“今日我沒有資格與宴,所以才命人等著公子,請公子來一見。”

風瑉放下酒壺:“你就如此篤定你的人能請得動我?”

燕七舉起酒杯,朝他敬了一杯酒,飲儘之後才道:“如果公子同我所想,是為了江南之暗、漕幫之亂才隨欽差大人一起來江南,那任何一點可能的線索,都會讓你來。”

走廊鏡頭,暗中跟隨風瑉而來的人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跟那間亮著燭火的廂房,放輕了腳步。

他讓雨聲掩蓋了自己的行蹤,悄無聲息地朝著秋色居靠去。

忠勇侯之子雖然一臉紈絝相,但他是跟著付鼎臣來的,誰也不知道那紈絝做派是不是他的偽裝。

說著要出來更衣,可是更完衣之後卻沒有回宴客廳,而是拐道來到這裡,說沒有鬼他都不信。

他背靠著牆,來到秋色居窗外,附耳上去,想要聽裡麵的人在說什麼。

然而下一刻,他就感到脖子上像被蟲子叮了一下,手腳一軟,整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屋裡的兩人聽見悶響,看到窗上映出的身影。

隻見姚四收回手,向著屋裡道:“公子爺繼續,我打個蒼蠅。”

他們這一次出行可不是赤手空拳來的,姚四身上就帶著好幾樣好東西。

他把被放倒的人拖走,關進了一個沒人的房間裡,把他捆好、堵住嘴塞到床底下,這才拍了拍手,重新回到外麵。

姚四在柱子上一蹬,身輕如燕,三下兩下就竄上了走廊頂上,跟待在這裡的老三繼續守著。

側耳聽了聽裡麵的動靜,他問沒挪過窩的老三:“裡麵說到什麼地方了?”

賀老三白了他一眼,嗡聲嗡氣地道:“說到他姓燕名七,是入贅的和陽縣鹽商燕家,在他老丈人死了以後接手了燕家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