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風瑉就不覺得自己受不起這份重禮了。
不過上路之後,他才意識到陳鬆意留下那十二名孩童的用意。
她是真的打算培養一支由修習《八門真氣》的高手組成的小隊,隻不過被自己給截胡了。
她不能親自調.教,才會在路上就這麼著急,要引他入門。
這樣起碼回了京城,他練起兵來,知道這功法是怎麼回事。
風瑉已經練了這麼多年的外家功法,打下了基礎,所以陳鬆意能直接上手給他引氣入體。
可是這些孩子還小,身體還不夠強壯,還需要打熬筋骨,她才會讓他們一路跟跑,鍛煉體能。正好風瑉的幾個護衛都是從忠勇侯府的護衛營裡出來的,由他們來監督訓練非常合適。
而且路上出了什麼問題,他們也能很快處理。
姚四隨身就帶著不少的藥。
幾個孩子高溫中暑,放到後麵的馬車上,吃了藥很快就好轉了。
一路上,這些沒那麼靠近運河的地方都還是一片安居樂業的景象,沒有遭受水災。
他們從州府回來,看著沿路風景,逐漸安心。
經過城鎮的時候,看到告示欄上貼著的通緝令,風瑉又想起了紅袖招之案。
裡麵出現的“饕餮”跟“睚眥”,他本以為跟陳鬆意沒關係,可現在怎麼看都像是他們師叔侄。
隻不過看她對通緝令反應平淡,仿佛那跟她沒有關係,風瑉也就選擇忘記,沒去刨根問底。
有時候,朋友相處之間就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能長久。
到夕陽還剩半張臉在山上的時候,前進的馬車總算停了下來。
跟著跑了一下午的孩子們也都停下了腳步,兩手撐著膝蓋,不停地喘氣。
姚四從馬車上跳下來,繞著他們走。
他一邊走就一邊提醒道:“都站著把氣喘勻了,不能坐。”
賀老三則在馬車外,對著馬車裡問道:“公子爺,最近的村子離這兒還有一小段路,今天咱是在外過夜,還是去村裡借宿?”
馬車裡,陳鬆意起出了金針收好。
她看風瑉:“今日天晴,就在外頭找個地方吧。”
走到這裡,離陳家村其實不過也就隻剩半日路程,趕一趕也能過去。
可這些孩子今天的訓練量已經夠了。
而且在野外想要獵些食物不難,風瑉的幾個護衛打獵本事雖然不及小師叔,但還是不錯的。
要去村子裡借宿的話,桌上反而不一定能有那麼多肉給他們吃。
他們帶的調料足,陳鬆意也並不覺得做飯麻煩。
她既然這樣說了,風瑉便向著外麵道:“不差這一天半天,今日就在外麵吧。”
“是。”
賀老三應了是,牽著馬向其他人宣布了今日宿在外頭,準備進林子裡打獵的消息。
孩子們頓時發出一陣歡呼。
這是他們連日跟跑下來最期待的時刻。
每次在外休息,陳鬆意做飯,他們都吃得肚子滾圓。
在馬車選好地方停下,護衛們拿上弓箭進林子打獵的時候,這群小家夥就拿上了衣服去河邊洗澡——跑了一天,一身的汗,他們要先洗過澡,把臟衣服洗掉晾起來,再回來吃飯。
他們在成為孤兒之後被陳鬆意收留,然後又得到了進忠勇侯府的護衛隊伍的機會,所有人都很珍惜,一聲苦一聲累也不喊。
風瑉下了馬車,看著這些半大的孩子你推我,我推你,卻很有秩序地朝河邊去,仿佛看到了他們來日長大,穿上盔甲的樣子。
他們都是陳鬆意選出來的,等回了京城之後,他們也會開始修習《八門真氣》。
來日這樣一支隊伍帶到戰場上,不知會發揮怎樣關鍵的作用。
要是能有更多這樣強大的戰士,組成一支更加龐大的軍隊,那大齊之師一定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這個心念一起,風瑉就忍不住看向陳鬆意。
他的幾個護衛去了打獵,她也下了馬車,去了周邊找能吃的野菜。
落日熔金裡,風瑉看著她的背影,真的很想對她說——
來日跟我一起去邊關吧。
我打仗,你練兵,你做我的軍師。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說這種話。
她是女子,她的爹娘是世間最常見的那種父母。
兒女的人生能夠按部就班,順遂安穩,就是他們最大的希望。
他們會希望她嫁個像他的好友那樣的夫君,舉案齊眉,兒孫滿堂。
戎馬生涯,不是他們對她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