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1 / 2)

“陳——”

姚四話還沒說完,書院門口就傳來一陣騷動:“出來了出來了!”

風瑉抬頭望了過去,隻見一群學子從書院裡出來,而外麵等著的人立刻一窩蜂地迎了上去。

江南這一次的大案帶來了很大的影響,滄麓書院今年讓諸多學生提前下場,不過是其中之一。

那群學子當中,風瑉一眼就看到了陳寄羽。

哪怕生活不再拮據,他依舊穿著樸素。

但越是樸素,就越擋不住他的光彩。

——同數月前相比,他又更不一樣了。

這一次前往江南貢院,下場的學子會集體由書院教習帶隊,路上將少幾分波折。

這就是在大書院讀書的好處。

今日啟程,於是便有很多人都前來書院門外送家中子弟。

原本陳父陳母也是打算過來一趟,送一送長子的,但陳寄羽讓他們不必來。

這次他不是孤身趕考,路上也有人照應。

而陳家村離書院有將近一日路程,他們實在不必特意來一趟。

見到今日書院外的熱鬨場麵,陳寄羽與兩個同樣無人來送的同窗站在一起,偶爾笑談。

然而前方的人群散去,他卻意外看到了風瑉跟他的兩個護衛。

風瑉還是老樣子,見他看過來,便拿起手中的折扇,朝他隨意地揮了揮。

陳寄羽不由得露出笑容,對同窗說了一句見到了朋友,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遠遠見到,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風瑉回去沒多久,就寄來了一匣珍珠跟書信,陳寄羽隻以為他現在應當還在京城,要等春闈才有機會再見,沒想到他今日會出現在書院門外。

兩人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誌趣相投,結下了不淺的情誼。

在出發去舊都趕考之前見到他,陳寄羽是十分欣喜的。

不過想到風瑉上次來江南是跟妹妹鬆意一起,所以陳寄羽下意識地尋找起了妹妹的蹤影。

“不用找了。”風瑉一看他就知他在找誰,“她沒跟我在一塊。”

等陳寄羽收回目光,風瑉隻對他說自己這次來江南有事,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

正好趕上他秋闈,於是順路過來給他送行。

雖然風瑉沒細說他來江南是為了什麼,但考慮到他的身份,陳寄羽便猜測他大概是參與到了欽差一行裡,或許是打了些掩護。

船已經在岸邊等著,前去江南貢院考試的學子將會直接從這裡出發。

因此,前來送行的人就在書院門口同他們道彆,不再分散到彆處。

兩人混在人群當中說話也不起眼,風瑉便沒有要另外找地方,站在原地向陳寄羽確認:“你們今日就出發,走水路去江南貢院?”

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他又狀似無意地問,“是連夜過去,還是中間要停靠?”

陳寄羽敏銳地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同尋常,微微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他認真地望著風瑉:“有什麼不妥嗎?”

他跟陳鬆意最相似的部分不是眉眼。

可是當他認真看人的時候,眼神卻跟陳鬆意像得出奇。

原本並沒想將事情全部告訴他的風瑉迎上他的目光,頓了一頓,然後改變了主意。

他略壓低了聲音,將自己跟陳鬆意在奚家村和陳家村遇到的事同他說了。

沒有過分深究妹妹回家之後又去了哪裡,路上怎麼跟風瑉遇上,陳寄羽的全副心神隻放在了風瑉所說的害人邪術上。

子不語怪力亂神。

民間底層流傳的這些鬼神術法會如此之多,一是因為民智未啟,有許多解釋不了的事,百姓都要將其依托於鬼神。

二是方便統治,朝廷為節省夜間維持治安的人力跟物力,通常會推波助瀾這些鬼神怪談,好讓民眾在夜間能夠少出門,在越是經濟發達、商業活動多的朝代,鬼神邪術之說就越多。

陳寄羽不信這些。

不管傳得再玄虛、再神異,背後都必定是人為。

風瑉是在回京的路上遇上這樁事,沒有查出頭緒。

現在來這裡對自己說這些,不外乎是想提醒他在這個重要關頭趨吉避凶,繞路去江南貢院,好好赴考,不要陷入這樁麻煩事裡。

可是,且不說能不能讓書院教習繞路,就說鬆意還留在鎮上,還有前陣子來過書院的明珠,以及村裡的父母、鄉親,陳寄羽都做不到就這樣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風瑉見他沉思許久才開口道:“陳橋縣的郭縣令與書院副山長是朋友,書院這一次去參加秋闈的學子,又有小半來自陳橋縣,如果這一次能出名次,便是他治下的政績。

“走水路,在橋頭鎮停靠一晚,由郭縣令設宴勉勵一番,這是他們早就商定好的。就算旁人不去,我們這幾個出身陳橋縣的學子卻免不了。”

“這不是難事。”

區區一個縣令,風瑉從來不放在心上,要讓書院的船改路,甚至無需陳寄羽開口。

他看向前方,看向那個站在幾位教習中間的副山長。

隻要自己亮明身份,表示自己希望與他們同船趕去舊都,那位副山長也要賣他麵子。

隻是這樣一來,就變成陳鬆意一個人留在那裡。

風瑉皺起了眉,哪怕自己留下了元六給她,也是不夠的。

——萬一對方再有動作呢?

陳寄羽也道:“不說其他,讓鬆意一人留在鎮上,我也不放心。”

賀老跟姚四都默默聽著,沒有插話,看他們公子爺進退維穀。

見風瑉難以決定,陳寄羽也沒有將難題完全推給他,而是提醒道,“背後的人既然挑著陳家村跟奚家村下手,真正受害的卻隻有奚家那一戶,或許是陳家村被選中的這幾戶份量不夠。”

風瑉一下就察覺到了他的打算:“你是想……”

陳寄羽點頭:“我可以來做這個誘餌。”

“不行。”

風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

陳鬆意讓他繞到這邊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她的兄長不要蹚這趟渾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完全違背了自己來的目的。

“為何不行?”陳寄羽聲音溫和卻堅定,“你知我誌願,若沒有今日這般波折,我下場得了名次,來日也是要外放為官,成為一方父母。

“成一方父母,就是要行教化之責,守護治下百姓,如今我不過是要提前做了。

“何況身在陳橋縣的不光是普通百姓,其中更有我的父母親人,鄰裡鄉親。

“背後之人一直不出來便罷了,可若我們繞路,對方轉移目標,伺機要對他們下手——

“我怕自己今日改道,就算金榜題名,也要抱憾終生,我不希望如此。”

風瑉抿了抿唇:“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兄妹是一樣的道德責任感過高,一樣的固執。”

——一樣的不往險境裡摻和就不行。

姚四觀察一下左右。

見前來相送的人群開始散去,他便知道啟程的時間快到了。

他想了想,對著風瑉勸道:“公子爺,我覺得陳公子說得對,讓他去,說不定能把人引出來。”

賀老也表示了讚成:“我們待了幾日沒有找到突破口,說不定他們就是在等著滄麓書院。”

若陳寄羽是什麼都不知道,貿然前去,還可能會身陷險境。

可是現在他已經有所防備,又知道對方的手段,還有他們跟著,說不定反而能將幕後之人逮住。

姚四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風瑉。

他說:“何況那天不是說了,正有個能破解術法的高人要路過奚家村嗎?”

風瑉神色微動。

因著怕陳鬆意還沒有向陳家人顯露能力,姚四看了陳寄羽一眼,含糊地道,“就算著了道,這不是還可以想辦法找他嗎?”

所以他覺得沒什麼可怕的。

起碼比起在樓外樓時的危急來,這真的不算什麼絕境。

“好。”風瑉最終下定了決心,“必須聽我的,不能貿然行動。”

陳寄羽點頭,風瑉展開了扇子,“那就先帶我去見見副山長。”

……

陳家村。

陳父一回到家,就見到那輛停在院中的馬車,猜到是有來找遊神醫的客人。

他放下鋤頭,去打水洗手。

見老胡蹲在灶台前吃飯,卻不進屋裡,於是問道:“家裡來客人了?”

老胡一臉沉悶,“唔”了一聲。

陳父還沒見過他這麼憂心忡忡的樣子,感覺有些奇怪。

他擦乾了手往屋裡走,做好了心理準備見客人,結果掀開簾子進去,屋裡卻隻有妻女。

“爹——”小蓮一見到他就放下了碗,起身道,“你回來了,我去給你盛飯。”

陳父一邊應好,一邊在桌前坐下,問妻子:“我看見院裡有馬車,不是有客人嗎?”

——人呢?怎麼不在這裡?

“是有客人,來找遊神醫的,已經吃好了,去休息了。”

“吃好了?”

陳父聽到她的話,低頭看向桌上的菜。

這基本沒怎麼動過啊。

陳母欲言又止,還是小蓮去一旁盛了飯回來,送到陳父手裡,在他捧起碗的時候對他說道:“爹你是回來得晚了沒見著,那位公子生得好像神仙,吃東西也是,根本沒怎麼吃。”

她從被陳家收養以後,陪在陳父陳母身邊,性情就變得比以往活潑了許多。

陳父扶起筷子:“怎麼說?”小蓮於是組織了一下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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