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人對程明珠來說不是難事,難的是之後該怎麼收場。
有了郭威這句話,她就再無後顧之憂。
她眼中血色光芒一閃。
後廚的蛇群跟受了她操控的人頓時如洪水出閘,湧了出來。
當中最顯眼的便是那三條巨蟒。
它們在蛇潮中爬行,其中一條去了後院,另外兩條朝著大堂去。
“蛇!後廚的蛇跑出來了!”
身在二樓的兩人很快聽見底下的尖叫跟怒罵。
自己的爹分明也在下麵,郭威臉上卻沒有什麼著急跟不忍。
亂糟糟的聲音中,陳鬆意睜眼,便看到了黑壓壓的蛇潮。
蛇潮後跟著廚房的幫工,兩眼翻白,四肢僵硬,沒有神智。
盤中餐竟變成了催命符。
先前還在期待壓軸主菜的人此刻都很難維持人色。
風瑉的反應最快,在蛇潮剛冒頭的時候,他就將桌布一扯,把桌上的杯盤全掀了下去。
見陳鬆意恢複清醒,他便一拉她的手腕,帶著她跟陳寄羽上了桌:“上來!”
“快!快!”
“上桌!”
其他人見狀,也有樣學樣,紛紛爬到了桌椅上。
受風瑉雇傭的鏢師則拔了刀,朝著湧過來的蛇潮殺了過去:“殺!”
刀劈在蛇的身上,輕而易舉就把蛇砍成了兩段。
可斷掉的蛇卻沒有就此死去。
哪怕隻剩一個頭,它們也依舊沿著軌跡飛撲,重重一口咬在鏢師的腿上。
被咬的人猝不及防發出痛呼:“啊!”
登輝樓用來做菜的蛇沒有毒。
但它們受程明珠控製,身上卻帶著蠱。
蠱蟲隨著蛇牙鑽入人體中,伴隨氣血運行,很快就發動。
被咬的人在劈砍了幾條蛇以後,頓時蠱蟲發作,手上的兵器掉在了地上。
跟隨陳鬆意從巷子那邊過來的官差對這一幕都不陌生。
他們見過中蠱的張家姑娘,也見過張二狗,見倒地的鏢師要麼肚腹急劇鼓脹,要麼控製不住地將皮肉撓破,便意識到他們這是中蠱了。
不必陳鬆意警示,他們就高聲喊道:“不要被蛇咬到!蛇身上帶著蠱!”
可惜,衝在最前麵的鏢師避得過蛇,卻避不過後麵那些被蠱所操縱的人。
很快他們就知道這些人有多難對付。
刀槍不入又力大無窮,難怪從後院過來的壓抑會被砸穿了門窗扔進來。
“快!過去幫忙!”
周師爺儘管也驚恐,但見遊道長已經破了術,站在桌上看著這混亂一片還沒出手,心中還有底氣,還能指揮調動人力。
可郭縣令卻已經嚇破了膽。
蛇!這麼多的蛇,還有那兩條巨蟒,纏上了倒地的人!
看著它們水桶粗的身軀在人體上纏緊,兩個鏢師臉憋得青紫,衙役想要上前救援卻被巨蟒逼退,郭縣令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他倉皇四顧,看到自己的師爺還在不斷地把人填進去,忙大叫一聲:“師爺!快開門!快護送本官出去!”
剛剛周師爺帶著人一進來,外頭就把門關上了,將登輝樓圍了個水泄不通,連一隻蒼蠅也不放出去,郭縣令才稀裡糊塗地被扯到了桌子上。
站在桌椅上有什麼用?
那些蛇會爬,那巨蟒人立起來,一口就能把他扯下去!
此刻他顧不上想自己離席已久的兒子,也顧不上想其他。
求生的本能令他隻想離開。
周師爺還未回答,站在桌上的風瑉便一聲斷喝:“不準開!”
不止郭縣令,所有想走的人都被他喝住。
陳鬆意的精氣神因方才那道符消耗一空,還在一邊恢複,一邊尋找下蠱之人的蹤跡。
她聽著風瑉道:“這裡的爬蟲身上帶著蠱,還有不知多少人中了招,要是放出去,百姓該如何抵擋?”
郭縣令啞口無言。
風瑉盯著他:“身為父母官,郭大人應當守一方平安,書院的諸位下場應試,若是高中,來日也會成為一方父母,當有此覺悟才是!”
他調轉目光,掃向眾人:“周師爺跟遊道長帶著這麼多差吏來,他們不知道這裡危險嗎?但他們還是來了。
“我希望諸位明白輕重,今日這裡必須死守。除非事了,罪魁禍首伏誅,否則誰也彆想出去。”
這話若是由彆人說,樓裡的這些人能有一萬個反對的理由,可說話的是風瑉,這裡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及這一位尊貴。
連他都要舍身犯險,把危險關在這一樓之中,又有誰還能出言反對?
郭縣令臉色蒼白。
指望他命人開門,護送他們撤離的人也都神色灰敗,默默熄滅了心思。
見壓製住了他們,風瑉才收斂了殺氣。
他想把陳寄羽交給陳鬆意,然後向姚四取自己的槍來,下去加入戰局。
但陳鬆意的動作比他更快。
她鬆開了扶著兄長的手,從懷中抽出了一遝畫好的符,塞到風瑉手裡。
“這些符可以抵擋蠱蟲,但時間倉促,畫得不多,你去分。”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