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 153 章(1 / 2)

車輪轉動,帶起雨水。

回春堂門口,溫大夫跟錢大夫看著任通判的馬車離開。

錢大夫攏著袖子,想起自己那應該涼了的飯菜,搖了搖頭,感慨道:“還以為雨天人少,能好好吃一頓飯的。”

這下應該能回去繼續吃了。

“——溫大夫?”他記得溫大夫也是一回來就又被少掌櫃拉上了二樓,應該還沒吃午飯。

“好。”溫大夫回神,對他點頭,“錢大夫一起。”

樓上的病人施了針以後,情況還算穩定,不需要他片刻不離地守著。

等吃過午飯,溫大夫還打算去找一找醫書。

看看裡麵有沒有類似的症狀,找到能穩定住他病情的辦法。

馬車來到了客棧。

在大禹樓裡受了一場驚嚇,又在回春堂喝了一劑安神湯,任通判下午索性也不回衙門了。

他讓下人駕了馬車去衙門告假,自己則跟好友回他下榻的院子,準備雨天煮茶,對弈談天。

知道學生們大多吃過藥就睡下,蒙著被子發汗去了,趙山長也沒有叫他們來,隻讓手受傷的陳鬆意也快些回去休息,傷口不要沾到水。

他雖說了幾句,但見她的反應,便知她大概沒聽進去多少。

等少女從自己的院子離去了,趙山長才從月門上收回目光,向著任通判無奈地道:“魂還丟在回春堂裡呢。”

“哈哈哈。”任通判忍不住撫著胡子笑了笑,“這才是年輕人嘛——來來來,快來下一局!”

樊教習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剩兩人在這裡,立刻便擺開棋盤廝殺。

趙山長與樊教習住的院子與隔壁相連,牆上開了一道月門,陳鬆意穿過了月門,快步朝房間走去。

卦沒有錯,轉折確實到了,就是來得猝不及防,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師兄在潭邊說,讓她從心所欲,想要做什麼便去做。

儘管他有此言,多半是以為這其中有師父的安排,但這仍舊堅定了她照計劃走的心念。

從在巷口遇到風瑉,與他相交,漸漸與付大人、漕幫、裴軍師等建立聯係。

陳鬆意原以為,總要等到春闈之後,將需要理順的理順了,以師父之名,把記憶中各個對厲王有用的有能者化歸於同一陣線,最後才是與他見麵。

可沒想到今日,就在這濟州城裡,居然就見到了他。

驟然相見,不知是好是壞。

——但不管是轉好還是轉壞,都是一瞬之機。

她再次加快了腳步,想要回房間去,寧神清心,借助工具來更清晰地卜算推演。

因為太專注在這個念頭上,所以等陳寄羽喊了她兩聲,她才聽到。

廊下台階已經被雨濺濕,秋雨衝刷著院中桂花樹,將葉子洗得越發碧綠。

陳鬆意停下腳步,轉身看到兄長的房間窗與門俱開著,他原本在房中與人談天,見妹妹行色匆匆地走過,怎麼叫都不應,才來到了門邊。

她看了陳寄羽房中的客人一眼,見是張陌生麵孔,帶著病容,膚色黝黑卻不失英俊。

對方也在略帶好奇地看著她,直到陳寄羽走到她麵前,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陳鬆意才叫了一聲“哥”。

“忙著去做什麼?怎麼叫你也不停。”

他探過了妹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發燒,這才收回了手。

可一低頭卻見到少女的手上紮著繃帶,掌心還滲著微微的血跡。

陳寄羽神色一凝,張嘴欲問。

陳鬆意卻趕在他問之前就輕描淡寫地岔了過去:“去吃飯的時候杯子碎了,叫碎片割的。剛剛已經去過回春堂,讓大夫看過了,不打緊。”

陳寄羽被她搶白,露出微微的無奈之色,隻能道:“小心一些。”

陳鬆意應了一聲,算是應下了,反過來問兄長:“哥哥在招待客人?”

在這濟州城裡,這樣突然就出現在他們身邊的人,陳鬆意都上了一分心。

見妹妹問起,陳寄羽便向她介紹了一番:“這位是東流兄,住在隔壁院子,也是今年上京趕考。”

紀東流跟陳寄羽相交半日,已經知道他出身農門,兩次趕考都是由親妹妹相陪,亦是這個妹妹沉穩如積年的管事,又似軍師為他籌謀安排,不由得又羨慕了一番。

此刻聽見兄妹二人對話,他也起了身來到門邊。

隔著一段距離,同陳鬆意拱手行了一禮。

陳鬆意卻是不由得問兄長:“這位學兄……可是姓紀?”

“嗯?”陳寄羽有些意外地看妹妹,“你怎麼知道?”

陳鬆意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紀東流,向他鄭重地回了一禮。

這就是大齊第一的治水能臣,是她當初為了在付大人心中給兄長增添分量,往那張紙條上寫去的紀東流!

他家學淵源,曾曾祖父就曾在前朝任工部侍郎,主持水利修建。

到了新朝,他的曾祖雖然沒有應詔入朝為官,但在當地卻也主持籌銀修建了兩座大堤,至今還在發揮作用。

魯地雖然日照時間長,但本地人的膚色也不會像他這麼深。

他之所以這樣膚色黝黑,連發燒都不易看出來,全是因為他自小就承襲家學,喜歡到水利修建、河患治理的地方去觀察學習。

可以說,早在他考取功名之前,就已經在當地縣令身邊參與了不少水利工程,積攢了許多經驗。

在他這次錯過春闈開考以後,他是回到當地做了幾年幕僚,隨著縣令升遷輾轉了兩地,才又再次投身科舉的。

等等,方才兄長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