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1 / 2)

白霧散去,院中秋雨的景象又回到了陳鬆意眼中。

她看著麵前排布的銅錢——

“不可能……”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凡事皆有一線生機。”

兩次身死如她,甚至有機會回到第一世來修正命數。

父母、兄長、付大人、軍師,乃至剛剛見過的紀東流,那麼多人的命數她都扭轉過來了。

而且,在出發前,她還起了兩卦。

那兩卦都指向了這個轉折點。

——如果厲王死亡的結局不可改,那她為什麼還會在這裡跟他提前相遇?

緩過神來,陳鬆意馬上做出了決斷。

哪怕眼前迷霧再多,再難也好,她也要去推演那一線生機。

她既認定他可以力挽天傾,那他就一定要活下來。

否則其他事情她改變得再多,聚集再多人,沒有了他,那這番籌謀也就沒有了意義。

銅錢跌落,她沒有再選擇方才那樣起卦。

去問厲王的命數,結果隻會是再陷入那片白霧中。

白霧神奇,身在其中可以看破過去未來,但卻極其消耗心力。

而且白霧迷茫不可控,她看不到細節,也就捕捉不到轉機。

現在,她隻能一點點去推演。

秋雨籠罩,師長對弈,兄長對談,少女伏桌。

她纖細的手指排布著桌上的銅錢,一遍一遍去推演。

厲王為何會來濟州城?

城中有什麼危險?有什麼轉機?

若想破局,她現在應該去哪裡,做什麼,又從什麼人身上下手?

三問過後,無數細如蛛絲的命運在盤中展開。

諸多細節在她眼前閃現又隱沒。

她從未算過這樣一個困局。

諸多岔路擺在麵前,每一條推演過去都會產生不同的結果。

算力的透支令她臉色蒼白,頭更是在雨聲中隱隱作痛。

啪的一聲輕響,一塊銅錢大的血滴在桌上砸開,接著是第一滴,第三滴。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她臉上失去的血色仿佛凝成了從鼻端滴落的血液,離開她的身體。

但她的臉越蒼白,眼睛就越亮。

在無數交錯閃爍的命運線中,她終於抓住了關鍵的轉折。

從震顫的白霧中抽絲剝繭,找到了其中三條源頭。

她停下推演,抬起左手,用纏在手背上的繃帶擦去了鼻端流下的鮮血,看著自己得出的三個線索指向。

第一個是厲王在濟州城停留的答案,是他帶來的病人。

第一個不算奇怪,是她在大禹樓後院見到的那兩個草原人。

第三個在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

“城北許家……”

陳鬆意眼前浮現出那位被強買祖墳的許老爺的身影,再加上先前的回春堂。

三條線索串聯在一起,這些關鍵她竟都見過。

雨聲恢複了正常。

它們不再響亮焦躁得仿佛要鑿穿她的耳膜。

但陳鬆意知道,焦躁不定的並不是窗外的雨聲,而是她的心神。

眼下找到了突破口,她的心神重新平複下來,體內的真氣自動運轉了一遍。

因為推演過多、算力透支而起的頭痛減輕了,不再像針紮一樣。

這三個地方,三條線索,化作了她眼前的三枚銅錢。

這三處,她自然不能同時去到。

她的目光在這代表三個方向的銅錢上停留,耳邊忽聞鳥叫聲。

陳鬆意抬眼看去,卻是窗台上落下來一隻小鳥。

它一遍鳴叫,一邊抖落身上的雨水。

聽見它的叫聲,陳鬆意心下一動,用自己最熟悉、最擅長的方式起卦。

然後,她得出了答案——這三處,應該先去許家。

……

午後的雨似乎下得比上午更大了。

濟州城門上的守衛穿著蓑衣,戴著鬥笠,依舊風雨迷得睜不開眼。

偏生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馬蹄聲。

朝著下方看去,就見到幾輛馬車冒著雨,朝著城外去。

這七八輛馬車的標誌都十分熟悉,出自城中幾大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