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 190 章(2 / 2)

年長者要調控方向,要不時地踩下刹車,讓它不要跑得太快,能夠一直走在正確的路上。

在這個盛世中,他所學的知識、所著的理論,一定能比上輩子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亭中在短暫的平靜之後,又響起了新一輪的交談、問答。

秦驍在高處,從其中聽出了自家殿下的振奮。

這令他想起了在邊關的時候,殿下跟軍師在商討時,同樣也是如此。

府中的燈火經常徹夜長明,殿下跟軍師兩人會通宵達旦。

他沒想到除了軍師之外,世間竟然還有人能與殿下如此共鳴。

今晚他怕是不用送陳姑娘回會館了。

他們倆有很多的事情要談,談到天明也不一定會結束。

……

江南會館。

儘管都知道厲王殿下今晚會來,不過陳鬆意就這麼上了他的馬車,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厲王殿下都沒進會館,帶上了她就走得這麼急,難道真是像她說的那樣,是陛下要探清她的底細,急著通過厲王殿下來分明嗎?

陸掌櫃坐在櫃台後,低頭撥著算盤。

雖然他現在不用算賬,但他還是習慣借助這個動作來讓自己心情平靜,好更清楚地想事情。

“也不知道鬆意姑娘今天還回不回來呢。”

他說著,若有所感地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就看到會館門口出現了兩個人影。

陸掌櫃在櫃台後坐直,看著這對衣著打扮算得上華貴,但臉上的表情卻不像是夠格進他們會館的母女,等著兩人過來。

在被二伯程卓之發作了一通,還威脅要寫休書、代弟弟把她休出家門之後,趙氏在家裡坐不住了。

哪怕天色已晚,她也帶上了女兒,坐上了馬車,提起勇氣要來江南會館。

程明.慧跟在母親身邊,對踏入這裡感到十分的不安。

儘管在京城居住已久,她也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隻不過母親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她,要是不來的話,說不定真的會被休出家門去。

所以她隻能硬著頭皮跟來了。

趙氏帶著女兒,一進來就看到了大廳裡那些吸引目光的金色菊花。

同所有人一樣,母女二人都被江南會館的財大氣粗給震懾了。

隔了片刻,她們才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見到坐在櫃台後的陸掌櫃,見他看著她們,趙氏心裡敲起了邊鼓。

在陸掌櫃的目光下,趙氏儘量做出不心虛的樣子。

她帶著女兒來到他麵前,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掌櫃的怎麼稱呼?”

陸掌櫃道:“我姓陸,是江南會館的坐堂掌櫃,不知道這位夫人這麼晚了登門,所為何事?”

見他願答,趙氏鬆了一口氣,立刻說道:“我來找人,不知這裡有沒有住著一位鬆意姑娘?”

聽到她們是來找陳鬆意的,陸掌櫃眉毛動了動:“夫人是?”

趙氏忙露出哀哀淒淒的表情,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說道:“我是她的嬸嬸,這是她的妹妹……她叔叔出了事,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知道她回來,才想著來找她……”

陸掌櫃現在知道不少陳鬆意的事了。

他很清楚她的親生父母在江南,沒有叔伯在京城,不會這樣就被趙氏的說辭蒙騙過去。

再說了,他看了看程明.慧,也沒在她臉上看出跟陳鬆意相似的地方來。

不過他還是起了身,道:“那你們等一等。”

“好的!”趙氏忙不迭地道,然後看著他從櫃台後離開,朝裡麵走去,在轉角一轉就不見了。

會館的大廳裡有侍從,但是站在那裡像木頭樁子一樣,沒人上前來招待她們。

“娘。”程明.慧壓低聲音道,“當初我們那樣對她,她真的會搭理我們嗎?”

她覺得二伯要她娘來,就是想要她娘難堪,想要讓陳鬆意在她身上撒氣,回頭他再來才會順利。

趙氏眼睛盯著陸掌櫃離開的方向,也壓低聲音道:“隻要她出來,我就讓她不敢不答應。”

像陳鬆意那樣被劉氏養出來的閨閣女兒,最是要麵子。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那樣一激就把釵環首飾都脫了,就那樣離家。

今天那麼多貴人都來了會館找她,她在京城想要不聲名鵲起、不引人注目都難。

她要是不答應,趙氏就打算在她麵前跪下,哭天搶地地撒潑。

反正她是不要麵子了。

就看陳鬆意有沒有長進,是不是也跟她一樣不要臉皮。

程明.慧聽著母親的話,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陸掌櫃進去找了趙山長,正好陳寄羽也在,於是跟他們提了外頭來的人。

他問:“鬆意姑娘在京城還有彆的親戚嗎?”

陸掌櫃問的時候,目光主要看著陳寄羽。

陳寄羽沉吟道:“硬要說的話,就是她養父家的人了。不過來的既然不是那位程大人,而自稱是嬸嬸,應當是她養父的弟媳。”

來的是養父,還可以說有關係。

可來的是嬸娘,那是完全沒有一點關係。

陸掌櫃點了點頭:“不過人在外麵,陳公子要不要——”

鬆意姑娘不在,都是他去見,雖然沒有關係,但萬一人家對鬆意姑娘不錯……

就見陳寄羽搖了搖頭,道:“當初我妹妹身無分文離開京城,就是這四房叔嬸推波助瀾。”

趙山長忍不住發了怒:“荒唐!”

就算是要把兩個錯抱的孩子重新歸位,也不是這樣把她一個小姑娘逼出門的!

這豈止是沒有恩,簡直是有仇了!這婦人怎麼好意思上門的?

陸掌櫃點頭,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把她擋了。”

在會館大堂等待的趙氏母女隻覺得陸掌櫃去了那麼久,怎麼還沒有回來。

等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轉角,母女二人的眼睛都一下子亮了起來。

“怎麼樣,陸掌櫃?”

趙氏連忙問道,“怎麼不見鬆意出來?是不是她不願意見我們?”

她說著臉色一垮,像是要立刻坐到地上撒潑。

在旁扶著她的程明.慧知道母親的性情,頓時耳朵發熱。

“不是,夫人彆急。”陸掌櫃一句話堵了她,“我剛才進去問了,陳姑娘她不在,似乎是被哪位貴人請到府上去了。”

貴人?

準備撒潑的趙氏表情一僵。

她頓了頓,又想到了另一人——

這丫頭不是跟她那個鄉下出身的哥哥一起來的京城嗎?

她不在,見她哥哥也可以。

這種鄉下地方出來的小子,肯定沒城府、死讀書,很容易就賴上了。

當聽到她提出見陳寄羽的要求時,往櫃台後走去的陸掌櫃腳下一頓,覺得這婦人真是不要臉。

她跟鬆意姑娘已經隔得夠遠,沒有關係了,跟陳解元更談不上有什麼好說的。

陸掌櫃在櫃台後轉過身,微微一笑道:“陳公子也不在,今日兩個國公府送來的禮物有些太多、太過珍貴了,他跟趙山長一起登門去歸還了。夫人有什麼事就留口信吧,等陳姑娘跟陳公子各自回來,我替你轉交給他們。”

“我——”

趙氏瞪著他,覺得他這是在敷衍自己,怎麼可能他們兄妹倆同時都不在?

她想撒潑,可在櫃台後坐下來的陸掌櫃淡淡地看著她,仿佛看穿了她的打算。

趙氏的膽氣於是又弱了下來。

陳鬆意不在這裡,她撒潑得沒有理由。

而且江南會館也不是好惹的,她不能把自己也折騰進去。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扯出笑臉道:“不用了,今日鬆意不在,那我明天再來。”

說完帶著女兒離開。

等到出了會館大門,程明.慧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母親沒有在會館裡麵撒潑,沒有令她尷尬,這實在是太好了。

她上了馬車,原以為這就要回家了,可沒想到登上馬車的母親卻對車夫說道:“去對麵巷子。”

“巷子?”程明.慧詫異地看向她,“去巷子裡做什麼?娘,他們不是不在會館裡嗎?”

趙氏瞪了她一眼,道:“那姓陸的說他們不在,你就信了?說不定就是刻意在躲著我們。”

馬車動了起來,朝著她所指的地方去。

趙氏坐在馬車裡,想起二伯程卓之的威脅,咬牙道,“我就不信他們出了門還就不回來了!”

她就在這裡等著,等到他們回來為止!

……

厲王府,秦驍從高處下來,給亭子裡送了一次茶水跟點心,又順走了一盤回原處。

亭中,兩人已經從今晚陸大人的事件延伸開去,確定了計劃,要具體如何安排,如何引蛇出洞。

從她口中得知,新年前後還會有天狗食日、地龍翻身,除了要疏散京城的居民,確保他們的安全,還要不給人用這場災禍做文章的機會,一切都很緊迫。

這麼嚴峻的問題擺在麵前,就算是厲王殿下也會頭疼。

而聽她原本的計劃,蕭應離很確定如果自己沒提前認出她,她是打算一個人解決全盤問題的。

“欽天監設立了這麼多天,天狗食日這樣的天象或許可測,可地動不可測。”他沉思道,看來眼下最要緊的除了陸大人的安全,還要想個辦法讓朝堂上下相信這預警……

至於皇陵裡的陣法,就算成了也起不了作用。

因為在濟州城外,他們就已經留下了後手。

蕭應離忽然問道:“濟州城外那個會不會是你師父?”

“不知。”陳鬆意鎮定地搖了搖頭,然後問起他錦囊裡的符,“那個神秘高人送給殿下的符,能否借我一觀?”

“自然可以。”

蕭應離再次將錦囊取了出來,遞給她。

他看著她打開錦囊,取出裡麵的護身符看了看,又重新還給了自己,表示認不出。

她說道:“這可能是我師父畫的,也可能是我的其他師叔師伯,我沒怎麼見過他們。”

她說完,又自然地取出了幾張符遞給他,“殿下將符送給了陸大人,那我這幾張就留著吧。我符道上不行,就這個畫得還好。”

她知道京城不寧,麵前的人既然能把其中一張送給陸大人,那剩下的兩張他也不會吝惜,多半會送給景帝跟太後,還是先給他補充一點好。

蕭應離接過,實在看不出她畫的跟自己錦囊裡的有什麼區彆,隻道:“你們這一派是不是都這麼謙虛?在濟州城外,那位神秘高人也跟本王說過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