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法尋失物,可以確定在什麼時辰,移動中的物品去了什麼地方。
前進的馬車中,裴雲升跟錢夫人兩人都盯著紙上畫出的軌跡。
這樣尋物,並沒有那日在橋頭鎮用扶乩之法追尋下蠱之人來得震撼詭異。
不過勝在便捷,很快陳鬆意就飛出了路線。
他們的馬車隻要按著她的簡圖上畫出的方位走,就能知道拿到令牌的人這兩日都去過什麼地方。
也能提前在下一個時間點,前往下一個地方去截住他。
裴雲升看著她推演,心中充滿了對未知事物的好奇跟抓狂。
他越是看,就越是想知道她是怎麼憑空推出來的。
他知道她不是在亂推。
在動身之前,他就已經憑借錢夫人給出的消息,結合自己的經驗,模擬了幾種可能。
她所推演出來的結果,跟他憑經驗模擬出的那條最可能的路線,大幅度重合。
但與他相比,卻省去了多日時間跟多年苦功,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等陳鬆意把推演的結果同錢夫人講解了一遍之後,裴雲升終於忍不住了。
他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陳鬆意看向他。
裴雲升這樣渴望求索的樣子,跟他剛出來的時候那厭倦的模樣,完全是兩個人。
就是因為他在推理上不斷地求索,追尋極致,不理會其他,而且在朝中又沒有庇佑,所以才會被牽涉進派係鬥爭之中,成為犧牲品,一身本事沒有得到最好的發揮。
如果他能留在朝中,大齊一定會有更清朗的天空。
對大齊的百姓來說,在他們身陷冤假錯案的時候,也一定會更加心存希望。
陳鬆意的身體隨著前行的馬車微微搖晃,她問:“你想知道嗎?”
“想。”裴雲升答得很乾脆,“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代價,一提到代價,陳鬆意便想到自己將《八門真氣》傳了好幾人。
但那是她第二世的家傳功法。
至於小師叔的“金針藥浴刺激法”,若不是在江南遇見了他,她也是打算自己來複原。
所以,這不算是將本門的不傳之秘交給彆人。
可她的推演術卻是師父所教。
她不知道在本門選擇弟子傳授推演術有什麼要求,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唯一的依據就是師兄說過,讓她隨心所欲。
既然如此,遵從自己的意願,她便覺得應該教。
“好。”陳鬆意點了點頭,道,“我會教你,代價等我想到了再說。”
馬車回到了城中,先到了煤炭行。
這裡除了幾家商鋪賣各種高檔的竹炭、銀絲碳以外,還有兩家最大的煤炭鋪子是官營,城中百姓購買煤炭都是來這裡。
冬日,煤炭行很是熱鬨。
一車車的煤炭送進來,又一筐接一筐地賣出去。
“冬日煤炭消耗的量很大,一旦斷供,後果不堪設想。”
馬車停在路邊,裴雲升在車窗後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場景,對錢夫人道,“他們拿捏住了你們的要害。”
他觀察夠了,放下簾子,讓馬車繼續走。
他們沒有直接去令牌現在所在之處,就是因為裴雲升提出要求,要把這兩天取走令牌的人去過的地方都看一遍。
既然陳鬆意推出的路線都是在京城範圍內,省去了從西郊開始調查,那都轉一圈也不會耗費太多的時間。
到這裡,就是裴雲升更擅長的領域了。
時間還早,甚至剛到午時,令牌的下一次移動要到酉時。
在那個時間段去到正確的方向,才能有更大的幾率找到。
於是,在來過煤炭行之後,錢家的車夫又駕著馬車輾轉了幾處。
他不知道夫人今天去相國寺做什麼,也不知道帶了那兩位客人上車,現在又在京城裡亂轉是為了什麼,他隻聽從命令。
夫人既然讓他聽那個姑娘的話,她讓去哪裡就去哪裡,他便老實駕著車,按照那姑娘指的路走。
拿走令牌的人去過的地方真多,有商鋪、有民宅、有酒樓……錢夫人在車上已經轉暈了。
她從來沒有坐馬車出門坐過這麼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還有那麼多的巷子,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大多數時間,陳鬆意都是坐在馬車裡,而裴雲升則有時下車查看,有時隻在車窗後麵觀察。
他的能力在這樣清晰的路線上發揮到了極致,陳鬆意也不知道他觀察到了多少信息,從這些地方記住了什麼,分析出了什麼。
直到過了正午,所有人都覺得餓了,裴雲升的調查之旅才暫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