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陳兄!”
“這第一個開門紅就花落我們滄麓書院,哈哈哈哈哈!”
準確算起來,陳蔚並不是滄麓書院的人。
他出自陳橋縣縣學。
但是現在沒人會在意這點小細節。
他從離開江南開始就跟滄麓書院的眾人混在一起,不是也是了!
“恭喜恭喜啊,山長!”
陸掌櫃同樣對著趙山長高聲賀喜。
取中了就是準進士,甭管是四百八十一名還是第一名,反正最終定名次的是殿試。
第一個取中的就是他帶來的學生,好兆頭!
“哈哈哈哈……好,好!”趙山長撫須而笑。
帶著同窗的得意門生上京趕考,如今他考中了,自己也算是沒有辜負同窗好友。
陳蔚很開心,廳中的眾人一個兩個都替他開心。
陳蔚的家境也沒有很好,頂多是比之前的寄羽強一些。
他們陳橋縣可能就是這樣,竹門更容易出貴子。
這一次如果不是山長包了船要帶他們一起來京城,他一個人要湊齊路費來是有些艱難的。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取中了,不用三年後再來一次。
這實在是太好了!
在眾人當中,陳蔚最相熟的就是陳寄羽。
不隻是因為兩人同姓,更因為陳寄羽在縣學求學的時候,他們就是同窗。
“寄羽!我——!”
陳蔚忍不住走到了他麵前。
他自知水平不如他。
在這一桌人當中,其實他是最沒有把握的。
見他激動得眼眶都紅了,陳繼羽也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你做到了。”他溫和而堅定地鼓勵道,“可以寫信給夫子報喜了!”
陳寄羽真心實意地為他高興。
不過說實話,剛才聽到報喜人說出“陳橋縣舉子陳”這幾個字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還差點緊張地站了起來。
第一個名字一出來,守在貢院外的報喜人便立刻回來了。
之後第二次,就要等後麵的名字再上榜,集齊幾個再跑一趟。
不過各家在貢院外都安排了兩波以上的人交替來回。
所以當第一個出來以後,後麵的也就快了。
因為這個開門紅,江南會館裡一派喜氣。
而跟這些充滿期待、充滿歡喜的學生相比,樊教習就不同了。
儘管這次春闈他也去考了一回,但他看得比學生們透徹。
學生們有種考上以後就一切都好了的想法,可是樊教習知道,考上了才是考驗的開始。
一般家中往上三代都沒有人在朝中做官,入了官場,就隻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去挨。
沒有足夠的氣運,那每走出一步都像是走在火爐上,頭頂還沒有遮蔭。
可以說,走上仕途最開心的就是會試出結果這一天了。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從此光輝無限,前程似錦。
他們這時候不會想到自己的山長也是考過的,還在京城做過官。
最後卻站不住腳步,不得不辭官而去。
不過,這其中的艱辛他不會說,趙山長也不會說。
起碼這群孩子現在在一起,培養出了極好的同窗情誼,以後到了官場上,也能互相照看。
當然,在樊教習跟趙山長眼中看來,這群孩子當中氣運最好的就是陳寄羽了。
隻要這次考中,他就跟旁人不同,以後不說是平步青雲,也可以說高枕無憂。
第一個取中的名字報回來以後,後麵就是接二連三,好幾個名字一起。
取士四百八十一,就算每次報三個,也要來回跑好多趟。
京中各大會館酒樓通宵宴飲,往來報喜的人絡繹不絕。
在第一輪江南會館大聲歡呼以後,其他會館也相繼傳來了慶賀的聲音。
陳鬆意坐在其中,看所有人一改先前夜過三更的疲倦,都變得精神起來。
隨著報回來的名次越是往前,在座眾人的緊張就逐漸攀升往了一個新的高度。
等到東方漸明的時候,已經報到了前一百了。
一進入前一百,江南籍舉子上榜的頻率就變得高了起來。
紀東流得了六十一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接受了眾人的道賀。
目前這一桌十幾人,以他的名次最高,直到來到四十五名的時候,樊教習的名字出現在了其中。
因為先生的大名對大家來說並不常見,所以當報喜的人來到廳門口,報出樊教習的名字時,眾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陳鬆意先對先生道了恭喜,大家才紛紛回神,然後對著樊教習一陣瘋狂道賀。
“恭喜恭喜,恭喜樊先生!”陸掌櫃的聲音在其中最為響亮。
“恭喜你,一試鋒芒,等著你三月初一蟾宮折桂,給我們滄麓書院掙下個大名來,哈哈哈!”
趙山長大笑著,拍了拍樊教習的肩。
雖然這把年紀才考中進士,但這又沒什麼。
而且老師帶著學生一起來進城赴考,師生都考上了,也不失為一樁佳話。
進入到前二十的時候,有了薑致的名字。
進入到前十的時候,林詹也上榜了。
可以說,從江南貢院廝殺出來的五經魁首裡,就隻剩下陳寄羽沒有名次了。
在報喜的名單進入前一百之前,他是不慌的。
可是等進了前二十還沒有聽到自己,陳寄羽放在桌下的手就控製不住地握緊了。
從開始報榜到現在,廳中坐著的十幾人,就隻有兩個確定自己應該取不上了。
可是對他們來說,這次的失敗不過是給下一次積累經驗,三年之後再來考一回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