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進來,外麵的風雷就仿佛化作了惡龍,咆哮著卷進整個天之極。
容鏡抬起了手,無形的氣流化成防護罩,擋在了他身前。
四麵的門窗都在狂風的衝擊下敞開,道人雙目明亮地看著用術的容鏡,聲音裡帶著一絲愉悅:
“當初我叛出天閣,是因為天閣不認同我的道,可如今你們安排來對付我的人,不也走上了跟我一樣的道嗎?”
他很確定林玄已經看過了自己留下的那卷羊皮。
那是他在踏入另一個境界之後所凝聚出來的東西,是他的道術合集。
其中的道術變化無常,威力強大,神妙萬分。
更重要的是,所有看過那卷羊皮的人都能接觸到他踏出那一步時,所見到的世界一角。
隻要見過那個世界,就不會再甘於這樣庸庸碌碌地過一生。
這是他留給庸碌者的種子,留給世人接觸大道的路。
他輕籲了一口氣,“下棋的隻有我一個,久了也是會悶的,多一個在棋盤上追逐的對手是件好事。”
他的話音才剛落下,準備動手,便聽這個年紀還不到他零頭的年輕人說道:“你錯了,錯誤的道,永遠也不會變成正確的。”
容鏡說著,目光恍若無意地落在了他的眼角上。
跳出命運可以讓他永遠保持年輕,可是曆經兩次破局之後,這年輕的容貌也出現了裂痕。
注意到他的目光落處,道人臉上的笑淡去了幾分。
下一瞬,他眼角生出的那點細紋也隨之恢複了平整。
他再開口時,聲音裡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笑意:“我從來不需要證明自己的正確,時間會證明一切。你且等著,當他發現追不上我的時候,他也會走上同樣的化神之路。”
想要擊敗他,就隻有學會更精湛的道術。
而林玄已經一大把年紀,等到他發現追不上自己的時候,也就隻有一條奪運化壽之路可走。
像如今這樣借用他的“陣眼”,乾涉朝堂之勢,布局反擊,就已經很有自己行事的影子了。
“儘管如此,還是太慢了些。”道人感慨道,“他雖不在天閣,但知道這裡出事,總會趕回來——就讓我來給他的瘋狂添一把火。”
話音落下,天之極裡傳出了轟然一聲巨響。
宮殿頂部的積雪被震散,卻是容鏡先出了手!
他指尖元氣凝出符文,牆上的山河圖瞬間化作滿殿水霧,將他的身形隱沒其中。
數聲猛獸咆哮,代表中原氣運的數頭瑞獸脫畫而出,朝著殿中站著的道人衝去。
道人身形原地消散,身後風雪化龍。
風龍雪龍與山河氣運化作的瑞獸對撞,咆哮聲響徹天際!
山下小鎮的平民被山巔傳來的聲音驚動,紛紛跑了出來。
他們朝著那個方向望去,就見到山巔雲霧散去,那隱沒在雲霧中的宮殿展現在了他們麵前。
然而下一刻,那座宮殿就坍塌了半邊。
刀槍斧戟的金光從其中射出,將山巔雲霧攪碎!
風雪盈殿,徹底迷了容鏡的雙眼。
陳鬆意寄來的書信也化作了碎片,夾在其中飛揚起來。
天之極坍塌的瞬間,門中的弟子也紛紛被驚動。
然而,就在他們想要登上天之極,去跟閣主共同禦敵的時候,山階上卻出現了一個個攔路者。
這一張張麵孔並不陌生,全都是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同門。
可是此刻他們卻像變了一個人,臉上神色瘋狂,眼裡仿佛有著紅光。
“小心,他們被汙染了!”
雖然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但天閣弟子卻並不是完全不知。
不管這些同門是怎麼在他們眼皮底下被汙染的,他們的危險程度都比原來要翻了好幾倍。
有人道:“打暈他們,不要怕打傷!”
打傷了還能治,可如果因為不希望傷了他們而被束縛了手腳,死的就是他們自己了。
天之極傳來的轟鳴還在繼續,整座山仿佛都在震顫。
“上!”領頭的天閣弟子喊了一句,穿著同樣服飾的雙方頓時在狹窄的山階上混戰做了一團。
……
京城。
陳鬆意完成了最後的修補,回到了家中。
侯府裡很熱鬨,除了去接受明日的謝恩指導的陳寄羽,其他聽完名次的人都回來了。
陳父跟老胡也早早從司農寺回來,前者在回來的路上接受了來自四麵八方的道賀,眼下還在跟眾人一起討論要怎麼給村裡捎信。
“大侄子得了狀元,要授翰林院修撰,以後就要留在京城了。而且跟劉相的千金成了親,老哥你們怎麼也該給他們小兩口照顧著,先不能回陳家村。”
老胡眉飛色舞地說著,同時很惋惜地表示要不是自己身上有了官職,他都想替他們走一趟,回到熟悉的陳家村,親自跟熟悉的大家夥兒吹牛。
“要是讓我回去,我就說他們當初說得不準——連中三元,大侄子還是差了一點的,會元沒拿到哈哈哈。”可是解元跟狀元他都拿到了,這才是最隱形的炫耀。
他這一說,其他人也都琢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