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目光有著跟它高大的身軀和如同山巒起伏的漂亮肌肉不相符的溫柔。
它給陳鬆意的感覺跟脾氣暴躁、難以馴服的盜驪完全不一樣,令她很想上手去撫摸它濕漉漉的臉。
不過她克製住了,每個人的戰馬都是他們的夥伴,尤其是像絕地這樣的名駒,照顧都有專人來,不會隨意讓人觸碰。
從剛才發現她開始,蕭應離就見到她的眼睛一直粘在自己的馬上,自己一點關注都沒有分到。
直到現在,她調轉目光看自己,也還是在征詢能不能摸一摸絕地。
蕭應離拍了拍絕地的脖頸,很大方的對陳鬆意說:“摸吧。”
陳鬆意這才伸出手,向著絕地的鼻子探去。
仿佛察覺到了這是馴服自己的人所認可的人,絕地沒有閃躲。
陳鬆意成功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掌下摸到了絕地濕潤的皮膚。
在它的鼻子上摸了兩下,她又克製不住地將手往旁邊移去。
她正在觸摸傳說中的黑色颶風,正在摸跟大齊的戰神一起征戰衝鋒、打贏了許多戰役的神駒。
這個認知簡直讓她目眩神迷。
掌下觸碰到的蓬勃生命力更是在證明她不是在在做夢。
很艱難的,陳鬆意才把手從絕地的身上移開。
蕭應離這才向她介紹起了自己的戰馬:“它叫絕地,是我在關外收服的。上回突襲草原王庭的右賢王,它立了很大的功勞。”
陳鬆意不由得點頭:“我知道。”
如果說,世間還有誰比他這個主人更清楚絕地的戰績,那就是她了。
她對絕地的戰績簡直倒背如流。
在駐守邊關的時候,她還幾次想過要去看它是不是回到了野外,想重新馴服它。
夢中情駒在前,叫人實在很難矜持,她又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
看到她的表現,蕭應離便意識到,自己先前想的那個問題有答案了。
該送她什麼禮物才會叫她高興?自然是名駒了。
隻是不能把絕地送她。
他想著,掌下又拍了拍絕地的脖頸,然後開口道:“冀州的礦已經全都開出來了,正在打造鐵具,今年春耕會有足夠的新農具可以分發,邊軍也會配置一批新的武器。”
後者是他的封地中一直在生產,一直都沒有停。
“要派往草原王庭的使臣也有人選了,等母後的壽辰一過,我們就可以立刻動身去邊關。”
等蕭應離說完,陳鬆意才意識到自己還什麼都沒問,他就都先答了。
而答完之後,他才問陳鬆意手上提著的是什麼:“是送我的嗎?”
“是狀元餅。”
陳鬆意收回手,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我娘做的。”
食盒的蓋子一揭開,裡麵的香氣就立刻彌漫開來。
狀元餅?蕭應離這才想起了這樁事,新科狀元的頭銜落在了她的兄長頭上。
陳母做餅的時候,大概傾注了很多歡喜。
她將這餅做得又香又酥,光是看著都叫人很有食欲。
不光是蕭應離看了,生出了想嘗一嘗的念頭,就連站在旁邊的絕地都忍不住用頭去拱了拱陳鬆意,然後將嘴伸向了食盒。
它的動作令兩人都愣了一下。
難得見到它對高級的草料之外的東西生出興趣,蕭應離用剛剛擦乾的手拿起一塊餅,在它麵前晃了晃:“想吃?”
絕地輕輕地“噅”了一聲。
它的主人便笑了起來,然後把手裡的餅送到了自己嘴裡,接著示意陳鬆意來喂它。
她提著食盒,又那麼喜歡絕地。
喂它吃東西,正好增進一下感情。
陳鬆意想了想,從食盒裡拿出一塊餅放在掌心,送到了絕地麵前。
黑色的駿馬低下了頭,溫熱的鼻息撲灑在她的掌心上。
它從她掌心裡銜走了那塊餅,很快地吃乾淨了。
等它吃完,陳鬆意忍不住又喂了它兩塊,這才收手。
它跟盜驪不愧是兩父子。
盜驪喜歡甜的東西,它也喜歡。
她想著,又看了蕭應離一眼。
見他擺手表示不吃了,於是重新把食盒蓋上。
厲王殿下不喜歡甜口。
她將這個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的偏好默默地記在了心裡。
把食盒放在了一旁,陳鬆意這才提起他不在邊關的時候,自己找到了師父的下落。
這個消息果然讓蕭應離很振奮:“他人在哪裡?”
“他在蜀中。”陳鬆意將自己得到消息的來龍去脈同他說了一遍,又提及了風雷寨,“蜀中一帶還有非常擅長陣法的兵家後人,等太後壽辰之後,我與殿下借道蜀中回邊關,正好可以前去招攬。”
她是記得的,為什麼第二世的時候,厲王會去風雷寨招攬她爹。
因為張家在邊關擁兵自重,又自恃陣法能夠克製草原人,覺得自己無可替代,所以非常的自傲。
驕兵必敗,他們就是草原人在邊關打開的第一條縫隙。
前世就是這樣,這一世也不會改變。
她不著急,是因為這一次裴植活了下來。
有他在,在他們回去之前,邊關的局勢應該不會有太大變化。
前往蜀中,占據主動,先去風雷寨把她第二世的爹招攬到麾下,就可以隨時替代張世龍。
她眼底浮現出篤定的光芒來:“把此人招攬到手,殿下必將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