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之中,還是有那麼一兩個不那麼良心狗肺的人的。
米果兒在一旁歇著,懷裡還抱著一顆靈石養精蓄銳,朝縱更是揉捏著小小的腿腳後就地盤腿打坐了起來。
隻有朝硯短暫休息了一下以後,朝著被清空的洞穴上方探了探,撚了些泥土放在鼻子下麵嗅聞著,泥土略微潮濕蓬鬆……
“你乾什麼呢?”米果兒偶爾翻身露出肚皮的時候側頭看著朝硯的舉動道。
“嗯,看看地基,”朝硯將手指間的泥土撮了下去道。
“看那個有什麼用?這裡離地麵那麼深還能塌了不成,”米果兒打了個哈欠道。
“一時是塌不了的,”朝硯同樣隨意坐了下來,撐著膝蓋托著腮道,“但是呢,咱們挖掘的靈石少說也有幾百萬,這直接是從底下掏空了,一時踩不塌,長年累月下來,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此處地麵極深,要不然這靈石埋於地下,靈仙鎮中人種田種地的不在少數不會沒有一點兒的察覺,唯有潮莊那處莫名隆起,是為入口。
可埋的再深,裡麵一旦空了,不管上方再如何穩定,一旦稍微山搖地動,就有可能整個傾覆下去。
米果兒開動了腦筋想了一下道:“嗯……如果塌了,那不是那個什麼鎮的人全都得給埋進來麼?那感情多好,他們不是趁著你不在把你家搬空了麼,埋了也是他們活該,對吧,兒子?”
朝縱睜開眼睛默默的看向了朝硯道:“你要管麼?”
“天災什麼的咱也阻止不了,可是這種屬於**,到時候真害了性命,咱得背鍋的,”朝硯一邊說著,一邊在泥土地上寫寫畫畫道,“我倒是沒什麼,”反正他天天說天打五雷轟都說習慣了,也沒有見轟他一個,“你要是背負上不應該的人命,到時候修煉路途可就舉步維艱嘍。”
一聽跟朝縱的修真路途相關,米果兒立馬蹬腿翻身一個咕嚕爬了起來道:“那怎麼辦?那我們總不能為了那些凡人的命一直在這裡等著吧?他們的命還不值得姑奶奶專門等待,大不了我全扛就是了。”
“凡人看似弱小,其實才是天道最為寵愛的部分,”朝硯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根樹枝敲了敲牆壁道,“知道妖獸為什麼還要經過開智化形修成人身修煉麼?知道為何草菅人命的妖獸曆劫困難麼?就是這個道理,該算在誰頭上的,誰都跑不掉的。”
“……嗯,”米果兒虎著臉道,“那你怎麼知道的?”
朝硯:“……”
總不能跟人家說他看上麵寫的。
“哦,我原來在的天選城中就是這麼聽的,功德這種事,對修煉那可是相當的重要,”朝硯開始瞎忽悠,雖說他也沒有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菩薩心腸,但是給那麼多人造成隱患,他以後睡覺都會睡不踏實的。
“那你趕緊說對策呀,”米果兒一爪子拍在了地上,“一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
磨磨唧唧的朝硯:“……”
他倒是想說對策,可是道理不說通,這一人一獸真敢扔下爛攤子跑的沒影。
“其實呢,是有辦法的,”朝硯端正心態,朝米果兒招了招手示意它過來道,“咱們出去買箱子的時候外麵不是有關於你怪物的傳說麼,那就讓傳說變成真的,把這裡的人嚇走,您再跺上兩腳,直接把這裡踩塌就行了。”
“你才是怪物,我這麼萌哪裡怪物了?”米果兒十分的不滿。
奈何旁邊的朝縱一拍小巴掌道:“這個主意甚好。”
頓時老母親所有抱怨的話都給咽回到了肚子裡麵。
靈仙鎮的清晨,家家戶戶起床燒飯,開鋪子的開鋪子,扛鋤頭的扛鋤頭,雖說王家禍亂了一陣,可是到底是一把大火給燒了個乾淨。
不過王家也是真的有錢,大火過後,那廢墟之中還能撿出不少的銀子出來,雖是不成了形狀,可是銀子就是銀子,變了形狀也十分的招人待見。
“要說這王家也算是死後造福咱們了,”一個莊稼人穿著剛剛換上的新衣跟另外一個一起行走的人說著話,“就撿到那麼一塊兒銀子,夠一年的吃用了。”
“造福?還不是從咱們身上扒下來的血,當初多少姑娘活該在他們手上,他們活該的很……”另外一人冷笑著說道。
“算了,活人不說死人事,死都死了,也不能將人從地裡挖起來再鞭個屍什麼的,”旁邊的人見他一臉怒容勸道。
“你這主意倒是不錯,可惜我也懶得去實施,不過你知道當初滅了王家的是什麼東西麼?”那人後半句話悄悄壓低了聲音道。
“什麼東西?不是人麼?”
“聽說不是,打更的好像看見了,說是有山那麼高的怪物,渾身冒著火的那種,一眼瞪過來能把人魂魄都瞪出來的那種。”
“豁,那是怪嚇人的,後來呢?”
“……”
那兩個莊稼人議論的熱火朝天,而在旁邊的一家茶舍之中,那懶洋洋坐著的青年懷中,一個似狗非狗,似虎非虎的小獸在那裡死命的掙紮:“放開姑奶奶,我要去咬死他們!”
“冷靜冷靜,不過是兩個人隨便嘮嗑,那是誇您高大威猛呢,”朝硯一手拚命阻止這位少女心的母獸。
“高大威猛?”米果兒渾身似乎真的要冒出火焰來了,“那是誇女孩子的話麼?要是有人誇你嬌小嫵媚你高興麼?”
朝硯想了想,好像是不怎麼開心的樣子,但是為了勸阻這位姑奶奶,隻能犧牲自己了:“高興啊,那可是誇人的話,說錯了也是他們眼瞎。”
正在慢慢啜著茶的朝縱捧著茶杯抬頭看了朝硯一眼。
“你個死娘炮!”米果兒聲音一下子沒收住,周圍吃茶的還有過路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朝硯一手按住這位一言不合就爆炸的姑奶奶,一手捂住它的嘴,然後抬頭朝著周圍的人笑了笑,其他人神色莫名的走開了,倒是那個添茶的老板提著茶壺走了過來,一邊低頭給朝硯添茶,一邊低頭瞅了瞅朝硯懷裡的小獸道:“客官,您這是個什麼狗兒啊?我剛才怎麼好像聽到了姑娘的聲音?”
那老板神色之中滿是疑惑,米果兒靈性的瞪了朝硯一眼,頗有些好整以暇的看他怎麼解決。
“嗯?什麼姑娘?”朝硯以手捂唇,低頭輕笑,因為故意壓低了嗓音,那還帶著清越的少年音倒是尖細婉約了起來。
一旁的朝縱噗的一下整口茶全部噗了出來。
“哦……”老板木愣愣的打量了朝硯一下,倒的茶差點兒灑了出來,手忙腳亂的擦著,退去的時候恭敬道,“姑娘冒犯了,姑娘您慢用。”
那離去的背影不時停頓,回頭張望兩下,神色之糾結,宛如當街看見了一個神經病。
朝縱默默的擦著嘴邊的茶水,被朝硯捂著嘴的米果兒已經四爪齊蹬,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朝硯:“……”
看來以後還他去反串做個諧星也相當的有前途,看把我們姑奶奶給笑的,就差直接咽氣了。
他們吃過了茶,慢悠悠的晃到了一片空地之上,朝硯帶著朝縱退離那裡上百米,順便中途還撿到了一錠銀子,本來還想發揚一下拾金不昧的精神,但是那邊米果兒已經在變大。
那巨大的妖獸猛然間出現在那裡,不需要動彈,就讓原本安定平和的靈仙鎮整個亂了起來。
“咆哮兩聲,”朝硯的手攏成了喇叭喊道。
米果兒明顯聽到了,張嘴直接朝著朝硯打算抱怨兩句,奈何因為單方麵的契約和契約的主人心思太過於活絡,那一出口直接就是震天的吼聲。
“妖怪來了,快跑呀!!!”
“娘子娘子!!”
“妖怪吃人了!”
米果兒:“……”
朝硯打量著看著那神色已然有些不耐煩的姑奶奶,正想要讓其稍安勿躁,就被路過的人拉了一把,那人背著包袱焦急道:“快跑啊,還站在這裡給妖怪送菜呢?你不知道妖怪最喜歡你家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孩兒了麼?!”
朝硯為了製造恐慌,隻能帶著小孩兒一路逃跑,隻留下姑奶奶一隻獸站在原地時不時蹬腿咆哮上兩下在那裡攆人。
不需要一天,隻一個上午的功夫,整個靈仙鎮的人都跑了個乾淨,連牛羊雞鴨都沒有剩下一隻,倒是朝硯檢查最後的成果的時候,在路上撿到了一隻雞蛋。
“回去煮了給你補補營養,看這小臉兒瘦的,”朝硯伸手掐了一把小孩兒的臉蛋道。
朝縱抬頭瞪了他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道:“沒瘦。”
山中食物雖然不多,但是養活他們兩個人綽綽有餘,而且因為鍛骨,身體比之從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自己又看不見,”朝硯朝著變小以後奔跑過來的米果兒問道,“你瞅瞅你兒子有啥變化沒?”
米果兒扒著朝縱的褲腿,沒甚仔細的看,操著一口粉嫩嫩的蘿莉音道:“瘦了。”
朝縱:“……”
書中所謂的三人成虎大概就是這麼來的。
朝縱懶得跟兩個無理取鬨的大人計較,乾脆的看了一個又一個屋子後坐在了鎮子的頭前,等到所有屋子檢查完畢,再沒有一個活人時,米果兒也不需要變大,隻是在鎮少的地麵前努力的前後跳躍了兩下,四足之中灌注了靈氣,那剛才看起來還十分平坦的地麵頓時出現了無數的皸裂。
朝硯抱著朝縱飛速的後退,隻見那皸裂的地方飛速的擴大,碎土抖動,宛如地龍翻身一般,所有看起來極為堅固的房屋都在一瞬間往下傾覆了進去,散落成了一堆又一堆的灰土木頭,再也看不出原來的半分形狀出來了。
地麵塌陷進去,整個靈仙鎮仿佛成了一處天坑之地,若是再遇上連年的雨水,隻怕形成一處湖泊也並非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樣也算善後了吧,”米果兒縱身跳上了朝硯的肩膀道,“走吧。”
朝硯伸手,朝縱很自然的牽了上來,兩人一獸離開了原本站著的地方。
途中朝硯詢問米果兒:“你不是跟你兒子最親近麼?怎麼不站在他的肩頭?”
米果兒懶洋洋的用舌頭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皮毛道:“還不是你個窮酸鬼,連個馬車都沒有,害得我們隻能走路,我當然不能讓我兒子累著了。”
朝硯:“……”
好的吧,誰讓人家是兒子呢。
當時也不知道是哪位說的男女授受不親,怕不是隨著沒日沒夜狗刨式的刨靈石,都給埋到廢墟堆裡麵去了。
不是他不準備,主要是米果兒那變大的姿態,準備了馬也得被嚇跑,至於後來,也沒有準備的可能了。
“這條是大道,遇上馬車的機會很多的,”朝硯蹲下去看著朝縱道,“要是有累了的話,我抱你。”
“不累,”朝縱表示自己是男子漢,才不會像朝硯肩膀上的那隻那麼嬌氣。
“真乖,”朝硯正想感歎自己把孩子教育的多麼成功,就聽到了遠處的馬蹄聲,抬頭看去,遠遠的馬車一路絕塵。
“籲……”馬車夫一聲吆喝,那馬車在近前停了下來。
四馬拉車,且馬車夫就不止一個,那馬車從外麵看就寬敞又華麗,馬車停下,車門從裡麵打開,一個穿著輕紗的姑娘的探頭出來,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道:“這位前輩慢走,我們公子想問您是想要前去哪裡,若是同路,也可捎上一程。”
朝硯尚未搭話,米果兒用爪子扒了扒朝硯的耳朵傳音道:“車裡修為最高的那個煉氣七層,比你高了一層,看穿了你也不奇怪。”
“多謝姑娘和你家公子好意,我等並無目的地,”朝硯客氣的笑道。
“既然無目的地,那就請同行吧,”那馬車之中,另外一位跟之前這位姑娘一樣服飾的女子扶著一個青衣的公子下了車來。
那青衣雖是看似色澤淺淡,可上麵在陽光反射下卻是偶爾波紋點點,讓人直覺的若是貿然攻擊好像會遭到反噬一樣。
朝硯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鑒定功能上的數據,果然是防禦比他強了一些。
法衣?這世間既然有攻擊的法寶,自然也有防禦的法寶,於仙城之中的佼佼者而言,身著一兩件法衣真是再尋常不過了。
青衣映襯,那公子倒是頗為俊秀,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讓人一見就覺得親切,隻覺得這人脾氣是個極好的人。
“那就勞煩了。”他以禮相待,朝硯自然也客氣的說話,雖然他的那張臉不管咋說話都讓人覺得似乎是趾高氣揚的。
“你都不問問他去哪兒的麼?”米果兒抓著朝硯的衣服傳音道。
朝硯有心回答它,恰巧那青衣公子也問了:“兄台都不問問我們是去往何處的麼?”
“修真之人,不管去往何處,最終是要去往那處的,既無前路,不如同去,”朝硯指了指頭頂的天說道。
那青衣公子一怔,驀然笑了出來:“兄台真是好胸襟,這話說的對,敢問兄台名諱?”
“姓朝名硯,”朝硯說道,“這是我兒朝縱,兄台可要禮尚往來。”
“好名字,”那青衣人聽了朝硯的名字又是怔了一下,伸手道,“朝兄請上馬車。”
到了馬車之上,那青衣人先是給他們安置了舒適的位置,又是讓婢女給朝縱拿來了果子點心,隨即溫和笑道:“在下姓金名斂,此次乃是回去金琳城中,有幸邀朝兄一同前往,可要讓朝兄覽一番我金琳城中的風采,萬望勿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