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隻為學子服務,但是也足以讓朝硯覺得滿意了。
書籍細細翻閱,竟是越講越精彩,精彩到朝硯都沒有察覺到有人進入了小樓。
直到他聞到了些微的血腥味,抬頭看去,卻見小孩兒被人扶著進來,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都是血,本來意識還有幾分清醒,在看到他時,仿佛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了下來。
“朝縱,你沒事吧,”郭奉希小臉有些刷白,連忙求救似的看向了朝硯道,“前輩,前輩你快救救他,他沒事吧?!”
那包子臉皺的,眼睛裡麵的金豆豆都快掉下來了。
朝硯將小崽兒攬了過來,手下扶著,卻是能夠感覺到嶙峋之感,這才沒幾天,他家崽兒怎麼瘦了這麼多?
手指搭在脈上,朝硯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看著郭奉希道:“不好!”
“怎麼不好?!”郭奉希連忙問道,金豆豆刷的一下掉落了下來,跪下來推著朝縱的身體道,“你彆死啊,朝縱你要是死了我給誰做小弟啊?”
“他這餓了很多天,身體太虛弱,需要吃東西,”朝硯一臉凝重道。
“那趕緊吃,吃……”郭奉希臉上還掛著淚花,一臉懵的看著朝硯,還時不時吸一下鼻子,糯糯道,“前輩你怎麼?”
怎麼騙人呐?
可是好像也不算騙人,餓肚子的確是大事,可是就是覺得好像被騙了。
郭奉希百思不得其解,一時也沒有弄清這到底算不算騙人,直接糾結的想要的揪頭發。
朝硯這嘴很多時候連朝縱都繞不清楚,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次的直接上嘴咬了,更何況郭奉希了。
所以直到朝縱醒來,郭奉希當然的沒有糾結明白。
朝縱本就是累極了暈了一下,此時醒轉過來,睜開眼睛道:“我都說了不要送我回來,你怎麼不聽我的?”
“我都說了不要讓自己受傷,你不也沒有聽我的麼?”朝硯在一旁的床欄上靠坐著,看著深陷在錦被當中的小崽兒道。
朝縱本是要說的話頓時留在了嘴裡,略微思索後道:“隻是皮外傷而已,並不礙事,郭奉希你先回去。”
“哦,朝縱你好好休息啊,”郭奉希確認他沒事了,拱手跟朝硯告了一下彆道,“前輩,晚輩先走了。”
“路上小心,有空過來玩啊,小可愛,”朝硯送他出去,待到回來時,朝縱已經用了清塵訣清理了身上的血跡。
再加上曾經服下的頂級血藥的讀條時間或許到了,小孩兒身上除了衣衫破碎了些,露出了些許白皙的皮膚出來,看起來健康紅潤的簡直能去進行一個萬米長跑拿第一的那種。
朝硯進來,用腳隨意的踢上了門,腳步很重的坐在了床邊,扇子刷的甩開的那一瞬,朝縱的身體小幅度的顫抖了一下,然後那水光瀲灩的眸輕輕的抬了起來,正想說什麼的時候,被一個伸過來的手指彈了一下腦門。
“你做什麼?”朝縱抬頭看他,眼神之中在瞬間有一份純稚的無辜之情,看起來讓人覺得愛憐不已。
“教訓你,”朝硯給自己扇了扇風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朝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裡恐怕連個紅印都沒有:“你這算打?”
“你自己都知道錯了,我還能真將你吊起來抽一頓不成,”朝硯伸出手摸了摸朝硯的頭發,整理了一下道,“煉氣八層了,進度不錯,修為也紮實,但是下次累可以,彆真的傷到自己,知道受傷要避開我,怎麼不知道心疼自己?”
朝縱低頭抿唇,他覺得此時朝硯的目光比打他一頓還要讓他覺得難受:“我不想讓你擔心。”
“如果真的避無可避的話,一定要將傷口給我看,”朝硯將那整理好的頭發再行揉亂,覺得比兔毛還舒服,在朝縱抗議時說道,“我可能能幫上忙,不要諱疾忌醫啊崽兒!”
“啊!”朝縱將他的手取了下來道,“我不是兔子!”
因為頭發被揉的淩亂,小臉紅撲撲的,嘴巴抿了起來,更顯得臉頰鼓了些,朝縱一時手癢沒忍住:“哎呀,我們家小豬生的真好……”
手癢的後果是又被五行藤給捆了起來,朝硯在床上挪著翻滾道:“這幾天先鞏固一下修為,最好先不要出去。”
“為何?”朝縱拍著小手問道。
“因為有人可能會請吃飯,”朝硯一臉鄭重道,“非常慘烈的吃飯。”
兩個吵的到晚上都吃不著的飯。
朝縱沒明白他的意思,歪了歪頭,下床去洗漱了:“知道了。”
葉家樓群。
素衣家仆低頭站在葉問玥的麵前滿臉羞愧:“公子對不起,屬下沒有想到孔家的人也去邀請了,結果產生了矛盾,沒將人帶來,屬下甘願領罰。”
“孔家?”葉問玥臉上不見惱怒,隻是朝葉問心壓了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孔擎的速度倒是快的很,此次孔家有責,你亦有責,回去領罰去吧。”
他連說著處罰都是溫如弦月的。
“是,”那素衣家仆低頭退下,卻無任何抱怨的神情。
“小叔,”待到那人退下,葉問心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現在怎麼辦?”
“朝硯的事倒也不急,”葉問玥不疾不徐道,“問題在你,葉家日後難免跟孔家來往,你見了那孔宿,可能控製心緒?”
“不能不來往麼?”葉問心臉上有著糾結之色,而且一提起孔宿,更是直接開始磨牙。
之前的舊恨,再加上今日的新仇,每每想到那花枝招展的雞,隻恨不得將那雞毛都給扒光了才好。
“孔雀城雖與蒼穀城相隔甚遠,但是孔擎此人能力極強,”葉問玥溫聲說道,“同在劍心學院當中,免不了要打交道,若是事事為難,必定寸步難行。”
“我倒是想和解呢,可是問題是得那隻雞肯啊,”葉問心想著那隻雞臉上的不屑,估計那家夥是不可能從心底裡麵服氣的。
“哦?既然你想和解,那我便給你們安排機會和解,”葉問玥點了一下桌子,一個勁瘦挺拔的身影從門外進來,抱拳道,“少主,可有事情吩咐?”
“你且去與孔家接觸一番,言明和解之意,待收到回信回報我,”葉問玥垂目說道。
“是,”那男子恭敬道,“我這就去辦。”
那人匆匆而來,聽從葉問玥的吩咐,卻又不像仆從,葉問心看他修為也觀之不透,一時好奇。
葉問玥叫住那人離去的步伐,笑道:“此時也不著急,蒼鷹,想來你還沒有見過我身邊的這位,這是我的侄兒,名字叫葉問心,問心,這位是蒼鷹師兄,同是劍心學院的學子。”
葉問心恍然大悟,起身恭敬道:“蒼鷹師兄好。”
“師弟好,”蒼鷹垂目看了葉問心一眼,神情肅穆,看起來似乎是一個不愛笑之人。
兩廂認識,那蒼鷹匆匆而去,葉問心在他離去以後開口道:“小叔,那位師兄是何修為?怎會稱你為少主?”
“築基中期,”葉問玥笑道,“葉家勢大,自然有散修前來投奔,他們依附於我,自然稱我為少主,不過雖是下屬,仍需以禮待之,不可隨意呼來喝去,明白?”
“我自然明白,”葉問心拍了拍胸膛道,“小叔你放心,我自然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如此便是最好了,”葉問玥笑道。
“就是……”葉問玥走上了前去,有些遲疑猶豫道,“就是那個……”
“有話不妨直說,”葉問玥任由他拉著袖子,溫和笑道。
葉問心低聲快速說道:“我若無法跟那孔宿和解,你不能罰我!”
他這語氣委實可憐了些,葉問玥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溫和道:“你也不必有心理負擔,雖是與那孔家不能交惡,可若他們難以和解,或是的確性子不和,卻也不必刻意巴結,雖是不願惹事,卻也不畏懼,不必煩心。”
“我就知道小叔對我最好了,”葉問心頓時擔憂儘去,意氣風發。
孔宿小兒,他便要看著那家夥跟他乖乖的低頭認錯。
葉問心說完了孔家的事情,自行出去不再打擾葉問玥處理事情了,而待他出去,另外一道人影從一道暗門進入,朝著葉問玥抱拳行禮道:“少主。”
“朝硯此人並非一定要拉攏,但卻不可與其交惡,蒼穹,你乃是築基後期的修士,去接近他與他交好,不必隱瞞葉家依附者的身份會更容易些,”葉問玥溫聲說道。
“是,少主,”蒼穹沉聲說道。
“不可操之過急,”葉問玥緩緩起身,站到了窗邊道,“據我從問心那裡所知,此人極為識時務且聰敏異常,隻是偶爾不按常理出牌,你近身了解,待了解後於我彙報一番。”
他向來對於他人很難產生興趣,即便是那萬劍城的萬銘城,也勾不起什麼興趣來,倒是這朝硯,短短相處,卻對問心影響極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倒還真讓人他產生了好奇之心。
“是,”蒼穹也一應答應了。
“你且去吧,”葉問玥溫聲說道。
蒼穹離去,靜室之內又恢複了一片寂靜,葉問玥摸著窗欄靜靜思索。
問心身邊也並非一片的寧靜,讓那人影響至深,到底好還是不好?
若是不好,便要驅離!
而在此時的孔家樓群,那家仆麵對著孔擎尚且還好,麵對著孔宿卻是戰戰兢兢的不斷的冒著汗水,偏偏兩人皆是不說話,隻有孔宿的手指不斷的敲擊在桌麵之上,在這安靜的地方,顯得格外的響亮和沉悶。
“葉家看來對你成見很深呐,”孔擎看向了一旁的孔宿說道,“聽說他們的葉小公子還給你起了個外號,叫一隻雞。”
椅子嘎巴一下掰斷了,孔宿抬頭皮笑肉不笑的道:“他是說咱們整個孔家呢,說咱們不像孔雀,像雞!”
“我可沒說我像孔雀,”孔擎撚了一縷頭發道,“你若想像,像了也行。”
“好好的人不做,做什麼鳥兒,”孔宿扔掉了掰斷的椅柄道,“你當人人都跟那白鳥一樣呢。”
“葉問心不過二十歲的年齡,被蒼穀城千嬌萬寵養大的,當閨女養的,你跟他計較什麼,”孔擎倒是真不解,他這堂弟雖然素來任性妄為,卻也懂得審時度勢,如今卻是跟一個小孩兒杠上了。
“他千嬌萬寵,本少爺又何曾受過什麼委屈,”孔宿略有不滿,若是旁人,無蒼穀城那樣的勢力,敢如此罵他,他便是要打要殺,總能出了這口氣,本以為到了這劍心學院之中,能打擊那白鳥一二,奈何他這裡有個孔擎,葉問心的腦袋頂上還有個葉問玥。
葉問心好惹,葉問玥可不是好惹的,看著冷冷清清溫柔的一個人,可手底下的勢力不輸於孔擎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不過你說的也對,我跟一個姑娘計較什麼,”孔宿勾了一下唇角笑道,“他既當女孩兒養的,那我也便當女孩兒對待了,原諒他好了。”
至於朝硯,那人當初竟真敢騙他與葉問心不識,便跟那姑娘家一並對待好了,誰讓他跟那白鳥是一條船上的人。
孔擎微微眯起眼睛看他:“你每次這麼說話的時候,保準不乾好事。”
“放心,我絕對乾的是好事,”孔宿起身,從那家仆的身邊路過時站定,一把拍在了那肩膀之上,直讓那家仆軟在了地上,道,“好好去領罰,下次若再犯,可沒有今日這樣的好果子吃了。”
“是,”那家仆顫顫巍巍的跪好,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兩家宴會,自然琳琅滿目,劍心學院自有那等攬芳閣用作各家的宴會籌備,水晶的席麵,卻並非那等長到極致的宴席,而是以圓桌的形式擺放,其上更是多了一層可以旋轉的水晶桌墊,一應菜品整齊擺放,皆是劍心學院所出靈果靈糧,看起來便十分的可口。
旁邊乃是亭台樓閣,水聲嘩啦,不遠處的山泉順著山石嘩啦啦的墜落在池水之中,讓那錦鯉每每驚慌失措,卻又貪圖那處的新鮮泉水垂涎不已。
葉問玥靜坐一旁並未入席,一旁的葉問心在那裡拋灑著魚食,逗著水裡的魚,倒看著比那魚還要頑皮上幾分。
直到不遠處的回廊處有幾人飄散降落,衣衫華貴遠遠就能窺得一絲端倪,直到到了近前,容顏便仿佛能令這滿塘的荷花失了色澤。
“少主,孔少爺他們來了,”一人在旁說道。
葉問玥緩緩起身,臉上始終掛著微微的笑意,即便在那日光之下,也不遮掩半分的皎潔之態,他笑著迎了上去道:“孔兄遠道而來,真是打擾了。”
“葉兄邀請自然要來的,日後若能多多打擾,也好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孔擎微微勾唇,鳳眼挑了起來,論姿容豔麗,絲毫不輸給葉問玥半分。
一亮一暖,交相輝映,倒是讓那些上菜的侍女偷偷看的時候臉上不斷的飛紅。
“孔宿見過前輩,”身後的孔宿上前一步問好道,打破了這暫時的僵局,“今日前來,還為給葉小公子賠禮道歉,當時不知葉公子身份,貿然失禮,是孔宿的不是。”
葉問心聞言,卻並未從那長廊的凳子上下來,而是半跪在上麵轉頭道:“這倒是稀奇,我可還記得某人當日說像讓我痛哭流涕呢。”
孔擎臉色不變,孔宿卻是臉色微微動了一下道:“我便說了,你待如何?”
“問心,過來見過前輩,”葉問玥仿佛沒有聽到二人鬥嘴一般,輕聲招呼道。
葉問心拍了拍手掌,將手裡粘著的魚食儘數灑落到了那池水之中,走過來對著孔擎行了一禮道:“見過孔前輩。”
“免禮,”孔擎尚未開口,一旁的孔宿卻是開口說了一聲。
葉問心頓時抬頭,看著孔宿那張微微抬起的下巴臉色變了一下,下一秒卻是對著葉問玥道:“小叔,我剛才好像聽到了有雞在叫,你聽見了麼?”
這次輪到孔宿臉色變的難看了。
一旁的葉問玥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頭發道:“這攬芳閣的雞都在桌子上了,不會叫的。”
“小叔說的正是,雞就應該擺放在那桌子上被人享用才是,總是到處的叫難免惹人煩厭,”葉問心十分讚同的說道。
“看來今日葉家道歉的誠意不足啊,”孔宿摩挲著腰間的寶石扣子道。
“問心隻是在說雞而已,談何誠意不足,多慮了,”葉問玥伸出了手道,“請入座。”
孔擎微微笑了一下,並未推拒,順勢坐下道:“的確隻是在說雞而已,不必介懷。”
“隻是突然覺得說雞隻配落在這等菜盤之中,為雞委屈了一下而已,”孔宿落座,抬手拭了一下眼角道,“不過這雞再如何也能當盤菜來享用,比不上某隻白鳥自小被養再深閨,事事都需要長輩來拋頭露麵的說話。”
葉問心臉色一黑,目光爍爍的看了過去,抿嘴咬牙。
葉問玥手下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彆說話,而是自己開口道:“有人護著不意味就養在深閨,孔公子此番前來有兄長帶領,可謂是羨煞人也。”
孔宿知他所言為何,瞳孔微微收縮,得孔擎一個眼神後笑道:“好說好說。”
若是再繼續下去,隻怕真要撕破臉了。
他便是對那白鳥不太滿意,也知道蒼穀城能不得罪儘量不得罪的好。
“此時已到午時,便享用些飯食吧,”葉問玥伸手道,“這攬芳閣新出的飯菜還算不錯。”
飯菜葉問心沒有什麼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這新奇的桌子,本來看著兩層還不明白,用手輕輕一推時,卻發現能夠轉動:“小叔,這桌子委實有趣,誰想出來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