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紇城(1 / 2)

歐皇[修真] 狐陽 20199 字 8個月前

平安沉默了一下, 那邊靠在駱駝上喝酒的司徒也嗆了一下, 咳嗽聲不絕於耳, 顯然嗆的厲害。

“老大給我吃之前還沒有說那句話呢,”平安往火堆裡麵添著柴火道,“我們可是很純正的兄弟,走南闖北托付後背的那種。”

“好,兄弟情,”朝硯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特彆相信。

夜晚的沙漠跟白天是不一樣的, 白天那溫度,埋個麵團在沙裡都能熟了, 而一旦到了晚上, 普通人若是不做好取暖措施在這裡過夜, 可能一覺睡下去就再也起不來了。

當然,這一點在修士的身上是不通用的,至少朝硯一身輕薄飄逸的衣衫在身上, 完全不受此處酷暑的影響。

沒有躺椅,靠在駱駝柔軟的毛發上, 旁邊還有個堅實的肩膀做依靠,這一覺想想就相當的舒服。

朝硯睡的很沉, 雖然手腳有時候不□□分,但是比之之前滿床翻滾已經好多了,要不然就這麼個大沙漠,可能一覺醒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而待他熟睡, 朝縱低頭看著他,手指輕輕劃過那眉眼,萬劍城的一切遭遇好似還近在眼前,在那裡費心綢繆也好,建立根基也好,其實對於朝硯而言似乎都沒有那麼的重要。

他雖然看似對人無情,實則重視情意,心腸柔軟之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像變成了他的負擔,因為彆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夠做到,而為了朝家,為了他的師父,朝硯所需要付出的心力或許跟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

雖然他說了在哪裡都一樣,水滴落在水裡,很多的事情就避無可避,但是在這裡,明明不是多麼舒適到極致的地方,朝縱卻能夠感覺到他的舒心。

即使水落在水裡避無可避,可是他本身卻似乎並不喜歡那樣的牽扯。

啪的一下,手臂打在了朝縱的肩上,他神思回轉,有時候思維不在同一個平行線上,又或許身處其中,連朝縱都很難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自己又想要什麼。

事情的開端是極好的,但是往往過程卻事與願違。

司徒的隊伍皆是有經驗的人,一夜平安無事,朝硯睜開眼睛的時候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看著剛剛收回視線的朝縱道:“崽兒,你不會一晚沒睡盯了我一夜吧?”

朝縱起身,流沙自然滑落,他將朝硯拉了起來道:“有何不可?”

“怕你想太多啊,”朝硯拍了拍他的後腦勺,一路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好似渾身骨頭都軟了一樣,“在哪兒都一樣的。”

人生嘛,就是有鬆有緊,雖然他的夢想是每天什麼事都不做過著豬的生活,但是一直過那樣的日子,十年八年還好,再長也會覺得無聊,而且自己做出的決定和舉動與他人無關,自己做了就不後悔,多思才是最累的。

朝縱若有所思,緩緩跟上。

駝隊趁著天色剛亮便啟程了,朝硯趴在駝峰上麵晃晃悠悠,一會兒去揪揪人家的鈴鐺,一會兒不知道從哪裡挖來了人家的仙人掌:“根係的確很長,這也算是特產了吧?不知道米團兒吃不吃仙人掌?”

他隨意的拿著,那駝隊之中的人看著他手中長約一米的仙人掌卻是紛紛驚歎:“這可是佛手掌。”

“這麼大的佛手掌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東西很貴麼?”朝硯擺弄著那仙人掌,掌身翠綠,好像有什麼液體在其下流動一般,而那整個的形狀呈五指的樣子,跟佛手像不像的不知道,但是像手指就是了。

司徒嘖嘖了兩聲:“就這麼一根佛手掌能買下半個回紇城,你說它貴不貴?”

其他人也皆是豔羨不已,他們行商十年也未必比得上這一根沙漠傳說佛手掌的價值。

朝硯為自己一頓能吃下半個城覺得有點兒胃口太大,他將那所謂的佛手掌分成了兩半,一半扔給了司徒道:“見者有份,分你一半。”

另外一份則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戒指之中。

他此舉朝縱連側目一下都沒有,顯然非常的習以為常,而司徒接過那半個佛手掌卻是一愣,如此珍貴的東西彆人藏都來不及,更何況是在他說了價值之後。

即便朝硯沒有任何分出來的意思,司徒也不會對他產生什麼不好的念頭,畢竟是人家發現的,若朝硯不取,他們可能連見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可是他如此大方,倒是讓司徒另眼看待了幾分。

世人皆重視身外之物,若遇寶物,每每爭搶時甚至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卻不知有命拿有時候也沒命享。

駝隊之中皆是築基修士,數十位築基修士若想離開此處另尋生路,絕對比在沙漠之中來的舒適簡單,可是他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修為很重要,但是日子更重要。

因此對於佛手掌的出現,司徒就沒有想過會落在自己手上。

可是當朝硯毫不猶豫的分出一半時,司徒知道朝硯多日來的隨性與適應並非裝出來的,而是他同樣也不在意這樣的身外之物。

一個長的好看,一個性格好,結果兩個人在一塊兒了。

“多謝朝兄,”司徒也大大方方收下了,想要的東西到手還矯情的推辭一下,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出了回紇城若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好嘞,”朝硯也答應了。

隻是答應的時候朝縱的手臂在他的腰間收緊,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人來了。”

元嬰期的神識絕非築基可比,朝縱說有人來了便是真的有人來了。

“能避開麼?”朝硯回頭問道。

朝縱搖了搖頭道:“速度很快。”

至少比之駝隊而言,速度快到避無可避。

朝縱的話音落,他所說的人也出現在了數裡之外的沙丘之上,一人聳立,坐在身下的不是駱駝,而是狼。

那狼比之普通的狼要大上很多,且馱著一人奔跑之時絲毫不見吃力。

那狼似乎看到了這邊,仰天長嘯了一聲:“嗷嗚……”

聲音極具穿透力,卻也讓司徒等人紛紛麵色大變:“不好,是沙匪!”

“沙匪怎麼會來此地?”平安安撫著因為狼叫有些躁動的駱駝,麵色也極為的不好。

他們行商經驗豐富,自然不會選取可能會遇到沙匪的路線,而而此次選擇的路線也是諸多路線之中最安全的一條,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最是嗜殺可怕的沙匪。

司徒看向了朝硯二人道:“朝兄弟,你二人禦劍離開此處,看著日頭往東走,很快就能夠到達回紇城。”

“那你們呢?”朝硯問道。

司徒握緊了手中的水囊,朗聲笑道:“沙匪雖然嗜殺,但是一般情況下不會屠殺行商,隻是會沒收財物,要不然豈非斷了他們的財路,但是對於你們這樣的過路人了不會客氣,快走。”

“走不了了,”朝縱開口的時候,四周的沙丘之上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了無數的狼,而每一頭狼的背上都坐著人。

狼乃是群居動物,一群沙匪養上一群沙漠狼,真是再合適不過的搭配了。

司徒麵色驟變,駝隊諸人紛紛變色道:“是血狼!”

“那狼喝血的麼?”朝硯思索著是不是跟吸血蝙蝠一個道理,但是狼不嗜血那也不叫狼了。

平安看著他不甚在意的麵孔道:“到現在了你也不知道緊張一下,當真是出過那麼多的門麼?沙漠之中沙匪集結,卻不是隻有一個,血狼乃是沙匪的名號,是最凶悍的一隊,傳說遇到過他們的根本就沒有能回去的。”

朝硯倒是想緊張,但是那群沙匪之中最高的也就是開光修為,以前他的修為都能一扇子拍死,更彆說現在了,駝隊之中又沒有能夠對付的,交涉不成隻能靠他們,早晚都要暴露,就讓平安以為他沒有經曆過危險,沒有見過世麵也行。

“看來是我的鍋,”朝縱附耳說道。

“彆亂說,”朝硯拍了拍他的手掌道,“你向來的倒黴隻應驗在自己的身上。”

就沒有往彆人身上傳播的,非常無害。

這話很有道理,就是一語中的,紮心了點兒。

朝縱:“……”

“遇上血狼九死一生,若是交涉無用,隻能拚了,”司徒歎了一口氣道,“大約是他們打探到了什麼消息,倒是連累到了兩位兄弟。”

“談不上連累,”朝硯聽著那此起彼伏的狼叫,悄摸的跟朝縱嘀咕,“狼肉好吃麼?”

狼想吃他們,朝硯也想吃狼,食物鏈相當的雙箭頭。

一般人看見狼都是打死了事,也就他看的第一眼在想人家好不好吃。

“不知道,可以抓來試試,”朝縱自然是順從他的心意的,畢竟在朝硯的眼中,除了某坨,天下萬物皆可食。

“好主意,”朝硯口中開始分泌口水了。

那狼四麵八方的呼嘯而來,最大的那頭狼到了近前卻沒有開始攻擊,那坐在狼背上稱得上袒胸露背的人吹了聲哨子,所有的狼皆在近前停了下來,隻是爪子磨地,狼瞳看向在場諸人還有那些駱駝時十分的垂涎欲滴。

“呦,原來是司徒啊,我說誰行商這麼大的陣仗,”那為首之人話語之中頗帶了幾分邪意,遍布刀疤的手臂上和胸膛讓他看起來極為的凶悍。

“是你!”司徒發覺自己竟是見過此人的,隻是當初在回紇城中時擦肩而過時隻是覺得凶悍,並未想到彆的。

想來此人現在找麻煩,或許是一早就準備好的。

“呦,認出來了,那就把你們的貨物全部交出來,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就不殺……”他的目光調轉到了朝硯他們的身上,看見朝硯時還未曾有什麼留意,但是當瞥到朝縱的臉時卻是大放異光,毫不掩飾自己的垂涎之意,“這是哪兒來的美人?”

朝硯:“……”

又來一個老壽星上吊的。

“他們乃是我們駝隊新招的人,”司徒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那為首之人道,“他們是道侶,不能分開。”

“那就兩個都要好了,”那為首之色拍了拍身下的狼,滿臉垂涎的靠近道,“反正細皮嫩肉的,遮了臉也是一樣。”

朝硯腰間的手臂收緊,一聲低笑在耳邊響起,帶著無儘的殺意。

那人一聲令下,旁邊騎著狼的已經開始驅逐司徒等人,儲物袋被收去,連駱駝都被直接牽走。

“不是說隻要貨物麼?”一人說道,“怎麼連駱駝也要?”

那血狼的為首之人挖了挖耳朵道:“你說什麼?”

“阿奇,彆做無謂的爭執,他們要就給他們吧,”司徒拉了那人一把,才免了他被血狼的屠刀落下,隻是看著那血狼的為首之人道,“章屠,我司家雖然不算富足,但是一兩樣寶物還是有的,你放過他們二人,待我回了司家,絕對雙手奉上。”

“什麼寶物?”那章屠扛著大刀,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朝縱。

司徒開口道:“佛手掌。”

血狼的人紛紛看了過去:“佛手掌?”

那東西在此處可是至寶一類的存在,於修為上而言可以讓根基變得深厚,暗傷儘皆平複,一旦出現,幾乎是幾大城池進行搶奪。

“司家有那個東西?”章屠安撫著有些躁動的狼哈哈大笑道,“那好辦,直接把你給綁了,司家照樣要把那東西給我。”

“來人,”他一聲令下,“至於要到寶物之前,晚一天我殺一個人,這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把所有人都給我帶走。”

“老大,”平安護在了司徒的麵前。

“嗯?”朝硯趴在駝峰上懶洋洋的看著章屠道,“你不怕跟雇主交不了差?”

章屠猛地看向了他道:“小子,你倒是聰明。”

“反正我們也回不去了,”朝硯笑道,“是誰讓你來的?”

沒好處的事情搶劫的人一般不乾,出一次差,拿兩份活,怎麼說怎麼劃算。

章屠嘿嘿笑了兩聲:“既然是小美人問的,那老子就不妨直說了,回紇城索家,你們行商的那套老子也不懂,不過是拿錢辦事,誰讓你們擋了路,當然隻能死了。”

“索家,”司徒被刀架在脖子上,“難怪能出動血狼。”

“這也就是讓你們死個明白,下輩子投胎彆投這地界了,”章屠哈哈大笑道。

周圍人跟著起哄,連那狼都跟著叫了起來。

“說的有道理,”朝縱開口道,“下輩子投胎彆投這地界了。”

“你看大美人這是跟老子心有……”話語說到一半,那顆還在說話的頭顱嘰裡咕嚕的滾了下去。

司徒猛地睜大了眼睛,其他人也惶然起來,他們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底是在動手,那些狼躁動不安,嗷嗚聲此起彼伏,朝縱捂住了朝硯的眼睛,下一瞬那些原本還好好站在原地的人一個個就好像被莫名的力量拉扯著直接懸浮在了空中,連那些狼群都被束縛住了四肢,隻能隻能掙紮著在地上打滾。

一顆顆的頭顱滴溜溜的滾落在了黃沙之中,血液直接滲透進了這一片乾涸的黃沙之地,那狼則是掙紮著口鼻流血,逐漸的失去了最後的生息。

刀具落地,駝隊之中的人睜大著眼睛看著這一切,皆是一副驚呆了的模樣。

讓諸人忌諱頗深的血狼,讓他們為之懼怕妥協的血狼,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沒了性命。

他們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誰。

“這是詛咒麼?”一人小聲的開口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如此殺人的方法堪稱乾脆利索,而麵對這樣血腥的場景卻無一人害怕,作為行商而言,他們在沙漠之中見過更多死去的人,渴死的也好,餓死的也好,人餓到極致的時候甚至會吃自己,那樣的姿態才是讓人覺得可怖。

而眼前的一切隻會讓人覺得暢快。

“不管誰殺的,總之我們得救了,多謝高人出手相救,”一人拱手。

隻有血狼被屠,他們卻安然無恙,顯然那人是來幫他們的。

“多謝高人出手相助,”其餘人皆是拱手,連朝硯都參了一份,隻有司徒看著朝硯二人,眸中一片的複雜閃過。

他比之商隊其他人的經驗更加豐富,章屠乃是靠近朝硯他們最近的人,而最先殺的也是他。

比起他們,朝縱他們麵對這樣的沙匪,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擔心。

司徒又想到了多日前從天而降的那個火球,那一方烏雲罩頂,隻有無數的落雷和一隻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讓他們幾乎以為是太陽隕落一般,即使後來知曉不是,可是那樣巨大的天象為足以讓人驚駭。

他們一直以為那樣的天象並非人可以製造,可是他們在那水源的地方看到了朝硯二人。

脫離回紇城的地界,有更高的仙城存在,傳說那裡的高階修士可以翻山倒海,非他們可以想像,原來並非是騙人的。

朝縱的手從朝硯的眼睛上拿開,即使知道他並不畏懼這樣的場景,他也不願意讓這樣的場麵汙了他的眼睛。

黃沙滾滾,卻是將剛才所有的屍體皆是掩埋後失去了動靜,其他人低頭之時滿臉的驚駭,朝硯卻是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朝唯一看過來的司徒示意了一下。

司徒眸中有複雜閃過,最終恢複了一片平靜,含笑朝他們點了點頭。

一切看起來都像是一場夢一樣,除了那些掉落在地的貨品,儲物袋,還有駝隊,之前所謂的沙匪來襲就跟幻覺一樣。

駝隊整合,諸人還沉浸在那樣的場景之中難以自拔:“真是太厲害了,人影沒見,武器也沒見,那人嗖嗖嗖的一下全都死了。”

“看著跟天譴似的,”另外一人接話道,“不過殺的是沙匪,要我說,要是高人能把這沙漠裡所有的沙匪都殺光就好了,那群畜牲就不配活著。”

“能把血狼屠沒了就不錯了,你當高人那麼閒的啊?”阿奇提著水囊,放下的時候用胳膊隨意擦了擦嘴邊的水漬道,“不過經曆這麼一遭,回去倒是可以跟兄弟們說說了,這可是見識,那嗖嗖的腦袋嘰裡咕嚕滾了一地,高人的修為怕不是要成仙了。”

“我覺得你回去一說,人家以為你吹牛皮呢,”平安開口笑道,“老大你說是吧?”

司徒灌了口酒,朗聲笑道:“先彆管什麼高人不高人的了,索家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與沙匪勾結可不是好名聲,沙匪行於沙漠之中,攔截各路行商不說,對於城池卻也不算秋毫無犯,本地人還好,那些過路的客商之中,或是諸如朝縱那般生的好看的人,有本事的還能逃脫,沒本事就進了狼窩,沙匪可不會跟你講什麼仁義道德,玩夠了的甚至會直接喂狼,畢竟這個地界中食物也是很珍貴的。

索家與血狼勾結,就為了他們這一隊行商,若是知道他們平安回來,隻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一旦傳出那樣的名聲,索家的名聲就要毀了。

“索家那群人明麵上打不過就要從暗地裡下黑手,不要臉,”阿奇鄙夷道,“這次要不是高人相助,我們都得搭在裡麵,還有朝兄弟,他這樣的大美人,要是被沙匪給糟蹋了,真是暴遣天物,生不如死啊,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司徒笑道:“你還會用四字成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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