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冥沉默無聲, 一張嘴真是說不過女人, 並且將他的糗事給彆人看的還是他娘。
三人互相揭短,宗政儀握著弓箭默默的, 默默的往朝硯身側退, 明顯打算遠離戰場,偏偏那揭短的三人都丟臉過了, 樂容看了過來, 宗政儀渾身就是一陣激靈, 顯然正在努力的按捺住逃跑的欲.望。
樂容嘿嘿笑了兩聲:“說起來宗政姐姐的糗事我還不知道呢。”
“我知道,”宗政博笑道。
“快說快說,要不然我們都說了就宗政姐姐一個不說, 萬一暴露出去了可怎麼辦?”樂容興致勃勃。
宗政儀渾身僵硬:“不會說出去的。”
宗政博笑了一下:“就隨便說一個公平一下好了。”
宗政儀目露哀求:“彆。”
然而這群被揭了短的人是非常的冰冷無情的, 宗政博笑道:“她小時候繡帕子,把她爹最喜歡的玄金衣絞下來一塊,然後繡了隻蜘蛛送給她爹問他喜不喜歡, 被揍的哇哇大哭……”
宗政儀的耳垂上浮上了一層薄紅,反駁道:“我沒哭。”
“宗政姐姐還會繡花呢?”樂容哈哈大笑,十分無情。
朝硯在一旁默默的當背景板, 知道太多的人死的早,他會不會知道太多了?
幾人偃旗息鼓,繼續前行,樂容一路琢磨著什麼,驀然看向了朝硯道:“我們都說了,朝兄, 你的呢?”
“我?”朝硯清了清嗓子道,“我小時候自然也尿床,穿著開襠褲到處跑,撩小姑娘的裙子,占漂亮姐姐的便宜,出去釣魚自己掉水溝裡魚從□□裡麵穿過去了,把大狗藏起來的骨頭給刨了,然後被追了三條街,上樹掏鳥蛋,下河捉螃蟹差點兒被夾到要害……你還想聽什麼?”
樂容默了一下:“你怎麼這麼淡定啊?說的是你的麼?”
“當然是了,”朝硯笑道,“不然還能騙你麼。”
糗事這種事情,就是你越不好意思說越有意思,一旦坦誠了,聽的那個人反而沒有太過於激情澎湃。
其他四人就是那種感覺,總覺得被這家夥騙了,但是這種東西還沒有辦法印證。
“誰要聽這個啊,”樂容嗤了一聲,“我們都沒有道侶,就你有,當然要說點兒你們之間的事情才算過關。”
“哦?你想聽什麼?”朝硯臉上完全沒有緊張羞澀的表情。
樂容嘿嘿笑了一聲:“比如你們那個的時候誰在下麵?”
她一問自己臉先紅了,顯然這樣的事情對於未出閣的姑娘來說還是有些勁爆的,但是永遠不要低估女人的色.心,她們要是色起來,普通男人拍馬都趕不上。
但是朝硯是普通男人麼?那必然不是。
這種眾所周知的事情越含蓄人越好奇,反而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會讓人失去興趣。
“體位這種問題上下都有,”朝硯笑的坦坦蕩蕩,其他四人皆有不同程度的遲疑,“不過我的確是承受的一方……”
“啊啊啊,不要說了,你怎麼就這麼說出來了!”樂容原地打轉了一圈,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明明自己算是想看人出糗的那一方,結果先害羞不敢聽的竟然是自己,這種真的太奇怪了。
不止樂容覺得震驚,其他幾人也覺得有些許的驚訝,就宗政博看來,朝硯這樣的人實在不像是下位者。
“為什麼這麼決定呢?”樂容情緒冷靜了以後問道,“你不覺得下位的人會像女人一樣麼?”
朝硯:“……”
姑娘你還問啊?
“因為上麵很辛苦吧,”朝硯慵懶的笑道,“至於女人,像女人又如何,不像女人又如何,自己覺得舒服就好了。”
那些所謂的麵子,在朝硯這裡一點兒重要性都沒有。
樂容怔了一下:“說的也是。”
彆人的目光和看法是最不重要的。
繼續前行,十三星之地寶物很多,也注定不可能沒有凶獸的存在,即使是帶上了朝硯這樣的人形運氣加持器,該出現的凶獸還是要出現的,隻不過往往沒有朝硯什麼事就是了。
合體初期與中期的有樂容和宗政儀解決,她二人的實力提升到了合體初期絕對不容小覷,宗政儀的九星射月也像是終於可以發揮出真正的實力一樣,合體初期的凶獸不過幾箭的事情,中期的也是一套帶走,至於後期的更不用朝硯出手了。
宗政博與樂冥同行之時完全不會讓人覺得高傲,但是他們能在榜單上站穩自己的位置,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宗政博屬木係,樂冥屬金係,一般的合體後期凶獸甚至不用如何的大招便會湮滅在了這顆星辰之上。
但也並非他們不讓朝硯出手,而是朝硯覺得當個吉祥物也挺好的,一路走走看看觀摩幾番便可以了。
“朝兄你在下位果然是因為懶啊,”樂容感歎道。
朝硯笑著點頭:“沒錯。”
完全沒有一點兒的尷尬羞愧。
然而即便朝硯全程沒出手,到了最後分彆的時候四人皆是發出了邀請:“朝兄,下次還要一起來哦。”
宗政儀點頭:“一起來。”
她雖然性格冷淡,但不是傻子。
“來了當吉祥物麼?”朝硯笑道。
拉近彼此關係最好的方式一定是相處,而在互相爆過糗事以後,關係更是會達到一種親密的地步,樂容笑道:“對啊,有朝兄你在的時候我們的收獲幾乎是以前的幾十倍,所以下次一定要來,我們打,你當吉祥物就可以了。”
真是非常懇切的請求了。
朝硯輕咳了一聲:“這樣也行,但是我拒絕挑戰。”
“這點朝兄可以放心,我會管好他們的,”宗政博笑道,“絕對不給朝兄告仙士的機會。”
寶物劃分,各自分彆,即使此次曆練之中有幾樣極為珍貴的物品,幾人皆有些心動,他們也沒有少了朝硯的那一份,便是有不能分割自己需要的,他們也是自己付了鴻蒙點買下再劃分的。
而那份大度並非他們見過許多的緣故,而是心性的緣故,有這樣心性的人,交往起來是很舒服的。
合體星辰宗政一族彙聚之地。
一位麵色有些疏離的男人看著麵前的火焰道:“琉璃奪世火,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十三星之地,”宗政博笑道,“找了這麼久也沒有找到,現在給你送過來了。”
那男人眸色未動,手指從那承載火焰的器皿上劃過:“可是有什麼奇遇?”
“遇到了朝硯,”宗政博一聲出,旁邊有人捏動了一下指骨,躍躍欲試道,“他出關了?現在人在哪裡?博哥你有沒有跟他比試過?”
“比了,”宗政博看著他們躍躍欲試的舉動道,“輸了。”
“輸了?!這怎麼可能?合體初期有這麼強麼?”一個少年模樣的驚訝道。
那疏離的男人開口道:“比什麼輸了?”
即便再強,在這鴻蒙仙宗之內合體初期想要打敗宗政博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搏命去打,結果未知,而且宗政博的名字還掛在第三的位置上未動分毫。
“還是離兄了解我,”宗政博在旁坐下道,“下棋輸了。”
“這不可能吧……”少年模樣的人比之前更加驚訝了幾分,“博哥你的棋藝連長老都贏不過。”
宗政博,博學廣知,縱覽修真界,除了那些天賦異稟的靈獸,他還未曾見過比宗政博更加博學的人,也非是天賦,而是宗政博本身對於那些東西有興趣,又因為他天生的聰慧與運籌帷幄,連宗政離很多時候也會聽從他的囑咐行事。
而宗政博諸多技藝之中最為人稱道的便是他的棋藝,不說族內長老,便是與九尾狐族精通之人對弈也未曾輸過,唯一輸過的人就是他自己。
自己與自己對弈這種事情其實是相當枯燥和無聊的,可是宗政博卻能夠琢磨千萬遍而不停歇,本以為他會一直贏下去,卻是輸給了之前明不見經傳之後卻異軍突起出現在諸人視線之中的朝硯。
“大意了?”宗政離,也就是之前疏離的男人問道。
宗政博搖頭道:“已經很是小心謹慎了,剛開始局麵一片大好,是在馬上要贏的時候被徹底翻盤的,朝硯此人絕非表麵上看上去那麼簡單,昊兒既是交好了,便不宜為敵。琉璃奪世火我們之前一直未曾找到,可他隨行一趟就找到了,離兄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吧。”
大氣運之人。
行事之時運氣傍身,危難往往化為虛無,親近之人可以說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仇敵為難之人失道寡助。
有這樣的氣運傍身,若是有亂世之心,這整個修真界恐怕都無法安寧,而朝硯此人……
“為人如何?”宗政離問道。
“為人可堪為友,不計較得失,心胸豁達之人,”宗政博笑著,他沉吟道,“有趣的是他對於自己身上的氣運並不以為意,脾氣很好,但是不是純然的軟柿子,不觸碰他的底線很好交往。”
連被樂容當吉祥物這種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如他們這樣實力高的可以當打手的人,隻要朝硯想,不需要他們他可以隨意就找上很多,十三星之地更是可以任意往來,但他看似懶洋洋,實則……重情。
對於友人有包容之心,便是有些微冒犯也不甚在意,有利益劃分也很大度,而對於陌生人基本屬於隨意的狀態,不會在意他生,也不會在意他死。
為其友人其實是一件困難又容易的事情,懷揣著目的靠近的很難,真心相交的反而容易,或許因為宗政昊的關係,朝硯對於宗政一族的人並不抗拒,反而有幾分親近之意。
“博哥你把人也誇的太好了,”少年模樣的人嘟囔道,“不行,我真的要找他比上一場了。”
“等我說完再去不遲,”宗政博笑道,“彆著急,朝硯是為人豁達,但是也非是完美無缺的那種,跟離兄的拒人千裡之外一樣,朝兄……有些懶。”
人無完人並不是什麼大毛病,反而完全完美無缺的才是最大的缺憾。
隻不過修真者什麼毛病的都有,懶這種毛病宗政博也是第一次見,修真界資質卓絕者數不勝數,鴻蒙仙宗更是如此,能夠成為其中的佼佼者必然要付出極大的努力,這也就意味著絕對不能夠偷懶,即便是宗政離穩坐第一的位置,也從無懈怠分毫。
“不愛好比試,不喜歡曆練,最喜歡的應該是美食和他的道侶,最愛乾的應該是冥想睡覺,”宗政博說出的時候也有幾分的無奈,因為這樣的品質說出來實在太不像一個出竅期的首位之人了。
“這麼懶也能……”少年模樣的人說道,“沒道理啊。”語氣之中頗有幾分的不服氣。
“他悟性極高,比之昊兒還要強上幾分,”宗政博說道,“所以招式很可能隻需要看就會,一次磨礪足以完全掌握,不需要不斷的比試才能夠完成。”
少年模樣的人愣在了原地:“博哥你怎麼知道的?”
“有在朝硯後麵突破來到這裡的人,打聽到的,”宗政博說道,“所以為了彼此的友誼長存,在他挑戰之前,不允許去擅自挑戰,要不然他就告仙士扣你們鴻蒙點,離兄也是一樣,到時候把你們鴻蒙點坑完了可不要過來找我哭。”
宗政離:“……”
“那樣的悟性,還真是有偷懶的資本呢,”少年模樣的人嘀咕了兩聲,有些羨慕。
“與其說是偷懶,不如說是他自己的修行方式,”宗政離開口道,“你看人表麵風光,可要成為卓絕者,背後必然是付出過努力的,不必過分豔羨。”
“是,多謝離師兄指點,”那少年模樣的人說道。
宗政博分析利弊,宗政離下了死命令不準找朝硯的茬,樂家也是同樣,在確定了可以為友後沒有人會腦袋發抽,最重要的是以朝硯的悟性,如果施展一遍絕招就被學去了,他們真的會哭的。
朝硯的生活一片風平浪靜,除了偶爾秘境相會說一說生活中無聊卻又因為與朝縱說而覺得格外有趣的事情,或是與樂容他們去曆練一番,或是與隔著一段就來找他下一次棋的宗政博對弈一盤,看著他從自信滿滿到絕對不服輸的轉變……平淡又充滿趣味。
十年過,在此期間鴻蒙仙宗再度納新過,隻是諸人期待滿滿,卻再無如朝硯與朝縱這樣讓人驚豔的新人出現了,不是說他們不夠優秀,新人之中仙階中品的也是有的,但是有兩人珠玉在前,再看不如之人便會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麼的驚訝了。
十年時間對於修士而言隻是一瞬,隻是出竅期的榜單一如既往的波瀾壯闊,本來首位的更迭不如後麵的,但是這十年間,首位與次位爭奪真可謂是水深火熱,可能今日朝縱上去了,宗政昊下來了,明日宗政昊就上去了,兩人打的最激烈的時候直接酣戰了三個月。
最後還是朝縱以微弱的優勢取得了勝利,如此激烈的對戰,彆人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這一切的水深火熱朝硯都是不知道的,宗政策也問過宗政昊為何要爭到那種地步。
宗政昊冷靜回答:“不能給師父丟人。”
至於朝縱的答案:“自然是要成為配得上他的人。”
簡而言之都是為了同一個人,兩個人打的天翻地覆,日月無光,誰勸也不聽,因為能勸的那個人不在這裡。
宗政策是在中間的五年突破到合體期的,隻不過在突破之前,兩個背地裡打的激烈的兩個人齊齊送來了警告:“不準告訴他。”
他是誰宗政策根本不用問的,他在想如果他碰上這麼一個道侶,再碰上這麼一個徒弟,一準頭疼的恨不得撞柱,而朝硯竟然能夠遊刃有餘,不得不說是厲害。
十年過,朝縱與宗政昊先後突破到了合體期離開了這裡,出竅期的比鬥台才算是勉強安靜了下來。
“終於走了,”有人大鬆了一口氣。
“他們兩個是有仇麼?”還有人謹慎的問道。
“這種情況怎麼說呢?”元雀撐著頭努力思考,終於找到了可以形容的詞彙,“就像是娘親不在互相看不順眼的父子一樣,不爭出個先後來就感覺自己失去了寵愛。”
聽的那個人:“……?”
什麼東西?
總而言之,隨著兩人的突破,出竅期的星辰算是安靜了下來,當然,想要徹底的安靜除非鴻蒙仙宗毀滅了。
“我等你好久,”朝硯在看到朝縱的時候以擁抱迎接,然後拍了拍宗政昊的肩膀,“相處的怎麼樣?”
兩個人同時精神一震,朝縱低頭笑道:“特彆好。”
宗政昊沉靜的點頭:“對。”
朝硯:“……”
總覺得這兩隻好像隱瞞了什麼東西。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沒有損傷朝硯也懶得管的太多,朝硯拉過了朝縱,對著宗政昊揮手再見:“那我們先走了。”
宗政昊眨了眨眼睛:“那我呢?”
朝硯指了指他身後的宗政一族人,不管什麼原因,宗政家的人都對於宗政昊有一種格外的關心,雖然這位仍然容易忽略。
“走吧,師兄帶你去認認地方,你師父還要陪他的道侶,”宗政博摟過了宗政昊的肩膀笑道,“好孩子要知道避嫌。”
宗政昊站在原地沉靜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想跟著師父。”
“哎呀,小昊兒都會提要求了,”宗政族的一位女子有些驚訝道。
“嗯。”宗政昊點頭。
“啊,師兄,你看他理我了,他以前都看不見我的存在的,”那女子說道。
“知道了,”宗政離一臉疏離的看著宗政昊,“先回去。”
“我不要,”宗政昊直接拒絕。
兩人對視,仿佛要將沉默進行到底一樣,良久,宗政策歎了一聲道:“昊兒,你師父已經走了。”
宗政昊回頭,哪裡還有朝硯的身影,他站在了原地保持著固定的姿勢默默出神,女子上前探頭:“好了不哭,師姐幫你打他,怎麼能扔下昊兒就跑了呢。”
“沒哭,”宗政昊抬頭,“還沒有彙報修煉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