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硯指了指冰洞深處道:“這傀儡應該不是他做的,做的人應該在裡麵。”
朝硯的話剛說完,那被捆縛的人即便封住了嘴也努力的支吾出聲,可即便眼睛都要瞪的脫眶了朝硯該不理他還不理他,朝縱更是連眼神都吝嗇施舍。
“唉,我們真是太過分了,”朝硯搖了搖頭笑道,“不僅主人綁了起來,還光明正大的在人家家裡找寶貝。”
朝縱是沒有從他的話裡聽出什麼愧疚之意:“你怎麼知道製作的人在裡麵?”
“這個地方禁製重重,比起保護,更像是將人關起來,”朝硯的折扇從洞穴旁邊劃過,“總而言之我們就是要解救被惡龍搶走公主,準備好了麼?”
朝縱默了一下:“那你的身份是什麼?”
王子與公主的故事朝縱小時候聽的也不少,雖然他總認為聽起來相當的扯淡,可是朝硯講起來就是樂此不疲,而其中的故事王子不是在遇見公主的路上,就是在解救公主的路上,還每每必須騎著馬。
朝硯笑了一下:“我當然是公主的母親了。”
這一刻的求生欲是達到極致的,因為如果回答是陌生人說不定這家夥還會說什麼王子與公主纏綿悱惻的愛情就是從陌生人來的。
所以他是媽媽,mother……
“你是父親,”朝硯挑眉笑道。
朝縱啞口無言,並沒有找到縫隙可以插針。
“你太狡猾了,”朝縱笑了一下道,“也不知能做出如此精妙傀儡的會是什麼人?”
“說不定認識,”朝硯說了一嘴,在這冰洞之中鬥折蛇行,一路所見的如同真人的傀儡不少,從洞口的開光初期,到開光中期,越是往地下走,傀儡的修為便越高,除了像第一次那樣直接掐斷脖子,後麵的傀儡朝硯都很溫柔的用禁製定在了牆上。
直到地底,冰洞深處,一片空曠冰潔之地,寒氣嫋嫋如同煙霧一般,隻有一個人坐在中央的地方,無數的人手人足散落在地麵之上,他的手指靈巧,隻隨意一抓便能夠找到關鍵的位置,然後將那散落的零件組成一個個倒在地上的人形,其中並未纏繞靈氣,可是當那垂首忙碌的人將鮮紅的蘊藏著狂暴力量的血液注入,又在其腹部的位置裝入了一塊靈石的時候,那本來倒在地上的傀儡像是多了一抹生機一樣,靈氣周轉,竟是就那樣赤.身.裸.體的站了起來。
從外形上來看與普通的人沒有任何的區彆,那人手工精細到絕對可以出神入化的地步,可就在朝硯打算看第二眼的時候,他的眼睛被從後麵伸出來的手給捂住了,那道溫熱的氣息在耳邊問道:“好看麼?”
朝硯笑了一下,睫毛碰了碰那掌心回答道:“你說那個做工的人,沒看見臉,不知道好不好看。”
求生欲滿分的回答。
朝縱低笑了一聲:“那也不能看。”
二人的氣息已經暴露了出來,可那片冰層之中坐著的人卻連頭都沒有抬,亂發遮掩,看起來十足的頹廢,與那精致的傀儡相比可能那傀儡看起來更加像人一些。
蜿蜒的寒冰鏈從他的衣服下麵蔓延出來,以他旋照初期的修為根本無法掙脫,朝縱捂著朝硯的眼睛問道:“抬起頭來。”
這道優雅的聲線一出,那本來根本無暇留意這邊的人僵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抬起了頭來,在看向這邊的時候乾裂的嘴巴有幾分的震顫,然後緩緩出聲:“少主……”
“嗯?認識的人?”朝硯扣了扣臉上的手,“是誰啊?”
“嗯,認識的人,”朝縱沒有鬆開手。
“我要看,”朝硯繼續扒拉。
朝縱道:“看了你也認不出來。”
朝硯:“……”
這個倒是極有可能的。
朝硯被背向而立,朝縱卻是鬆開了他去到了那處中心之處,寒冰鏈對於那人是禁錮至極的東西,對於朝縱而言卻像是棉絮一樣容易扯斷。
寒冰鏈斬斷,朝縱將人帶了過來,那人剛剛來到朝硯身邊便是下跪行禮,口稱:“少主。”
隻是聲音乾啞撕裂,朝硯愣是沒有聽出來是誰,雖然說就算沒有乾啞撕裂也未必聽得出來是誰。
朝硯蹲身湊近,用折扇撩開那人臉上的頭發,發現仍然沒有認出來,傳音入密給朝縱:“這到底是誰?”
朝縱答他:“於林,我告訴你名字了你也未必記得。”
朝硯覺得他說得對,因為確實如此。
朝硯笑了一下再問:“再來點兒提示。”
能憑聲音和麵容一下子認出他的人,說明人家忠心,而他這人又太過於不上心。
朝縱未答,於林看著他答道:“少主還記得劍心學院麼?當時朝家小樓招募,我就是您的手下。”
“哦……”朝硯唔了一聲,隱約有點兒印象了,學機關傀儡術,又跟孔儒交好的那個,雖然麵孔已經忘了什麼樣了……“原來是你呀,你怎麼知道我想不起來?”
於林沙啞著聲音,熱淚盈眶,卻偏偏在笑:“少主您向來都是如此……”
朝硯不記與他無關之人,當年朝硯逃離,朝家小樓解散,他們這些人皆是被歸還了本命的玉簡,從此跟朝硯沒有半分的牽扯,被遺忘實屬正常,於林絕無半分責怪他的意思。
朝硯:“……”
這麼了解他,看來的確是很親密的手下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朝硯伸手想要將人扶起,卻發現他的腿似乎軟趴趴的,“你腿怎麼了?”
於林扶著他的胳膊有些顫抖:“被打斷了,少主不必在意……”
“嗯,我不在意,”朝硯單手拎人,另外一隻手持折扇在他的腿上敲了敲,“能治好。”
於林頓時不知道該吐槽他上一句還是高興下一句。
“你怎麼會在這裡?”朝硯再次問道。
“我……對了,少主深入此地不宜久留,否則很是危險,”於林本想訴說,卻是想起了什麼道,“萬一他們傳出消息去,隻怕……”
“這裡不是他們本來的宗門?”朝硯說道,“依附於哪一個?”
“千龍閣……”於林有著深深的恐懼,“據說千龍閣主乃是出竅修士,少主若是對上,隻怕不妙。”
“千龍閣?”朝硯轉頭朝朝縱發出疑問,“哪個?”
“前段時間魂淡殺的其中的一個,”朝縱答道,“死透了已經。”
“哦……”朝硯不記得是哪個了,就前段時間的事情他都不記得了,他以後該不會得老年癡呆吧,帶著這個疑惑,朝硯安慰著於林,“嗯,就是他說的那樣,不用擔心了……”
於林:“……”
朝硯見他雙目出神,看向了朝縱道:“你去把外麵的人解決一下,知道或參與此事的,殺無赦,無辜投降之人放了即可。”
雖說斬草除根,但是很多人很可能隻是被無端牽扯進來的。
“知道了,”朝縱一聲,人已經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不是,不隻有我,還有丁胥和牧宿也被他們抓了,”於林急忙道。
“彆急,彆急,我不認識,朝縱肯定認識的,”朝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於林默了一下,找回了點從前的狀態:“少主如今的修為,屬下可能領略一二?”
能夠擊殺出竅修士的修為,必然是在出竅或者之上的,而不管哪一個,對於旋照期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少主離開時不過是金丹修為,一般修士突破到元嬰都需要數百年之久,元嬰分三段,其上又有分神,同樣分了三段,再上才是出竅期,傳說每一階都要經曆千難萬險,少主一定是出竅後期……這是於林窮極了想象之後的結果。
再往上的,那簡直不是人類。
朝硯答道:“合體初期。”
於林頓時一陣眼暈,嘴巴張了幾次愣是沒有說出話來,隻能不斷的吞咽口水以緩解這樣的狀態。
合體期對於他們而言幾乎是仙人一樣的存在,多年磨礪,他覺得自己能夠突破到旋照初期已然是耗儘了精力,雖是比不上少主他們也稱得上是不落於人後的,可是當這樣的結果擺在麵前的時候,才發現佼佼者就是佼佼者,不是他這樣的普通修士可以仰望的存在。
“我看看,”朝硯看著張口又閉口的咽口水,遞過來一杯水後低頭看著那廢掉的腿,“腿骨碎裂下了禁製,用塑骨丹就行。”
至於上麵的禁製,不過是隨手一解。
“多謝少主,”於林接過那丹藥吞服,目露感激之色,
“不客氣,”朝硯擇了個地方坐下等他恢複,詢問道,“你們怎麼到這裡來的?”
同在回雲星係之上,若是認得他,應該去覽清閣才對。
於林的腿骨重組,經曆的幾乎是肝腸寸斷的痛苦,但是因為新生而心生喜悅,這樣的痛苦反而能夠忍受了,他開口道:“我們本來無法來到此處的,但是數年前聖域的界陣修複完畢,很多人都離開了聖域之地前往此處,我等雖然被少主放歸,卻仍然記得少主的恩情,也想尋找一番機緣,便拜托前輩帶往此處,聞覽清閣之威,自然覺得崇敬至極,隻是以我等的本事,還需曆練才能進入覽清閣內。”
覽清閣閣主朝硯,這個名字在回雲星係之上都是如雷貫耳的,隻是修為不知,於林等人皆是喜悅,想要再效力,卻發現還有入閣之前的試煉。
此乃稀疏平常,一閣之主的朝硯站在了更高的地方,不是他們可以輕易接觸的存在了,隻是未曾想到一次曆練卻因為他的傀儡術而被千龍閣抓住。
當年朝硯傳授傀儡之術,他又在其基礎之上偶然得了機緣,得以讓傀儡看起來就像是活人一樣沒有什麼區彆,甚至可以像人一樣進行簡單的思考。
隻是此術太難控製,非修為高於傀儡者不可鎮壓,因為手法的不熟練而危險至極,卻沒有想到因為這個而被千龍閣看上了眼,讓他在此處鍛造傀儡,三人試圖逃離,卻皆是被抓回,丁胥與牧宿被關了起來,而他也被打斷了雙腿,又以二人性命相威脅,隻能安心在此處製作傀儡。
本以為一生都會結束於此,卻是未曾想到竟能遇見少主前來,真是好像窮儘了畢生的運氣一樣。
他娓娓道來,其中艱辛自不必言說,朝硯認真聽著,唔了一聲道:“那你們這入閣曆練應該算是失敗了。”
入閣曆練,前輩不可插手,否則一應按照失敗來處理。
人情世故,運道,行為處事的能力皆在入閣測試之內,失敗後一年之後才能再測,節省人力物力。
於林垂下了頭道:“是,屬下羞愧至極。”
以他們的狀態,的確是無法憑借著自己逃離的,隻能一輩子困在此處,曆練的結果是絕對的失敗。
他們也算是朝硯帶出來的下屬,卻如此的不堪造就,於林隻覺得羞愧。
“嗯,我不會給你通融的,”朝硯在旁笑道,有了一次放水就會有下一次,次次如此,人心散亂,大廈必傾。
“屬下明白,”於林很是明白朝硯在此事之上的原則。
“不過你們經曆的應該是普通弟子的曆練,”朝硯摩挲著下巴道,“像你這樣掌握一門技術的,可以參與特殊的考核才對。”
術業有專攻,覽清閣是收攏消息的所在,為其普通弟子者應該處事圓滑,懂得如何看破事情的關鍵,又能從亂象之中脫身,這些乃是為人處事之道,否則還沒有查探到消息先把自己折進去算怎麼回事?
當然,若是遇到超出能力範圍的,覽清閣不會放下弟子不管,但是能力範圍之內的還出問題,那就隻能是自身的問題了。
普通弟子各儘其責,閣內除了普通弟子,自然還有特殊的存在,例如那三位合體修士,那樣高的修為但是就是對人情世故弄不明白,覽清閣能為此將人扔了麼?腦子壞掉了也沒有那麼乾的。
所以這樣的人算作供奉,以實力鎮壓,隻需要提升自己的修為便可,其他的瑣事有分閣主和其他普通弟子負責解決,丹師,煉器師,再加上傀儡師,都是可以專注自己這一行的存在,勉強反而會亂其道。
“屬下對傀儡術並無信心,”於林說道,“若是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放心吧,”朝硯笑道,“閣內也有傀儡師,你隻管放心大膽的去做。”
傀儡一道涉獵者甚少,朝硯是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的,故而招攬了一些,平時做個科學研究,什麼機關小人啊,自動打掃衛生的那種,絕對不輸於現代的那些掃地機器人。
雖然在擁有著清塵訣的修真界並不暢銷,但是好玩才是硬道理,傀儡術這種東西也是需要一點兒一點兒的改進才行的。
“是,多謝少主,”於林跪地磕頭,對上朝硯卻是全然的信任,少主說行那就一定行。
“不客氣不客氣,”朝硯的目光轉向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傀儡,“你這對於人體的掌控相當的不錯啊。”
於林轉向了他的目光所在,都顧不上自己斷骨重生了,連忙伸手試圖遮住朝硯的眼睛:“您不能看!!!”
朝硯躲過那擋眼睛的手道:“為什麼?”
“小少主不會找您的麻煩,但是會找我麻煩的,”於林一陣的頭痛,就朝縱吃醋的功力,他的命休矣。
“……也不一定,”朝硯默默扭頭,那家夥現在想找他的麻煩也是能找得到的,他湊近了小聲說道,“不過你那個傀儡感覺身材好像都一樣,按照誰做的?”
感覺跟批量了一樣,但是總得有個模板不是。
於林麵上有尷尬之色閃過:“那個是按照屬下本人製作的。”
讓他仿照其他人,實在是覺得不好意思,即使是死去的仇人,命斷仇儘,再加以羞辱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也是怕自己做著做著恨不得把傀儡剁碎了。
“那按照其他人能做麼?”朝硯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敬佩他為科學獻身的精神。
於林點頭:“可以的,少主想做個什麼樣的出來?”
“做個我這樣的,”朝硯指著自己的鼻子道,“除了血液,其他都是一模一樣麼?柔軟度也一樣麼?”
“一樣是一樣的,”於林慢慢的,慢慢的往後挪了挪,“但是屬下……不能做。”
朝硯疑惑:“為什麼?”
如果有個一樣的,沒有神智存在,完全可以當做某種矽膠用品使用,解放自己。
於林訕笑了一下:“因為要做的完全一樣一定要研究透徹了,屬下還……不想死。”
看少主的臉都快要不在允許範圍之內了,更彆說看其他地方了,他說不定會被轟成渣。
“那個啊,你可以教我……”朝硯的話語未儘,一人站在了他們的身側問道,“教什麼?”
是朝縱的聲音。
朝硯話鋒一轉,笑道:“教我怎麼製作機關小人。”
求生欲m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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