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端(2 / 2)

歐皇[修真] 狐陽 18728 字 8個月前

崖道被殺,睚眥族看著似乎安靜了起來,當初贈予的睚眥蛋孵出了不少的小睚眥,其中又以最初送回的小崖回最大,一串的撒歡,雖然有不經意間的磕碰,可是塵世間的紛擾卻似乎離這裡很遠,大人們肮臟的權勢之爭,在這裡便是一片的虛無。

“每次心有煩擾,看著他們便覺得心情會好很多,就好像這世間很多的事情沒有必要去斤斤計較一樣,”崖古看著那處笑道。

朝縱點頭,不置可否。

崖古再道:“當初君族長看你之時也是如此,你如今雖是渡劫修為,但是年歲比之君族長還是小了很多。”

朝縱帶著笑意的唇角微微抿直:“他還說過什麼?”

崖古笑道:“他說若你像崖回那麼小時,必然跌跌撞撞,他若能在那個時候找到你,也不會讓你吃那麼多的苦,甚至不認他那個祖父,若君族長得知族長你如今肯認,自然是高興的。”

“是麼,”朝縱微微出神,有人前來彙報道,“族長,崖瑰長老請您過去一趟。”

崖古笑容微斂,神色有幾分的微妙:“這已經不是第一遭了,族長,需不需要屬下去打發了她?”

崖瑰的目的很不純粹,女子吸引男子倒是天性,但是她想要權勢,如此做也無可厚非,但是朝縱已有道侶,如此做便不應該。

“不必,她倒沒做什麼,若是推拒,才顯得我們太過於小題大做了,”朝縱轉身道,“我去去就回。”

族長居室,朝縱到時自有人端茶倒水,甚至連座椅上都有人調試著軟墊,生怕他有半分的不舒服,而崖瑰則在一旁紅袖添香,讓這室內頗有幾分微醺之感,香料一物對於渡劫修士並無影響,因為並不刺鼻反感,這等小事朝縱便也默許了。

“崖瑰長老前來所為何事?”朝縱接過侍從捧過來的茶盞,輕輕抬手,那人便退了下去。

他本要飲用,卻被盈盈過來的崖瑰端了過去嗅聞了兩下:“這茶水泡的不怎麼好,要不要讓妾身給您一展所長。”

“不必,”朝縱拒絕道,卻沒有再接回那盞茶,“長老有事說事便是。”

“族長真是不解風情,”崖瑰輕輕側身,在他的椅柄上倚靠坐下,衣衫的香氣撲鼻而來,她看著朝縱的神色,微微笑道,“今日說的可是關於睚眥族傳承的大事。”

朝縱抬眸:“你說。”

“睚眥族族長之位向來由這一任族長親自來定,族長令牌給了誰,誰就是族長,”崖瑰的手輕輕的搭在了朝縱的臉上,眸中波光流轉,“這要是交給彆人,隻怕君族長會覺得失望,可若族長有了子嗣,自然也可以父傳子,代代相傳。”

朝縱起身讓那搭著的手直接落了空,轉頭看著她道:“本座已有道侶,他為男子,不會有子嗣。”

“睚眥族雖然並不討厭人族,但是與人族結親仍然少之又少,且靈獸族本就子嗣稀少,傳宗接代更是重中之重,”崖瑰同樣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當站於身側,仰頭看時,才覺男子高大俊美,非女子可以輕易比肩,那胸膛和肩膀皆可成為依靠,“就算為了日後的綿延,又或者為了君族長,族長的道侶應該也不會介懷才對。”

“若你要說此事,便請回吧,”朝縱冷冷的看著她道,他記得朝硯說過的話,他恨背叛,一旦背叛,便再無轉還的餘地,所以那條線,他絕對不會去跨。

崖瑰碰了個釘子,聳了聳肩膀道:“若族長不願,崖瑰自然也不能勉強,不過可惜了君族長的血脈,從此便要斷絕了,若是哪一日族長後悔了,請儘管來找我便是。”

崖瑰便那麼走了,空氣之中還殘留著香味,鳳棲梧驀然出現在座椅之上問道:“不後悔麼?”

“什麼?”朝縱問他。

鳳棲梧道:“沒能綿延你祖父的血脈。”

“若要綿延,便相當於舍棄了朝硯,若隻能二選其一,”朝縱道,“我選朝硯,況且以我如今的血脈,談何綿延?”

鳳棲梧道:“你自己決定好便是,何時找他?”

“我予你鳳凰蛋和他給予你,有何不同?”朝縱看著他道,“談起朝硯,鳳前輩倒比我更加上心一些。”

鳳棲梧沉默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朝縱邁步道,“今日心情不好,得罪前輩了,還請前輩萬勿見怪。”

“朝縱,”鳳棲梧叫住了他,“不是我熱切,而是你太不熱切,你真的想找他回來麼?”

“自然,”朝縱腳步未停。

鳳棲梧看著他的背影道:“朝縱,你變了。”

“從前你們讓我好好修行,”朝縱停下看向了他,眉宇之間全是冷漠,“如今我如你們所願,變了哪裡呢?”

鳳棲梧說不上來,但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與數十年前有些截然不同的區彆:“你真的如此決定了麼?”

“鳳前輩若是不願,可以離開,”朝縱看向他道,“前輩留在我身邊,左不過是為了朝硯,而我現在已經不會彆人輕易斬殺了,還請前輩放心。”

“你以為本座願意留下?”鳳棲梧鳳眼微眯,其中蔓延出些許怒意,龍族的威勢不允許挑釁,鳳凰族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去留隨意,”朝縱轉頭看著他道,“說起來我們也隻是合作關係,前輩似乎也沒有資格對我置喙什麼。”

鳳棲梧起身:“你這手過河拆橋玩的不錯。”

“多謝誇獎,”朝縱冷聲道。

鳳棲梧不想與他爭辯,人心易變,有緣聚的一天,自然也有緣散的一天,如今的朝縱修為權勢在手,更無朝硯的管束,發生一些變化似乎也不難理解,他揮袖轉身:“你好自為之。”

話音落,人已經消失。

朝縱轉身,站在了原地半晌未曾離開,非他不願去找尋朝硯的蹤影,隻是這麼多年,連九尾狐族都並未傳來任何的消息,覽清閣中更是沒有絲毫的端倪跡象,朝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一人數十年,而朝硯卻與齊冕在一起,期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以他的才智計謀,即便不能回來,也總能有些許消息傳出,可是沒有……什麼也沒有。

若非鴻蒙仙宗宗主斷定,朝縱幾乎要以為朝硯已經從人間蒸發了。

他不是不找,隻是有些疲憊,數十年的連軸轉,不停歇的修煉,太古洞府之中的九死一生,將龍骨硬生生種入體內的痛苦,他不需要朝硯做什麼,隻想要他陪著,可是連最簡單的陪伴那個人都做不到。

朝縱坐在台階上的背影有幾分的頹唐,渡劫修士本就收斂周身氣息,他此時看著不像是一個渡劫修士,而是一個疲憊至極的旅人,找不到自己的目的地,卻又無法停歇下來,深知自己一條路走到黑會死,卻仍然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有時候不得不懷疑自己。

“真是可憐,”齊冕悠悠道。

朝硯冷聲開口:“你閉嘴。”

“好,我不說他,就說下棋吧,”齊冕點了點棋盤,“該你了,不過好心提醒,我快贏了。”

朝硯強迫自己轉回了目光,以往看著異常熟悉的棋盤此時看來卻有幾分的眼暈,正如齊冕所說,他的心亂了,人一旦有了弱點,有了牽絆,便不會如一人時那般的灑脫。

“或者你直接認輸也行,”齊冕笑道,“若無他牽扯,這盤棋我本是……”

朝硯落子,直接將他的話打斷,齊冕笑了出來:“我竟未曾注意到那裡,失誤了,你總有逆風翻盤的能力,是我低估了。”

他的子又落,棋盤之上清脆可聞。

睚眥族看著一如既往的平靜,朝縱的仿徨也隻不過是曇花一現,在人前,他仍然是那個名利雙收的青年才俊,名聲這種東西不是擋就能擋住的,尤其是作為新任的最年輕的渡劫修士,不僅將朝硯的光輝掩蓋,更是將宗政徽遠遠的甩到了身後,成為了諸人仰慕的對象。

名聲出來了,仰慕之人除了男子自然還有不少的女子,睚眥族中便有女子仰慕青睞,各大宗門似乎也是有意結交。

亂花漸欲迷人眼,繁花似錦,歌舞升平……而這一切都毀於一個看起來安靜祥和的清晨。

那日萬裡無雲,天空碧藍如洗,就在這樣的清晨,染著鮮血的頭顱咕嚕嚕的滾落在朝縱伸著懶腰的腳下,那不是人修的頭顱,而是睚眥的,昨日朝縱巡回星域之時剛剛與之說過話。

隨著血液的噴濺,剛剛還碧藍的天空此時卻像是被從天邊綿延的黑氣所籠罩,魔氣森森,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有人呼喊求救的聲音。

“你就是那個族長?”被黑袍遮掩的魔修手握一把彎曲的利刃,衣袍隨風舞動,渡劫期的修為讓他無所畏懼。

朝縱心神戒備,卻無法感覺到來人的修為:“你是何人?”

“殺你之人,”黑袍人並不廢話,直接朝著朝縱攻擊了過來。

朝縱仗劍相迎,以族長令牌傳呼各支,以免毫無防備被趁虛而入。

“族長!”崖古匆匆趕來,衣擺上還染著鮮血,待看到星空之中與那黑袍人鬥的天翻地覆的朝縱時同樣迎了上去,兩人鬥一人,才有空說話。

朝縱仗劍問道:“怎麼回事?!”

“是魔修,不計其數,”崖古說道,“不宜久戰,速戰速決。”

“知道,”朝硯劍身橫亙,其上似有真意醞釀,龍吟之聲仿佛從天際而來,隨著他的揮劍,黑色的巨龍宛如實質一般破出,直衝那人心胸,穿胸而過時,那黑袍人一口鮮血噴出,直接隱匿了身形逃離。

窮寇莫追,朝縱與崖古再上星辰,朝縱問道:“魔修怎麼會進入星域之中?”

這睚眥族的星域以睚眥族的氣息進入其中,若不被睚眥族允許,他人根本不會擅自進入。

“是崖瑰,她背叛了!”崖古眸中有血色閃過,“族內大能大多護持睚眥幼獸,此時最是不能分離……”

崖古落地,卻是驀然好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跪在了地上,朝縱蹙眉半蹲,扶住了他的手臂道:“你怎麼樣?”

崖古捂住了腦袋艱難道:“不知道,突然渾身無力,快,快去幼獸處,不好……”

他渾身仿佛脫力,朝縱將他扶在肩上,直接朝著幼獸聚集處奔襲而去,越到那處,魔氣便越發的濃鬱,血腥的味道也越濃,而到了那處,大能守住的情況並未出現,反而那些可以輕易毀滅星辰的人一個個趴在地上難以動彈,幼獸們急切吼叫,卻被那些魔修一個個的拎在了手上,掙紮不能。

黑紅長裙女子執著匕首在一個躺倒在地的渡劫大能臉上拍了拍,似乎得了稟報,起身轉頭看向了朝縱:“來的不算早,這裡已經被我們控製了,朝縱。”

“你認識我?”朝縱從自己的腦海之中搜尋,卻無這女子的絲毫印象,“什麼人派你來的?”

“現在還問這樣的話不覺得自己很愚蠢麼?”女子笑了一聲,其中有著輕蔑的意味,“我真是不明白你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讓朝硯對你傾心的,半吊子的族長領著一群半吊子的族人,他們為你賣命,可知道你如今體內已經種入龍骨,化身為龍族了?”

“族長,”崖古有些驚訝的看向了朝縱,卻被他冷聲嗬斥,“閉嘴!先解決完眼前的事情再說。”

“解決?”女子笑了起來,“還真是可笑,憑你能做什麼?”

朝縱直視著她道:“你是齊冕派來的?”

能知道他這麼多消息,自然隻能是齊冕派來的。

“反應過來了,倒是還有幾分腦子,”雲霽看著他道,“但我想你想你問的應該不是主子,而是朝硯吧。”

這個名字一出,朝縱的心神都震蕩了一下:“他在哪裡?”

“他正與主人恩.愛纏.綿呢,”雲霽眸中些許失落之意轉瞬即逝,笑得諷刺,“哪裡顧得上理你這個廢物。”

“他不會,”朝縱沒有理會後麵那句話,對於前一句卻是直接否定。

“嗬,難得你這麼篤定,還真是可笑,”雲霽深吸了一口氣道,“朝硯與主子是宿世的姻緣,如今他恢複記憶,自然不願再與你糾纏,否則為何過了這麼久都沒有找你,以朝硯可以與主人匹敵的行事作風,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不想走……”

“你給我閉嘴!”朝縱厲斥道。

崖古在旁說道:“族長,冷靜!”

朝縱閉了一下眼睛,看向了雲霽道:“那你們今日來所為何事?”

“不為彆的,隻是為了斷掉你的念想,”雲霽彎腰,從地上拉扯著一個人的頭發拎起,將匕首架了上去,她的身後無數魔修照樣行事,甚至連幼獸都處於了鋒刃之下,麵對著朝縱憤怒的目光,她無半分的怯懦,甚至好像隱隱帶著快意,“朝縱,今日境況皆因你貪心而起,擁有了不該擁有的人,試圖將天地鐘愛之人獨占,這是你的替命咒發作的格外厲害的原因,而即便沒有了替命咒,你也是個倒黴鬼,我給你兩個選擇,一,解除與朝硯之間的婚契,我們放過睚眥族人,二,不解除婚契,永遠見不到麵,你的族人皆會被殺,放心,以睚眥族的血肉為祭生成的詛咒,足以讓他們在被殺之前都爬不起來,你怎麼選?”

“睚眥族的血肉……”朝縱喃喃道,“之前的崖獰一族。”

“他們唯一的用處也隻有這個了,”雲霽悠悠道,“主人籌謀許久隻為了朝硯一人,放棄對你來說是有好處的,要不然像你祖父那樣的悲劇還會繼續上演,你所有至親的人都會因為你的任性而死去。”

“為什麼?”朝縱的雙目通紅,渾身都在顫抖,即便擁有了修為,擁有了權勢,他似乎也沒有與那個人正麵對抗的本領和機會。

“因為你無能,你不該妄圖不屬於你的東西,”雲霽回答他道,“你可以想,這是你的選擇,但是每過一刻,我們就會殺一人,你可以好好的選。”

朝縱不等她說完,已經將崖古放下,趴在地上嘔吐了出來,他沒覺得惡心,但是那種好像骨血之中的粘稠感讓他反射性的想吐。

因為無能……為了朝硯……

祖父沒有了,族人也會沒有,愛人也不會有,那麼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為什麼苟延殘喘。

崖古趴在地上叫著他的名字:“落族長什麼悲劇?朝縱,你不是說他飛升了麼?”

“沒有!!!”朝縱大吼一聲,驀然停歇下來跪在地上,“沒有,他解了我的替命咒,又經曆了天雷加身,不可能活的,沒可能活下來的,是我對不起他,是我……”

“君族長若是自願……”崖古能夠感覺到他已經瀕臨崩潰,“那不是你的錯。”

“一刻鐘到了,殺一人,”雲霽開口道。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魔修手起刀落,血液噴灑出來,染紅一片的地麵,而那魔修卻似乎尋找到了極為美味的東西,竟是舔舐著那沾血的刀刃沉迷至極。

“還未到一刻,”朝縱看著她喘著粗氣道。

雲霽笑了一聲:“我知道,可是這裡由我說了算,我說到了便到了,朝縱,沒有人會給你拖延的時間,你有的,隻能是認命。”

所有期冀的眼神都投注在了朝硯的身上,他們因為詛咒而渾身無力,口中卻在說著無聲的語言。

救命,救救他們……

崖古趴在地上拽著他的衣擺:“族長,我可以不要命,但是求你,救救崖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entaro tasadar,卿溪棠小天使的地雷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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