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縱卻是輕哼一聲拉住了朝硯的手腕道:“我與他真心與否不需要無關之人考證認可, 若前輩打著將我們留在龍族的主意便大錯特錯了。”
“原來前輩打的是這個主意麼?”朝硯恍然大悟。
清長歌滯了一下道:“堂堂龍族留在鴻蒙仙宗當長老實在不像話。”
人修與靈獸現在的關係是比較平和,但這隻是整體來看的,仍然會有一部分人會覬覦靈獸的存在,非我族類, 永遠不可能真正的親如兄弟。
為了修真界的和平,他們願意妥協,但是與人修深交至此卻是不必。
朝縱看著他道:“我記得我說過, 我與龍族無關。”
“你體內流淌著龍族的血液, 根骨同樣是龍族的, 這一點你注定無法否認擺脫,”清長歌看著他道, “除非你將根骨剔除。”
朝縱的神色危險了起來,說句實在的話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在乎龍骨的存在, 但是既然已經是他的東西了,便不會因為誰的幾句話自斷根基。
“前輩說笑了, ”朝縱勾了一下唇角,卻無半分的笑意。
“既然如此,便跟我回龍族,”清長歌道。
兩相凝視, 周圍的氛圍都好像凝滯了起來, 顯然誰也不願意退讓半分。
場麵一觸即發,朝硯突然擊了一下掌道:“我有問題。”
兩人紛紛看了過來,清長歌開口道:“什麼問題?”
話語之中透著十足的不耐煩。
當時圍攻魔修的計劃由眼前這個看起來好脾氣至極的人製定出來的,騙他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 清長歌覺得自己沒有將人揍一頓都是看在那種莫名的親近上才沒有動手的。
人修都不是好鳥。
朝硯笑道:“您說龍族一生隻會有一個伴侶,那龍生九子又是怎麼來的麼?”
朝縱滯了一下,突然笑道:“看來是撒謊的,沒想到堂堂龍族族長也會撒謊騙人。”
“不是撒謊,”清長歌蹙眉,手指抵在唇邊破天荒的有幾分尷尬,“龍性本……在選定道侶之前與其他結合又有什麼問題,總比人修結了道侶再跟其他人結合的好。”
朝硯的神色更微妙了,從清長歌的腳部到發梢一絲不漏的打量著,直到朝縱忍無可忍的蒙上了他的眼睛問道:“你看什麼?”
朝硯把他的手往上掰了掰道:“我就是在想清前輩有多少的入幕之賓而已。”
清長歌輕哼了一聲:“與你無關。”
“你關心他入幕之賓乾什麼?”朝縱這邊的醋味開始蔓延了。
“因為看起來很禁.欲嘛,”朝硯笑道,看來話本裡麵說的越是禁.欲的人越是悶.騷不是騙人的。
清長歌雖無道侶,卻不可能數萬年沒有碰過任何人,如今聽聞問詢,不知為何對於年輕時候的輕浮無狀有幾分羞愧,畢竟朝硯二人一路走來,即便有人想要插足其中也被他們果斷拒絕了,而他自己……
“言歸正傳,”清長歌皺眉道,“今日你們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
朝硯終於將朝縱的手掰了下來,朝著一邊呼喊道:“師父,有人欺負你可愛的徒弟,救命啊!”
清長歌頓時不知道該吐槽欺負還是可愛哪個詞,而下一刻,散仙的威勢降臨,卻是不止一道。
若隻有周奪清長歌當不畏懼,但是來人不止一個的時候他絕對會吃虧。
清長歌看向了呐喊完畢放下手的朝硯道:“你故意拖延時間?”
就是為了等這些人來。
“沒有哦,”朝硯攙著朝縱的手臂笑道,“這是應急發揮,沒想到師父對我這麼好,清前輩慢走,晚輩就不送了。”
清長歌直直的盯著朝硯,直到朝縱側身將人擋住後輕哼了一聲道:“你們今日能被鴻蒙仙宗護住,總有出來的一天,本座看你們能躲到什麼時候。”
他轉身就走,身後卻傳來朝硯的聲音:“夫君,我們在鴻蒙仙宗修煉到飛升再出去吧。”
清長歌差點平地摔,轉頭道:“那便仙界見。”
說完這次是真的怒氣衝衝的走了,年齡這麼大,朝硯真的怕人家氣出個好歹來:“這也太執著了,咬住就不放啊,怎麼辦?”
朝縱拉過他的手臂道:“先入宗再說。”
幾道強悍的氣息引路,朝硯二人先是去見了宗主,當日能夠笑聲齊冕,周師父的配合絕對是至關重要的。
“當日多謝師父相助,”朝硯這是誠心道謝的。
周奪倒並無太大的情緒變化,隻是打量著眼前的兩人開口道:“鴻蒙仙宗的存在就是為了修真界的和平,倒是不必謝。”
選拔修真界中最優秀的天才加以培養,提供數不儘的靈石,寶器,功法和技法,自然不是閒的沒事乾有錢燒著玩。
這些天才你追我趕,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極為卓絕的成就,成為扶持宗門的重要力量的同時,也能夠維護穩定這修真界的和平,例如齊冕造成的那樣大的動蕩,之前鴻蒙仙宗並不是沒有搗毀過他們的根基,但是都以失敗而告終,如今能夠真的將那股暗流摧毀掉,也是鴻蒙仙宗的職責所在。
“說到底也有我個人的責任,”朝硯笑道,“這聲謝還是要說的,不過徒兒最近很窮,沒有謝禮就是了。”
“無妨,”周奪道,“觀你修為已在大乘期圓滿,可有什麼頭緒?”
“弟子打算閉關,”朝硯躬身道,修為越高,便越是知道這位師父的實力有多麼的可怖。
散仙修行不易,每五千年便要遭遇一次雷劫,九劫散仙嚴格來算加上渡劫飛升的那一次已經受過了九次雷霆之力,也就是說師父至少活了四五萬年,這樣的年歲對於他們來說十足的綿長,其境界絕對不是可以輕易達到的存在。
“若無頭緒,近日便跟在為師身邊吧,有何不解之處直接詢問,”周奪道。
他這個徒弟隻怕是來曆不凡的,當日與齊冕一戰,雖是將軀殼擊碎,但是其中的神魂力量比他還要高出不知道多少,絕非此界中人可有,能與上界之人牽扯至深,估計他這個師父教不了多久就得放人了。
畢竟奉天劍宗的那個前車之鑒還在那裡擺著呢。
“是,多謝師父,”朝硯恭敬行禮,說起修行的經驗,到底還是這位師父懂的更多些。
朝硯要跟在師父的身邊進行一段私人的教學,而朝縱則被授予了長老令,得此長老令者受鴻蒙仙宗庇佑,但與此同時,當宗門內或是修真界有難時不得推諉責任,也算是雙方各有規定了。
“宗主,龍族那邊怎麼交代?”朝縱拿過了那令牌道。
周奪輕嗤了一下道:“這也算是龍族與人修交情的體現,龍族族長不會反對的,清長歌反對還是其他族長,放心吧。”
他的話語平鋪直敘,聽起來威嚴甚重,但是朝硯不知為何愣是從裡麵聽出了幸災樂禍,朝縱當了鴻蒙仙宗長老的消息若是傳出去,隻怕清長歌能氣的鼻子都歪了。
結果如同朝硯所料的那樣,龍族五位族長,各自管理自己的派係,其中雖以清長歌的實力最強,但是因為也差的不太多,遇到這種事情,自然遭到了史無前例的嘲笑。
清長歌臉色黑如鍋底,哪裡還有之前半分的矜貴:“你們還有心情笑,龍族做了人修的長老,這事若是傳出,你們可知靈獸各族的變動?”
“要我說這是好事,”清萍笑了兩聲道,“事情是長歌兄你惹出來的,不過你沒看純狐玥那隻狐狸跟人族結交得了多少好處麼,時代在進步發展,不要太死腦筋。”
被說了死腦筋的清長歌:“……”
另外一位女子抱著一顆蛋將下巴枕了上去:“可是那個由龍骨轉化的龍族並未受真龍傳承,功法未必符合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若是崩壞了可不好,長歌兄是好心考慮到這一點吧。”
女子的話音落,其他人皆是看向了清長歌,清萍嘖了一聲:“沒想到長歌兄竟然是如此心善之人。”
“他若身體崩壞,那些龍蛋也就斷絕了,”清長歌冷哼了一聲道。
“哦,原來如此,”清萍拔下一根長草在他的麵前晃來晃去,仿佛逗貓,“但是你肯定沒有跟人家好好說,若是哪日改掉這嘴硬心軟的毛病,說不定就能夠找到道侶了呢。”
“你爪子不想要了麼?”清長歌看向她晃著草的手冷酷道。
清萍笑了一下將那草根丟掉,卻明顯沒受那威脅影響:“總而言之,若想讓人回來一趟,得好好說話,至於鴻蒙仙宗的長老身份,除非你打的過周奪,否則彆想了,龍族真跟鴻蒙仙宗大戰一場,輸麵比贏麵多。”
龍族的確強悍,隻要不出意外,個個都可達到渡劫修為,但是再強也是數量有限,不像人族那樣可以肆意的繁衍,無數的人修中誕生出來的渡劫修士數量遠遠超過龍族。
如今各個靈獸族看似強悍,但若人族真的發動征戰,他們未必抵抗得了,有鴻蒙仙宗這個巨擘在,彼此之間的平衡才好維持。
彼此之前也不算有什麼深仇大恨,真要為了這事大戰一場才是腦子有坑。
清長歌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因為朝硯的存在,各靈獸族後嗣皆在繁衍,未來可期的情況下再去給自己的族群惹來禍事實屬不智。
“知道了,”清長歌蹙眉道。
……
朝硯在師父的身邊沒敢懈怠,主要是這位師父內心雖然狐狸,但是外表積威甚重,若是胡鬨了指不定會□□什麼,跟劍師父那種好欺負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端茶倒水雖是常態,但是每日聽講也能夠得到很多的解惑就是了,論道多日,朝硯也能夠對於自己的道路愈發清晰一些,就像是撥雲見霧一樣。
此事被朝縱知道了好是心疼了一番,他都沒讓朝硯端茶倒水過,結果伺候師父這麼艱難:“若是覺得辛苦,慢慢來也行。”
“我在你心裡的形象到底是有多懶啊?”朝硯發出了疑問。
朝縱沉默了一下道:“我不介意。”
朝硯:“……”
看來距離天怒人怨也是不遠了。
孝順師父的事情要做,親近道侶的事情也要做,隻不過在他們回宗的第三個月的時候周奪遞給了他一枚玉簡,其上隱隱有龍威劃過,顯然是來自於龍族。
氣息有些熟悉,朝硯看了以後道:“清族長邀請朝縱前去龍族?為的什麼?”
“靈獸族的功法與人修並不一致,龍族素來修行的功法也符合他們自身的體質,”周奪道,“如今朝縱雖然沒有出現隱患的征兆,但是若是真的因為功法緣故而導致飛升,會是很大的麻煩,要不要接受邀請你來決定。”
“我?”朝硯指著自己的鼻尖道。
“嗯,你決定,”周奪點頭道,“他不是都聽你的麼?”
朝硯:“……”
師父好八卦啊。
玉簡轉交,朝縱瀏覽著上麵的內容微微蹙眉:“功法,即便能得傳承,總不能從頭再修煉。”
“或許什麼真龍傳承能夠直接改了也說不定,”朝硯托著腮道,“我建議你去,了解一下情況再說,玉簡直接以龍族的名義給了宗主,龍族應該不會做什麼毀滅自身的事情。”
“那你呢?”朝縱問道。
“我要閉關了,”朝硯笑著掐了一下他的臉頰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放心吧,等你回來,指不定我已經閉關結束了。”
朝縱垂眸道:“我知道了。”
“好了好了,去一趟要是沒有什麼結果立馬傳送回來,”朝硯拍著他的臉頰道,“高興起來。”
“嗯,”朝縱抬眸道,“中午想吃酒釀圓子麼?”
朝硯疑惑臉:“你剛才就在想那個?”
朝縱點了一下頭道:“想吃麼?”
“想吃,”朝硯笑道。
人類世界永遠需要思考的一件問題——中午吃什麼?
朝縱離開鴻蒙仙宗的時候朝硯也入了三朝之中開始閉關,想要突破渡劫的關卡,非得數年苦修不可。
靈石堆砌,一旦沉浸在那種境界之中,時間的流逝便很難察覺到了。
朝縱則是單獨見了清長歌,以鴻蒙仙宗長老的身份拱手行禮:“清族長。”
客客氣氣,哪裡還有之前半分的針鋒相對。
“你既成了鴻蒙仙宗的長老,如今再讓你退出也是來不及了,”清長歌審視著他道,“罷了,隨我前去龍族接受傳承,日後的事情便真的不歸龍族管了。”
“道侶也不需要接受認可了?”朝縱問道。
“你們隨意,”清長歌道。
“多謝清族長,”朝縱禮數周到,隻不過冷冷淡淡。
朝縱去過龍族一次,隻不過那一次並未見過多少龍,這一次跟隨清長歌入了腹地,卻是有幸得見金龍盤飛,比之人族的雕刻壁畫上麵不知道威嚴了多少倍,隻是看著便讓人有幾分的躁動,恨不得化身為龍同遨天際。
那龍呼嘯入雲,引起雲卷雲舒,半晌後一道飄逸的身影從其中落下,直接落在了朝縱的身邊,是一個眼睛圓圓,跟獸型完全不符的少女。
她湊到了朝縱的跟前打量了一下道:“族長,這條龍你哪裡撿來的,比你帥哎。”
清長歌眉頭微動:“清棠,此處有事,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