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再少年(2)(2 / 2)

傅西平笑:“是大牌,沒錯。”

“讓我來看看你輸多少了?”安藍的話是對傅西平說的,但卻親近自然地坐在了唐其琛邊上,看也沒看,隨意一指:“打這張。”

唐其琛手裡一個順子,拆不得,眼見著就要贏的牌,他卻含笑應了,真按安藍的意思,把牌拆開了丟,輸得滑稽。

傅西平嘖了一聲兒,“毛病。”

安藍心花怒放地懟他:“管得著麼你。”

門又開了一回,進來一人,個兒高,年紀輕,短款黑皮衣把上身勾出了線條,寸頭清清爽爽,左邊兒還剃了道很有個性的鉤。人進來後外套一脫,往沙發一坐,擰開一瓶冰的礦泉水一口氣下去半瓶。

他動作幅度大,裡邊又是件修身的黑短袖,衣擺往上一卷,褲腰的位置露出了隱隱的人魚線,上麵一個條形的紋身很性感。

唐其琛側頭看他一眼,沒說話。半秒之後又側過去,問:“不涼麼?”

霍禮鳴含了滿嘴水,一聽就把瓶子擱回桌上,沒再喝。見唐其琛還是看著自己,又十分自覺地把外套給穿上。

唐其琛這才繼續打牌,吩咐柯禮:“給他弄點熱的。”

傅西平都給看樂了,“小霍隻聽你的話,早晚我得錄個視頻發給他的小弟們。”

霍禮鳴當沒聽見,閉眼睡大覺去了。

“啊!打這張!”安藍一聲吆喝,嚇得傅西平煙都要掉了,“大影後你可彆指揮了,我們這局玩的大,瞧見你其琛哥手上那塊表了嗎,輸了就是我的了啊。”

安藍瞪他,傅西平樂死了。唐其琛心情是不錯的,也挺樂意湊這個戲台子,還真按安藍的意思打出那張牌。

能不輸麼。

傅西平拍桌子:“表表表!”

唐其琛右手向上一抬又放下,衣袖就這麼上去了小半截,手腕上的白金表利利索索給摘了下來。他骨相好,手指微曲時的姿態逆著光,跟藝術瓷器似的。唐其琛把表往桌上一丟,也不說話,人就微微側身後仰,左手臂搭著椅背,一臉平靜。

安藍攔都攔不住,“哎!你真給啊!”

傅西平沒想到他言出必行,雙手作揖就差沒給他磕頭:“得,送我我也不敢要,要不起。”

這表不是時髦新穎的款式,但有故事的物件都帶點兒靈氣,乍一看平平無奇有點年月,但擱唐其琛身上,生生戴出了一種克製的高階感。

唐其琛難得開玩笑,笑得眼角微揚,理所當然。

“彆理他,我給你戴回去。”安藍揀起表,挺自然地往唐其琛手腕上探。

言語親切,跟本能反應一樣。但就是這麼個獻溫柔的示好,被唐其琛一個收手的動作,給打斷了。

挺輕的一個轉腕、抬手,卻讓牌桌陷入了沉寂。這份沉寂加持了安藍的尷尬。這什麼意思?有意思麼?

什麼意思都看出來了,唐其琛是不願意的。

聚會差不多歇了時,唐其琛去洗手間。傅西平跟霍禮鳴一前一後也跟了過去。多少年的交情了,犯不著有的沒的試探。三十好幾的男人,也早過了折騰感情的心境,傅西平從不喜歡當娘們兮兮的和事佬,明眼看世,隻以哥們的立場提醒了唐其琛:“你今天做得不爺們兒了啊。”

唐其琛洗著手,水流聲嘩嘩的。

傅西平背靠著台子抽煙,“都是從小玩到大的,你縱著點又不會少塊肉。沒瞧見安安發脾氣了啊,甩著臉子就走了,何必呢。當著那麼多人麵,她自小就好麵子。”

唐其琛說:“我有數。”

傅西平掐了煙頭,“那就行。”

既是玩伴,又各有圈子,唐其琛的想法傅西平也能摸出個七八分。有情分,也有利益追逐,說多了,就不是聰明人了。傅西平睨了眼旁邊的霍禮鳴,欠兒欠兒地問:“說說看,你覺得今晚他做得是不是特不紳士?”

霍禮鳴一正兒八經的酷帥哥,臉上的表情常年平淡,他說:“我哥不是衝動的人,他有他的道理。”

問這人基本都是白問,在霍禮鳴這裡,唐其琛的一切決定,他都是無條件擁護的。不過傅西平這回沒調侃,掛著笑,臉上是有幾分認真的。

他說:“他不衝動?嗬,那是你沒見過他脫了西裝為人乾架,把酒瓶子往人頭上劈的樣子。”

霍禮鳴頓了下:“嗯?”

傅西平挑眉,“——a爆了。”

零點散局。

老餘的孩子這兩天發燒不退,柯禮就讓他不用等著,放他提前回去了。唐其琛坐柯禮的奧迪,a8不小,但對比賓利就顯局促。

柯禮問:“唐總您回哪兒?”

唐其琛今天坐副駕,也沒閉眼休息,目光對著窗外,柯禮能感覺到,是沒什麼焦點的。

“你繞繞路。”他說:“讓我過過風。”

柯禮把車在紅綠燈調頭,是往金融中心的方向開。夜了,這條路上車也不少,速度不快不慢的五十碼。紅燈的時候,唐其琛看著路左邊的大廈亮燈的那幾處,柯禮也看見了,誒了聲,“我剛看微信的時候,李主管發個朋友圈。陳颯那部門都在加班。”

柯禮濾了一遍,說:“最近他們應該沒什麼緊急項目。”

“亞會展。”唐其琛聲音淡,“下周的。”

“啊。是。”柯禮應著,也就沒了下文。恰逢綠燈亮,車起步,唐其琛忽說:“前麵變道。”

城市欲眠,燈影杳杳,柯禮瞬間明白了意思。

唐其琛把聚會上摘下來的表,重新戴上手腕,表扣金屬聲清脆一響,他說:“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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