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3)(2 / 2)

陳颯迅速站起,從包裡拿出墨鏡戴上,又恢複了冰美人的形象。柯禮也不再搭話,而是笑著對溫以寧說:“嗨。”

溫以寧挺尷尬地往後麵站,背抵著牆,剛才那一蹲,腿都麻了。唐其琛走進來,也往後麵站。他看她一眼,問:“下班了?”

溫以寧站直了些,“嗯。”

“回家還是去哪兒?”

“回家。”

這裡沒有要顧忌的外人,唐其琛這種問法,多少還是顯得關心而親密的。兩人並排站著,有一陣沉默。電梯降至一半,唐其琛忽對陳颯說:“你車彆開了。”

陳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雖是藏著隱著,但唐其琛知道得清清楚楚。陳子渝的身世沒那麼隨便,一夜|情的結晶,但對方對陳颯一直沒有放下過。那人叫顧清明,做汽車開發的,身家驚人。唐其琛讓陳颯彆開車,也是看她這狀態不對,怕出事兒。

柯禮順著話,笑意和煦地對溫以寧說:“那以寧一塊兒吧,反正順路。”

唐其琛像沒聽見,沒有任何期許、高興、緊張的情緒,他太平靜了,負手而立,沒能找出讓人與之抗衡的半點理由,就這麼不動聲色的把被動的角色拋給了溫以寧——一番好意,情有可原,再推辭拒絕,倒顯得是她心裡介懷放不下了。

唐其琛今天是自己開車來的,黑色路虎停在專屬車位裡。上車前,他把鑰匙突然塞到溫以寧手裡,說:“你開。”

溫以寧愣了下,鑰匙碰著手心冰冰涼涼。

柯禮適時道:“以寧,麻煩你了。我這還有工作要跟唐總彙報。”

見她猶豫,陳颯冷不丁地補了句:“開吧,撞壞了唐總也不會讓你賠錢。”她心情實在不好,拉開門就坐進了後座。柯禮很有眼力的也鑽進了後排。

唐其琛雖坐副駕,但他一路都很安靜,偶爾看看手機,聽柯禮彙報的時候,一兩句回複意見。溫以寧一顆心漸漸鬆下來,感覺肩上的枷鎖一下子就沒了。開了一程,她已經發現不對勁了,從後視鏡裡確認了幾遍,才說:“颯姐,又是那一輛車。”

銀色的Bugatti Veyron。

陳颯頓時煩躁:“有完沒完了!”

唐其琛的目光從後視鏡裡挪開,淡聲問:“煩他?”

陳颯手指插|進頭發,很不耐的往後捋了捋,不用說話,答案全寫在了臉上。

溫以寧自然是幫陳颯的,方向盤握緊,加快了速度想把它甩開。但那車也快了起來,緊緊咬在後頭,雙閃幾下,還想著超車。這車一超,就是要把他們攔停的節奏。溫以寧越開越快,左右變道,她覺得自個兒都快成賽車手了。

但布加迪超跑的性能太好,也跟不要命似的追他們,終於一把方向橫過來,把唐其琛的路虎給逼停了。

顧清明滑下車窗,四十歲的男人年齡還是寫在了臉上,但經年月久,神|韻也是沒得挑。他這一露麵,拋開彆的不談,真真兒的讓你明白,人的氣質三六九等,什麼叫賞心悅目。

顧清明似乎是想讓陳颯下車。他把車橫在中間,就這麼無聲對峙。

唐其琛在車裡,忽然問溫以寧:“怎麼辦?”

剛才那一飆,溫以寧血還熱著,又狠又恨的來了句:“擋著道兒了,颯姐要是不想見他,就把他的車撞開。”

這話多半是撒氣的話,過過嘴癮就行。但唐其琛竟然說:“好。”

他推門下車,繞到駕駛門,讓溫以寧下車。溫以寧還沒反應過來,他半個身子探了進來,幫她解開了安全帶。男人頭發上有清爽的香味,混著他身上淡淡的木調香水,很有侵入感。唐其琛解開安全帶,就拉著她的胳膊把人弄了下來。

溫以寧被他推入副駕,唐其琛低聲交待:“係好安全帶。”

這個過程也就分鐘不到。他已經坐上駕駛座,很平常的把車往後倒。溫以寧以為他是要繞開那輛超跑,結果車子倒了半米又停住。唐其琛換檔,油門猛地一踩,三百來萬的路虎就像一顆重力榴彈,徑直往那輛布加迪上撞。

唐其琛控製好了力道,臨近的時候又突然減速,車頭對著它車身,像鏟土機一樣把它硬生生地推到路旁。輪胎擦地的尖銳聲響異常怖人,唐其琛麵色沉如磐石,但神態分明是放鬆和無所謂的。

顧清明的跑車重量自然比不過這輛越野,沒幾下就徹底歇了菜。車身凹陷了一大塊,車頭大燈也被撞了個粉碎。唐其琛又一把倒擋,轉動方向盤把車給擺直就停在後麵。

溫以寧懵了,手捂著胸口感覺氣都喘不上來。後座的陳颯和柯禮,跟沒事人一樣,一個事不關己,一個平靜如常。柯禮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是讓司機老餘來接他們。

唐其琛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過頭看了溫以寧一眼,“還好?”

溫以寧眼神跟看怪物似的投向他,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老餘趕來,留下處理保險賠償事宜,把他們完整無損地各自送回了家。這天晚上,溫以寧做了一夜碰碰車的夢,第二天起來腦袋都要炸了。鞋櫃上的日曆還停留在昨天那一頁,望著四個大字:諸事不宜。還真是沒說錯。

溫以寧到的時候,陳颯已經坐在辦公室了。忙碌依舊的樣子,沒有什麼情緒異常。後來她讓溫以寧進來,例行公事地交待了一些任務,最後問了句:“昨天沒事?”

溫以寧笑了下,“沒。”

“是我影響到了你們,如果嚇著了,我跟你道歉。”陳颯說:“這樣吧,改天請你吃個飯。”

溫以寧真心實意道:“我真沒事。陳經理,你……”

陳颯抬起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彆擔心。我也沒打算讓陳子渝知道,這麼多年我們母子倆過來了,以後也不求人。”簡短掠過話題,她收斂情緒,微微歎了口氣,“好了,你去忙吧。九點鐘的會議你替我參加。”

溫以寧出去,帶上門。

陳颯跟突然泄了氣一樣,手肘撐著桌子,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挪開,妝容再精致也是倦容難掩。

溫以寧替她參加的是一個工作例會,流程比較長,估計一上午都待會議室了。陳颯在辦公室審閱方案,敲門聲響,她一看,竟是唐其琛。

“手機怎麼回事兒?”他走進來,西裝鬆了扣,今天沒穿襯衣,就一件純色短衫打底。唐其琛還握著手機,略為不悅,“打了兩個都沒接。”

陳颯一看,忘記開機了。

唐其琛坐下後,見她沉默安靜,便也不再說什麼,“人走了,昨天最晚班回北京。傅總應該會長期留在國內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跟我開口。”

陳颯道謝,她知道唐其琛作為朋友,那也是極其靠譜的。

這時,陳颯的秘書敲門進來,叫了聲:“唐總。”然後把發|票拿給陳颯簽字。門沒合緊,能聽到辦公區域傳來的陣陣聲音。

陳颯頭也沒抬,隨口問了句:“鬨什麼呢外麵?”

秘書頓時喜笑顏開,“啊,送花兒的。好大一捧香檳玫瑰。”

唐其琛正用手機看剛收到的郵件,沒什麼反應。

“玫瑰?”陳颯微微皺眉,“誰的?”

秘書無不羨慕,“送給以寧的呀。還是耀總送的呢,兩百多朵,把她桌子都占滿了!”

……唐耀?

低頭看報表的唐其琛手指一怔,瞬間點錯了一個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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