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4)(1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0662 字 8個月前

大夢誰先覺(4)

溫以寧從會議室出來是一小時後, 看著這一大捧花也愣住了。同事無不驚羨,說耀總真是大手筆。又問她是怎麼跟耀總認識的。溫以寧三言兩語地敷衍過去, 賠著笑臉, 挺尷尬的。玫瑰裡還塞了一張卡片,上麵寫了一句英文:In love folly is always sweet。

落名:Yao。

含蓄而幽默,但心意明明白白的亮了出來, 是唐耀的風格了。適時,手機響,唐耀的視頻電話在屏幕上閃。溫以寧拿了個燙手山芋似的, 走出去接了。唐耀的手機應該是立在桌子上的,他坐在辦公室裡,手上還拿著文件,見著她便笑著說:“收到了?”

溫以寧心裡沒底,這事兒也來得太突然,隻能斟酌著語氣說:“是,收到了, 謝謝唐先生。”

唐耀的顏值還是很能打的,在沒有任何修飾效果的鏡頭裡依然俊朗耀眼。他笑意深了些, “彆這麼客氣, 生分了。”

溫以寧七上八下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唐耀紳士, 從不咄咄逼人, 聊了兩句就把視頻掛了。溫以寧心裡裝了事兒,轉身就被人給嚇著了。唐其琛站在電梯口, 也不知站了多久,眼神一直留在她身上。溫以寧跟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小學生一樣,心跳咯噔咯噔。感覺兩道目光把她戳出了無數個窟窿。

溫以寧心想,不對啊,我又沒欠你什麼。於是昂首站直了,風輕雲淡地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這麼大一束花留在辦公室也不是個辦法,溫以寧就把它放到了樓梯間的角落裡。後來保潔阿姨來問她:“小美女,這花你還要嗎?不要的話,我能收走嗎?”

溫以寧沒不舍,爽快地說:“您用得著就拿去吧。”

空運而來的香檳玫瑰新鮮欲滴,品質色澤沒得挑。這阿姨也蠻有經濟頭腦,拿去附近的花店給舊物回收了。唐耀的花一天一送,早上九點特彆準時。溫以寧這幾天跟陳颯去杭州出差了,沒空管這些。等她回來的時候,保潔阿姨美滋滋地送了她一碗燉得香噴噴的土雞。同事告訴她,“人家靠著賣你的花,發了一筆小財呢。”

溫以寧這才覺得,唐耀可能不是鬨著玩的。

被追求很正常,但沒那個想法,就實在沒必要吊著。她挑了個時間,很鄭重地給唐耀打去電話。中心主旨在心裡打了幾遍腹稿,本該脫口成章的話,就被唐耀先發製人的給打斷了。

他接起電話,語氣明媚溫和:“正好,剛要打給你。咱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唐先生,我有話……”

“下來吧。”唐耀說。

溫以寧愣了愣,“嗯?什麼?”

“我在你公司樓下。”

溫以寧坐電梯下去,雖然下了班,但停車坪還是很滿,她舉目四望,一時沒有目標。唐耀摁了下喇叭,然後慢慢把車開了過來,車窗裡男人的笑臉很和煦:“上車。”

溫以寧踟躕著沒動,後麵又有車跟上來,催了幾聲。唐耀說:“我車堵著道兒了,以寧,上來。”

溫以寧隻得坐上去。唐耀的車是黑色的卡宴,跟上次開的不是一輛。出路口的時候有點堵,前後來車夾著他,等過了這段堵路,他輕輕呼了口氣,“那哥們兒往左邊挪個兩公分,就不用這麼費勁兒了。好久不見,晚飯你陪我吃?”

唐耀說話很直接,但他語氣拿捏恰當,又不會彰顯得很刻意。溫以寧起先還拒絕,“我不太方便。”

“彆拒絕好嗎,我剛下飛機,餓昏了。”唐耀邊開邊看導航,“上海我也不太熟,這麼晚了,你忍心讓我一個人?”

不是不忍心,人都這麼說了,姿態放得低,無異於央求。溫以寧想著也好,趁吃飯把話說開,便答應了,“行,但這頓飯我來請。”

唐耀笑得眉目生風,神清氣爽,“我也沒帶錢。”

能把一個原本很尷尬的場景調和得舒舒服服,這是唐耀很博好感的一個特質。溫以寧帶他去吃火鍋,這也有她自己的心思。看唐耀這範兒,估計也不是能吃辣的人,不動聲色的給兩人之間劃出條界限。但沒想到的是,他吃起火鍋來一點也不含糊,辣椒油兩大勺往自己碗裡擱,還振振有詞地評價,“你這個放太少了。”

反差有點大,溫以寧自個兒笑了起來。看他坦坦蕩蕩的樣子,心裡的包袱也卸了一半。兩人在人聲鼎沸的火鍋店裡大快朵頤,唐耀脫了外套,隨便搭在椅子靠背上,他裡麵穿了件短袖,勾得身材挺緊實。

“這火鍋的底料都是用一個大缸熬的,你看它介紹得很講究,什麼十五味中藥材吃出健康。這不是糊弄人麼,追求健康的,誰還能來吃火鍋?”唐耀握著筷子點了點,“這些菜葉,其實都沒洗的,端上來的時候淋點水做個樣式。”

溫以寧本來還想吃口小白菜呢,這下都有點膈應了。她問:“你怎麼知道?”

“我在美國的時候,給華人開的火鍋店打工,在後廚做幫手。”唐耀看見她眼神,樂了,“不相信?我沒騙你。”

溫以寧還是不信,“你不是我老板的弟弟麼?”

唐耀麵色平靜著,“我和他,同人不同命。”

這話是打心底的真。拜他那個不爭氣的爹所賜,當初風流債卻踢到了鐵板,強|奸了一小姐。原本是用錢擺平了,但那小姐一看對方財大氣粗,歪了心思,非得要交待,妄想嫁入豪門當個便宜少奶奶。唐老爺子一氣之下,打發他倆滾去了美國結婚。在老爺子眼裡,唐耀的父親就是喪家犬,是家醜,沒斷絕關係已算仁至義儘。加上有唐其琛這麼個優秀的孫兒在前,唐耀的出生成長老爺子也從不問津。上梁不正下梁歪,估計也是個草包孽種。

唐耀是吃過苦的人,也很坦然地麵對這些經曆。他在溫以寧麵前不需要包裝,光明磊落也心心相惜。平鋪直敘地說著自己的成長過去,那些陰暗和不平,並不妨礙他的優秀和成功。

找到一個共情點,是打開心扉的關鍵。他也身居高位,卻不高高在上,他引導著話題,和溫以寧相談甚歡。

買單的時候,唐耀也不攔著溫以寧,出於尊重和照顧,她付錢時也不和她爭搶,自己走到了外麵抽煙。

“好了!走吧!”溫以寧付完錢出來,臉被火鍋店的熱氣熏得微紅。

唐耀把煙掐了,又剝了粒含片放嘴裡,薄荷香趕走了煙味,他挑眉說:“這頓火鍋是不是吃得物有所值?”

溫以寧沒明白。

“我的經曆你都懂,你的故事我也深有體會。那個成語叫什麼同道中人,是不是這個意思?”兩人邊說邊往車邊走。

溫以寧也沒忘了正事兒,她很果斷的把人叫住,麵對麵地說:“唐先生,我覺得您是一個很好的人。以後來上海了,我可以請你吃火鍋。但那花就算了吧,太浪費了,我也沒地方放。”

這話是挑明的拒絕了。唐耀隻笑不語,徑直繞到後備箱,從裡麵拿出了一捧玫瑰,“你放哪兒是你的事,我送的出手,就不叫浪費。給,明天份的當麵結清。”

華燈初上,初夏的風還混著辛香鮮辣的淡淡火鍋味兒,人間地氣,在這個時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唐耀很堅持,人是追定了。

本來溫以寧還挺煩心的,是不是在國外生活過的人,都有點想一出是一出。小心謹慎地過了幾天,竟也還好。唐耀花沒少送,但也隻是送送花,那種上門獻殷勤、接人上下班的爛俗橋段並沒有發生。唐耀的公司也是很有名氣,但做的不是傳統行業,存在感便沒那麼高,後來溫以寧順手查了一下明耀科創,還微微感歎姓唐的是不是都這麼厲害。

總的來說,唐耀隻是不痛不癢不難對付的一個意外,時間之下或許就涼了散了。相比唐其琛,這都不算什麼。唐其琛在古鎮的那次表白之後,也如他所承諾的,再沒有對溫以寧有所“打擾”,兩人不在一層辦公,平日見麵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可但凡在某個場合碰上了,唐其琛的眼神還是定在她身上,或注視,或遠觀,你能感覺到那份很膠著的黏力。

這種沉默無聲的交會,更顯得有內容,也更讓溫以寧心生忐忑。好在唐其琛工作確實忙,開會應酬出差,一周三五天是不在公司待著的。日子就這麼得過且過,這周二的時候,溫以寧接到了李小亮的電話,說是過兩天要帶他媽來上海複查。

小亮媽年前的時候在這邊做了腰椎支架的手術,算算時間也是這個時候。溫以寧還挺高興的,正嘴饞呢,讓李小亮多給自己帶點兒特產。

五月的上海開始慢慢升溫,今年的夏天似乎來得比以往要早。唐其琛從北方的城市出差回來,一下飛機明顯感覺到了熱浪。老餘接機早候著了,車裡開了適宜的冷氣,坐進去幾分鐘,燥熱涼了下去。

唐其琛此行是去考察工廠的,連軸轉了好幾個城市,中間胃還犯了一次病,現在臉色仍有倦容。他闔眼休憩,眉心淺淺的紋就沒散開過。柯禮提醒說:“唐總,直接回芳甸路?”

唐老爺子親自交待的,讓他晚上回去吃個飯。

唐其琛嗯了一聲,問老餘:“東西備好了?”

老餘懇懇答:“都給您擱後備箱了,全是老爺子喜歡的。”

柯禮整理完數據,合上筆記本,說:“唐耀這兩個月都會待在上海,看樣子,這邊的子公司遲早也是要建起來的。老爺子動用了不少關係,幫襯了他很多。”

唐其琛隻問:“他在上海住哪?”

“璞麗酒店,他秘書給訂的。”

“你去安排一下,浦東那套房子給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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