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雲歸(1)(1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2304 字 6個月前

曾照彩雲歸(1)

一首歌的時間。

歌手彎腰致謝, 台下掌聲連連,他抱著吉他下去了, 又有新的表演節目即將開始。看熱鬨的人走了舊的又來新的。就像電影場景切換, 情境又變了樣。溫以寧方才還把唐其琛的手指扣的很緊,現在稍微一鬆,唐其琛便用力收緊掌心, 說:“哪兒去。”

他語氣極力鎮定,但看著她的眼神又控製不住的緊繃,“還想放呢, 沒這樣的事兒。”

溫以寧低頭笑了笑,眼角的濕意也退了潮,襯著眼睛很亮。她說:“你拽得我有點疼。”

唐其琛鬆了一下,也就做個樣子,表示他聽到了,然後又給握緊了。溫以寧輕輕呼了口氣,也罷。於是她用勁的回握他, 兩人就跟鬨著玩似的,十指交纏在一起, 你握緊, 我就比你更緊。最後唐其琛無奈道:“我們這是在比手勁嗎?”

溫以寧就把手抽了回來,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胳膊, “那我可沒這嗜好。不像某些人, 喜歡跟人掰手腕。”

兩人沿著街頭慢慢悠悠的走,舞台的喧嚷留在了身後。

“你那個男同學, 對我敵意太大。”唐其琛實事求是地說。

“小亮老師比你小很多歲,他跟你較勁兒,你也要跟他較真?”

“我能不較真,等著他來看笑話?”

都是男人,有個什麼心思一看一個準。他在上海就見過李小亮,就是他和以寧在老李的夜宵攤上,他和柯禮恰巧撞見的那一次。後來柯禮去查過,告訴他那是溫以寧的前男友。前男友三個字沒那麼大的殺傷力。她也二十六七了,能談幾段戀愛再正常不過。唐其琛隻是記住了李小亮的名字。後來隨她回H市,也就是掰手腕那晚,從街頭碰見李小亮的第一眼起,就能看見他眼裡都快燒起來的敵意。

隻不過敵意的宣泄方式夠簡單粗暴,唐其琛沒想那麼多,就覺得這人太囂張,他也不想認這個輸字。

很快,唐其琛回過味,皺眉挑出了重點,“他比我小很多歲?”

溫以寧不做他想,“小亮老師和我同齡,是比你小個八……”她意識到什麼,反應過來,立刻改口:“也就比你小個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歲……吧。”

唐其琛笑了起來,眉梢眼角往上傾揚。溫以寧故作正經,腦袋稍微埋低了些。

南京路的步行街很長,他們什麼都不需要買,挽著手,走馬觀花似的散著步。走完一個街口,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晚風拂麵,唐其琛看了一眼隔著馬路的新街口,問:“還想走麼?”

溫以寧搖搖頭,“不走了,你看,什麼都沒買。”

唐其琛笑了下,“下次我再陪你逛。”

先把她送回住處。唐其琛的車開得很慢,明明可以過去的綠燈,也非要等到下一個紅燈亮起。幾十秒的等待時間,他就把手越過中控台,無聲的覆上溫以寧的手背。溫以寧彆過頭,對著車窗外隱隱勾笑。

唐其琛捏了捏她手背上薄薄的皮膚,然後問:“念念,在公司裡,你需要我怎麼做?”

溫以寧轉過頭看著他,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唐其琛這是在征詢自己的意見。在一起了,是開誠布公,還是另有打算,他是充分尊重她的。溫以寧心裡一暖,反問他:“你呢?”

唐其琛眼神是溫和平靜的,“隻要你不介意,我怎樣都可以。”

溫以寧笑,“你是老板,不怕人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麼?”

唐其琛說:“亞彙沒有這種規定,上梁正不正,下梁都可以歪。”

溫以寧笑意綻大,低著頭,感受他掌心傳來的溫度。

她明白,唐其琛是在為她考慮。這種問題其實很直接,任何話語一旦直接,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兩人剛複合,說有多深厚的理解也不實際,曲解他的意思也是情有可原。但溫以寧沒有誤會,也沒有多想。五年前,她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以為牽牽手就能到永遠,同理,以為一句話也能讓人墜地獄。

但現在不會了,她長大了,成熟了。願意站在理智的一麵,去體會對方哪怕不那麼漂亮的言語裡,善意而溫情的內涵。

她久久不回話,唐其琛也怕她誤解,耐著性子解釋說:“以寧,態度擱我這兒,我得讓你知道,我要公開。”

不是我想,我願意,而是,我要。

“我在這個圈子這麼多年,聽過的,見過的,遇上過的亂七八糟,太多了。這些東西放我身上,我也是無所謂。但你不一樣,你是女孩兒,是亞彙的員工,是彆人看來,我們原沒有交集的人。流言蜚語的矛頭最終不會、也不敢指向我,都會不公平的落到你身上。當然,我會儘我能力保護你,但我還是想尊重你的意見。”

半晌,唐其琛看著她,伸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輕聲說:“委屈了。”

溫以寧的腦袋順著他的手一偏,就著溫熱的掌心輕輕蹭了蹭,佯裝猶豫道:“哪有這樣的,剛成為男朋友就讓人受委屈。唐其琛,要不我再考慮一下吧。”

撫在她臉上的手頓時不輕不重的一捏,唐其琛皺眉說:“溫以寧。”

溫以寧歪歪腦袋,嘖了聲,“老板好凶哦。”

唐其琛看出了她的不正經,無奈一笑,“好了,聽話。”

到了小區樓下,溫以寧解開安全帶,回頭對他說:“我走了,那你慢點開。”

唐其琛嗯了聲,按了車鎖,“我送你上去。”

“不用。”溫以寧看著他熄火的動作乾乾脆脆,心裡泛起細微的忐忑,“沒多遠了,進去坐電梯就是。”

唐其琛睨她一眼,挺淡定的回了句:“剛成為男朋友,不能讓人受委屈。”

得了,還會用她說的話來堵她的嘴了。溫以寧頓時輕鬆不少,按了按他的手,“真不用,我室友在呢。考研的小姑娘,屋子小,人一多難免有動靜,彆打擾人家。”

唐其琛麵不改色道:“我送你到門口,也不會進去。你想我能有什麼動靜?”

溫以寧愣了下。他的神色太淡定,目光也深邃,像是正兒八經的分析問題,偏偏語氣又透著兩分不正經。倒把自己塑造成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反倒是她心有雜念了。

唐其琛扯了嘴角,不再逗她,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上去吧,我看著你走。”

溫以寧下了車,一步三回頭,最後在樓道口對他擺了擺手,背影就消失了。唐其琛坐在車裡,剛準備升上車窗,燈火通明的樓道口處,溫以寧又探出了腦袋,遠遠兒的衝他做了個笑臉。然後一溜煙兒,這回是真走了。

唐其琛忍俊不禁,等了一會兒才啟動車子。

——

次日上午十點。

柯禮將整理好的年中董事會的會議資料交給唐其琛審閱,董事會的耗時長,涉及的項目和內容多,中間有好幾個都是爭執意見比較大的。資料由行政部整理後,柯禮又親自核對一遍,唐其琛一直致力推廣的那個交通係統導航的項目也列表其中。

從去年籌備到今年上半年的可行性研討,一直進行得十分艱難。董事會那幫成員裡,多是他爺爺還在位時的心腹功臣,個個實權在握,但其中的分庭抗禮也暗中滋生。

牽連的方方麵麵太多,誰的利益都是利益。唐其琛把控大局,多數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幫老臣也算為他賣力,至少表麵和氣,鮮有爭執。可一旦遇上推陳出新、打破陳規舊製的政策或項目改革時,海底的暗礁就隱隱紮人了。

“這一次的會議上,就要對導航項目進行投票表決了,於總和廖總應該會通過,但其他人。”柯禮說:“唐總,您需不需要跟老爺子通通氣?”

唐其琛的視線在資料上,“暫時不要。”

柯禮領會要意,唐老爺子已經數次提起過,讓唐其琛與明耀科創共同合作,把這個項目切割出去,由明耀科創參與研發,再利用亞彙在市場占有這一塊的絕對優勢去負責後續推廣和銷售。但唐其琛不願意。

他合上資料,說:“普通的產業迭代已經不是過去的舊土重建,亞彙不能再守著現有的優勢去維持利益增長。五年內,或許還能光輝一時,但整個行業、市場需求在進步,在改變。爺爺他或許明白,但這艘輪船太大,誰也不願在現階段冒風險。可亞彙要想繼續發展,必須與時代接軌,新地遷移。董事會的工作我會繼續做,你也交待下去,技術研發的進度也要跟上。”

柯禮頷首,“我會的。不過您也不必太費心。程總在這件事上的態度雖然未明,但他與安董關係匪淺,隻要安董願意,還是能在他麵前說上話的。那麼就算廖總和於總投反對票,我們也能一票優勢通過方案。”

安青山,安氏的董事長,安藍的父親。

唐其琛沉默許久,沒再發表意見,而是筆帽擰上,說:“明晚的應酬推掉。”

柯禮略表為難,提醒道:“明晚是住建局的周副局長宴請。”

唐其琛頭也未抬,“推掉。”

柯禮應道,“好。”又問:“唐總,時間還早,我讓老餘接您去吃午飯吧?”

唐其琛看了看時間,語氣比方才柔軟了些,“中午吃食堂。”

柯禮默聲,點點頭,“好。”

亞彙的食堂夥食還是不錯的,三葷一素還有一碗熱湯,中午十二點,員工陸續下班,三五成群有說有笑的。同事挽著溫以寧的胳膊,正興致勃勃的聊起新開的飯館,“我還秒了一張滿減券呢,一塊去吃呀。”

溫以寧排隊領飯,“什麼時候啊?”

“明天,我們明天晚飯去呀!”

“明天不行,晚上有事兒呢。你找吱吱和瑤瑤。”

打好飯,溫以寧和部門幾個坐在一起。熱鬨,也方便分食。女生都有點兒挑,這個不吃蒜苗那個不吃雞蛋,溫以寧就不太喜歡吃蔥,不過今天的菜似乎都放了蔥,她儘量扒到一邊,剛準備吃,後勤部的負責人竟找到她,“嗨,以寧。”

溫以寧意外,“鐘部長。”

“來,今天加餐,請你們吃水果了。”鐘姓負責人四十不到,笑容可掬,拎著一籃盒子每個人都發了份。打開一看,裡麵是切得齊齊整整的水果拚盤。

“這麼多草莓和車厘子啊,現在賣好貴呢。”

“謝謝鐘部啦!”

“福利待遇也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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