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雲歸(2)(1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2574 字 8個月前

曾照彩雲歸(2)

從這家店出來後, 唐其琛始終也沒進彆的店了。牽著的手好像上癮了似的,比溫以寧挽著自己更踏實。

細膩柔軟包裹在掌心, 他果然還是喜歡主動把控的感覺。

溫以寧後知後覺, 隱隱覺得方才唐其琛是吃了一勺陳年舊醋。醋味不甚明顯,不細思也察覺不出酸,都是他自己內部消化了。唐其琛麵不改色, 陪她穿行於人來人往,溫以寧看了他好久,然後低下頭, 表情隱含愉悅。

唐其琛其實是個很能“收”的人。情緒這種東西擱在他身上基本就不太外露。起先是工作使然,身在這樣的位置,不動聲色早已成了性格的一部分。他從不上報與接受雜誌媒體的采訪,但這些交際情麵還是要顧慮,寥寥幾次,也都是柯禮替為采訪。

柯禮在圈內也是有名有姓的身份,曾在一份□□的年度人物的評選中, 被封為最文質精銳的總裁助理。標題當然是浮誇的,但也八九不離十。柯禮在時代商刊的一次專題采訪中就被旁敲側擊的問到, 亞彙集團的CEO是否結婚, 私下生活有什麼興趣愛好嗎。問題都是事先就溝通好的,總得讓雜誌方也有些采訪亮點。柯禮當時的回答也很真實, 說, 唐總忙於工作,工作就是生活的全部, 沒有時間談戀愛。很好的幫唐其琛吊足了大眾胃口。

但處了這麼些日子下來,溫以寧覺得,唐其琛的私生活,真的枯燥如白紙。

忙不完的工作,出不完的差,開不完的會。好幾次都能聽到集團高層會議室傳來的激烈爭執,那多是幾個副總意見不合的情急之舉。唐其琛坐觀大局,總是能在很難收場的關鍵時刻,三言兩語的挑破僵局,維持各方平衡。

他鮮有偏頗,也少有憎惡喜好的偏袒。在人情關係的處理上,能做到遊刃有餘也是一種天賦。

這個禮拜,溫以寧隨著陳颯參與過兩次會議,輪不上她發言,她就仔細聽,每次唐其琛做會議總結時,她攤開筆記本,在上麵畫了好多個小人兒。兩人在公司相敬如賓,涇渭分明,回回也隻在下了班的時候,才共乘一車,有了些許情侶的樣子。

這日唐其琛加班,溫以寧恰好也有點工作還沒收尾,六點多的時候,他打來電話,讓她來辦公室。

亞彙燈火璀璨,柯禮給她開的門,一臉笑地望著她,“以寧。”

看他的表情,基本就是知道了大概。溫以寧仍有些不好意思,杵在門口沒有動。直到唐其琛也走過來,對她說:“來,一起吃飯。”

柯禮把路讓出來,“唐總這邊的工作還沒結束,老餘送來的。我有事就先走了。”說罷,他又壓低聲音對以寧說:“幫忙看著唐總,他吃飯都吃很少。”

柯禮走後,唐其琛仍在辦公桌前把文件剩餘的部分看完,頭也不抬的問:“下午開會的時候,你在本上寫了什麼?”

溫以寧是背著包上來的,從包裡把會議本拿出來遞給他。

翻到後麵幾頁,唐其琛笑了。

那是一些簡單的線條畫,基本就把他們開會時的爭執場景給搬了上去。

溫以寧湊過來,“這個最凶的是祈總,他的嘴巴張的最大。”

唐其琛嗯了聲,“還有唾沫。”

溫以寧笑,“都噴到坐他旁邊的颯姐身上啦,颯姐那個白眼翻的,你看。”

唐其琛指了指,“這是我?”

會議桌的主席位置,一個酷酷的卡通人物,穿著黑色襯衫,還有梳的一絲不苟的大背頭。

溫以寧抿了抿唇,把臉稍稍偏向他,輕聲說:“你是最好看的這個。”

唐其琛頓時舒眉展目,也看向她,語調平靜的問:“站著不累麼?”

“嗯?”

“坐吧。”

還未等她反應,唐其琛順勢勾了一下她的腰,自己微微撇開腿,就這麼往下一帶。溫以寧猝不及防的坐在了他的右腿上。唐其琛勾著她腰的手也沒鬆,往前一環,不輕不重的摟住了人。他的下巴墊著她的肩,聞見她頸窩和發間混合的淡香,輕柔綿密又沁人心脾。

唐其琛輕輕呼了一口氣,感覺一天的疲憊都有了落腳點。

溫以寧僵硬著沒敢動,背脊挺直了沒彎一點弧度,片刻之後,唐其琛微微歎氣,“我是抱了根木頭麼?放鬆點念念。”

溫以寧不太自然的找了說辭,“我重,怕壓著你。”

唐其琛說:“我就是胃不好,腿還是沒毛病,不用怕把它壓瘸了。”

過了幾秒,溫以寧到底還是放輕鬆了些。

唐其琛拿起旁邊的手機,對著她本子上最帥的那個拍了張照,然後換成了微信的頭像。溫以寧看笑了,“畫風不搭啊老板。”

唐其琛淡淡道:“我看很好。”

換頭像的時候打開了微信,溫以寧無意之間就掃到了他的對話列表。最近的一個記錄備注名是安安,及時消息還顯在名字後:“你今晚還過來麼?”

無從分辨是唐其琛發的,還是對方發的。

溫以寧本就無意看見,這個時間也很短,一眼掠過,她沒往心裡想。

兩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唐其琛把最後一點文件內容看完,才拍拍她的腰,“吃飯吧。”

幾個精致的保溫飯盒工工整整的擺在沙發前的矮桌上,不能看出,這壓根不是普通的外賣。打開來,香菇燉雞,清炒荷梗,白糖糕,叫的上名兒的就有好幾樣,連主食都是鮑汁扣飯。唐其琛遞了筷子給她,“家裡的阿姨做的,她手藝不錯,這個湯是最拿手的。你嘗嘗。”

溫以寧就著他的勺子喝了一口,突然想到,“你家裡人來過?”

“老餘回回去家裡取,再送過來的。”

溫以寧哦了聲,壓下方才一瞬的緊張,小聲說:“你真難養啊。”

唐其琛笑了笑,“難養麼?”

溫以寧躲開他的注目,“也不是很難,就是個送命題而已吧。”

唐其琛目光深邃,嗓音也低了些,“那你養嗎?”

這人就是故意的,逗人還上癮了。溫以寧也沒被他撩的不能自已,坦坦蕩蕩的和他對視,敲了敲他的碗說:“這碗飯,這碗湯,這些菜,十五分鐘內給我吃完。唐其琛你三十五歲了,怎麼吃個飯還讓人這麼操心。表現不好,送給我我都不要,乾脆你彆吃飯了,給你買個奶瓶兒,每天喝奶吧。”

唐其琛愣了下,然後笑得神清氣爽。

過了會兒,他說:“這周五晚上我有應酬,我讓老餘接你回家。”

溫以寧隨即搖頭,“不用,我晚上也有活動。”

唐其琛也沒問個具體,都是成年人了,誰都有私人生活。關係再親近,但也得學會尊重人。唐其琛在這些問題上一向開明大度,也不喜歡強迫人。她能給他遞句話,那就是她的交待,至於和哪位,做什麼事,唐其琛一概不問。

溫以寧是答應了陳子渝的邀約。就前幾日這小少爺到辦公室來的那一趟,說要請她幫個忙。

周五晚上在國際會展中心的一個慈善拍賣會,這種活動的流程都差不多,眾多明星以及有社會影響力的人士參加,以擴大公眾的關注力度,本就是大愛無疆的好事,也都樂意錦上添花。這種活動陳颯那兒有很多邀請函,陳子渝之所以要來,是因為這次有一位美國好萊塢的影星也出席。陳子渝是他的狂熱粉絲,就為了能夠一睹真容。陳颯原本沒想把票給他,說他太能惹事兒,陳子渝就拉了溫以寧下水,說是陪姐姐一起去。

溫以寧笑罵他先斬後奏,但還是當了這次擋箭牌。

陳子渝一學生,圈內人也甚少知道他是陳颯的兒子。這天穿的倒還人模狗樣,少年的肩膀青澀,但形體初具成人雛形,正裝上身還是很招眼的。相比之下,溫以寧就穿得簡單的多,一條收腰款式的白裙,下了班換了雙高跟鞋就來了。

他倆的座位票是比較靠前的,溫以寧對拍賣沒太多興趣,陳子渝就跟她說悄悄話,“左邊那個,金融公司的老總,追過我媽。右前方嘴巴長得像鴨子的,也追過我媽。老□□想吃天鵝肉。”

溫以寧皺皺眉,“彆侮辱人。”

陳子渝不屑,“我還侮辱鴨和蛤|蟆了呢。”

溫以寧低聲,“如果你生父和他們共同追颯姐,你喜歡哪個?”

“我哪個都不喜歡。各憑本事,競爭上崗唄。”陳子渝吊兒郎當的說道,又蹭了蹭她的肩,“那個,瞧見沒。”

順著目光看去,第一排靠左,一個很有氣質的中年女性,保養得宜看不出年齡,穿了一件旗袍樣式的改良版禮裙,肩上搭了一條霧靄藍的披肩,發髻高聳,耳垂上的翡翠很添貴氣。她身邊有大會的負責人,態度恭謙的與之攀談。

陳子渝說:“唐總的媽。”

溫以寧心頭沒來由的一緊,飛快的移回了眼。

“景姨很厲害的,她是這個慈善大會的榮譽主席,反正年年都有參加。”陳子渝不遺餘力的做介紹,“景姨是南京人,家裡都是當官的。溫姐姐,你去過唐總家沒有?他們家規矩可多了,一點兒也不自在。我都不敢在景姨麵前嚼口香糖。”

溫以寧仿若幻聽,陳子渝的聲音時大時小,又被現場的音響效果一震,耳朵裡都是嗡嗡聲。

她斂下情緒,偶爾把目光投向景安陽,這個年齡的女人,該有的氣質和社會地位都無可挑剔,她精致華美的像是最昂貴的絲綢,這麼一看,唐其琛的五官是遺傳自此了。

拍賣環節結束後就是酒會。陳子渝的手機裡已經拍了無數張偶像的照片,還不滿足,正尋思著能去合個影就好。後來現場有人認出他來,平日看著不著調的熊孩子,竟然絲毫不怯場,很懂禮貌的與長輩寒暄。

溫以寧悄悄對他豎起大拇指,陳子渝挑了眉,也舉起拇指往自己腦門上按了個讚。

溫以寧失笑,真是正經不過三秒。

“子渝。”這時有人走近,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陳子渝回頭一看,頓時恭恭敬敬的:“景姨您好。”

溫以寧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轉過身。

“剛陳會長說看到你了,我還以為他看錯了人。沒想到真的是你,你母親呢?”景安陽的中音很有質感,語速慢,咬字清晰,不慌不亂的自帶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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