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雲歸(4)(1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3625 字 6個月前

曾照彩雲歸(4)

他們之間第一次的吻不算浪漫, 唇齒相依的時候,甚至還有方才的披薩味。但溫以寧眼裡星群成路, 照亮了唐其琛的滾滾紅塵。

吻的透不過氣了, 唐其琛才把頭埋在她頸間,氣息稍平緩了,他唇一偏, 輕輕貼了貼她頸側的動脈,感覺到那裡也在微微搏動。他從她身上撐起來,笑的溫和從容:“嚇到了?”

溫以寧也慌忙坐起, 人直直愣愣的看著他。

唐其琛抬手撫了撫她的眼角,低聲重問:“嚇到了?”

溫以寧搖搖頭。

唐其琛說:“那就再來一次。”

撫在她眼角的手移了位置,按著她的後腦勺往自己身上壓,唐其琛的吻又落了下來。這一次,溫以寧很自然的摟住他的腰,仰起頭接納。唐其琛舔了舔她的唇,低低笑了起來, “我念念很乖的。”

溫以寧抱緊他,臉埋在他胸口, 甕聲甕氣道:“一直都很乖啊。”

她聲音有百轉千回之感, 不是錯覺,唐其琛聽出了其中的悵然和委屈。大概人都會在蜜意濃情的時候想當年, 所謂遺憾和誤會, 也是真真實實的烙下過傷疤和痛苦的。

唐其琛揉了揉她的頭發,“是我沒做好。”

溫以寧微微抬頭, 露出一半眼睛勾著他,“你喜歡我什麼?”

唐其琛認真想了想,說:“合眼緣。”

溫以寧愣了愣。幾年前的時候,她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嬌蠻任性的姿態,非要從他口中得出一個所以然。當時的唐其琛淡如晨霧,好像永遠不會被撩撥。也是在車裡,她搜腸刮肚,倔強無比,揚著下巴質問他:“唐其琛,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唐其琛說:“我們有緣。”

年少負氣,尖銳撓人,不懂感情的含蓄婉轉,以為真誠態度一定要“我愛你”三個字才是最佳體現。她不明白三十歲的男人,在世間已是風雪趕路,經曆過的種種是她數倍之多。

她的青春一往無前,卻忘記要給對方一點時間。

時至今日,唐其琛依然給她一個“緣”字,但溫以寧能聽懂了。

唐其琛被她長久的沉默撓的有點心慌,慢聲開口:“如果你要我說具體,我說不出。可隻要這個人是你,哪裡我都喜歡。年輕,漂亮,上進,倔脾氣,我很喜歡。你對工作的認真,極強的適應力,還有偶爾的口是心非,我也很喜歡。”

溫以寧眼睛向下彎,眉間悅色越來越甚。

唐其琛睨她一眼,平靜道:“哦,剛才的小舌頭最喜歡。”

溫以寧頓時凶巴巴的撲上去,往他嘴唇上不輕不重的咬了咬,狡黠問:“現在還喜歡嗎?”

“喜歡。”唐其琛與她額頭抵額頭,故意用高挺的鼻梁刮她的鼻子,沉聲笑:“喜歡的要命。”

在車裡鬨過了這陣纏綿勁,兩人各自坐回原位。再從副駕跨去駕駛座時,唐其琛覺得有點熱,便開了冷氣。他貪涼,溫度一下子調到17度,溫以寧默不作聲的又把它給調回25度。

唐其琛失笑,順勢握著她的手,“以寧。”

“嗯?”

他把握著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宛若蓋了一個鄭重承諾的刻印,唐其琛說:“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溫以寧莫名看的出神,她微笑著把手從他掌心抽回,然後慢慢往上,豎起大拇指在他額頭按了一下,她說:“呐,長命百歲章。”

她在唐其琛那兒休養了已有兩三天,路上的時候提了句,說今天就不再過去了。當時也就為了讓他安心才順從的,但總這麼住著也不合適,溫以寧有自己的考慮。再說,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就不是那種天雷勾地火,當然,再進一步的可能她也不排斥,但沒必要太刻意,水到渠成的狀態最為舒適。

幾年的打磨,讓女孩兒變女人,想法自然也通透了。擱唐其琛這裡,精蟲上腦也不是他會做的事,況且來日方長,相處豈非一朝一夕。他這個歲數了,對安穩的渴望更多。

兩人的心思默契重合,親吻之後的相處反倒更加自然了。

亞彙集團年中董事會召開在即,唐其琛後麵幾天忙到午休的時間都從一小時縮減至半小時。這天就在辦公室吃簡易午餐,柯禮總算能插兩句工作之餘的話,他順口問了句:“我今天去陳颯那的時候,看到以寧的位置是空的。”

柯禮是他的行政助理,掛個職務而已,兩人之間這麼多年的關係,早就超過了一般的上下級。他擅長篩查各方信息,也能領悟唐其琛的心思,並且習慣的向他彙報相關的任何信息。

“她回H市了。”唐其琛說:“跟陳颯請了假。”

柯禮:“對了,西平在你開會的時候電話打到我這裡,讓我問問您,周六晚上有沒有時間。”

唐其琛想了下,和他們是有很久沒聚了,於是說:“回個電話給他,有。”

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也就隻能逮著這點吃飯的時間彙報了。說完一圈,柯禮的飯都沒動幾口,最後一件,“老陳待會兒過來給您送藥。”

唐其琛養胃的藥都是老陳在配的,算算時間是差不多要送新的來。唐其琛表示知道,吃完飯後,柯禮把桌子收了收,就回辦公室忙去了。

老陳十分鐘後到的,唐其琛沒馬上投入工作,而是站了會消消食。秘書認識陳醫生,把人領進來。唐其琛看他一眼,“親自跑這一趟,晚點我讓人去拿就是了。”走過來,他指了指沙發,“坐。”

老陳壓了壓手,表情是嚴肅的。

唐其琛坐到皮椅裡,笑著說:“怎麼了?苦大仇深的。”

老陳把幾張單子放到他麵前,“這是你上一次的體檢報告單。”

唐其琛垂眸睨了眼,輕飄飄的掠過,“有問題?”

老陳這人謹慎仔細,辦事周到,顧著特殊場合,他一字沒出聲,手指在其中一張的三個地方用力點了點,凝著神色說:“三項指標都不正常,哥們兒,要不要命了?”

久病成醫,唐其琛自然心裡也有數。他不在意道:“這個血清檢查也不能代表什麼。”

老陳冷嗬了聲,“是不一定代表什麼,但我一直讓你連續做這個檢查的意義,就是提早防範。沒瞧見麼,都翻倍了。其琛,自個兒的身子,彆大意。對,這些異常指標吊幾天水一定能恢複正常。但以你現在身處的這個位置,你大意的起麼?不說你的健康,你的一舉一動,對亞彙集團會有怎樣的影響,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這時秘書敲門進來送水,唐其琛拿了一本文件蓋在這些化驗單上後,才讓人進來。

秘書走後,唐其琛:“所以?”

老陳目光認真:“做個活檢。”

唐其琛似是仔細思考了一番,最後抬眸,“等董事會結束後再約時間。還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說的是——任何。”

老陳點頭,“明白。藥我放這兒了,最近胃疼的次數多不多?”

唐其琛笑了笑,“比以前少。”

老陳從柯禮那兒也知道了他最近是人逢喜事,也感到欣慰:“不容易,總算肯找個知冷知熱的人過日子了。”

唐其琛的表情始終是和煦溫情的,輕聲:“知道,我心裡有數。”

老陳把那些報告單都帶走。偌大的辦公室瞬入安靜。唐其琛靠著椅背閉了閉目,幾分鐘後才打起精神,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

溫以寧是買了中午的高鐵票回H市。

江連雪提前幾天就一日五個電話的催,微信不停的發,狀態幾近癲狂。隔一小時就問她請好假了沒有,囑咐她一定、必須回家。

溫以寧最近請的假有點多,昨天去陳颯那兒的時候還不太好意思開口。但這件事,她還必須要聽江連雪的。

H市對她們那個老舊小區的改造計劃,虛虛實實傳了好些年。就在一周前突然下了紅頭文件,靴子落地,要拆遷了。

這種工作一旦提上日程,效率就非常快了,要求每一戶的家庭成員去派出所核對資料,本人到場還要拍照錄入,周五是最後一天。為了這個,江連雪竟然破天荒的來高鐵站接她。

一輩子就這麼一次。

溫以寧真服了,“你掉錢眼兒裡了。”

江連雪現在就是打雞血的狀態,人興奮的不行,伸手就往她腦門兒上沒輕沒重的戳了下,“一百多萬呢!能不掉進去嗎!你見過這麼多錢嗎!!”

溫以寧去捂她的嘴,“我天,你叫這麼大聲兒,等著人來你家偷東西?”她動作不溫柔,但臉上的笑容卻是真心實意的開心。

江連雪直接把她拉去了派出所,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溫以寧是偷了東西的賊呢。風風火火搞完事,江連雪豪邁道:“不上美團了,走,咱們吃海鮮。”

溫以寧挺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從後麵攬住了江連雪的肩,“消停點好嗎,買點菜,回去我給你煮火鍋。”

江連雪被她這個親近的動作弄的有點懵,不太自然的咂咂嘴,“乾嗎,看我現在有錢了,就對我好了啊。”

冷嘲熱諷的玩笑話,溫以寧不跟她計較,連連應聲道:“以後你就改名叫江百萬。”

溫以寧比江連雪能乾,下廚房的活兒基本都是她在乾。火鍋簡單,很快就上了桌。溫以寧把肥牛卷下進去,又燙了幾片青菜葉,江連雪美滋滋地做著打算,“拆遷費聽說都有一百四十多萬呢,還有人頭費,哎呀,你這死鬼老爹可氣死了吧,要他生前對我不好,這房子拆了,我連個骨灰盒都不會給他買新的。”

“陳翠美她女婿給她買了個什麼LV,在我麵前沒少炫,這錢一下來,我買他個一卡車氣死她。”江連雪越說越起勁,唾沫橫飛的,全是苦日子過到頭的得意勁兒。

“你這錢買一百個包就沒了。還什麼一卡車。”溫以寧潑她一瓢冷水,江連雪瞪她一眼,“好意思說麼你,她有女婿,我沒有,還不是拜你所賜。”

溫以寧抵了抵舌,筷子挑著碗裡的青菜,安靜了幾秒,擱下筷子,說:“我交男朋友了。”

江連雪也是瞬間停下手中動作,看她一眼,隨即麵無表情的哦了聲,“你老板。”

溫以寧默認。

火鍋湯底被小火炙烤著,冒著氣泡,熱氣升至半空,跟淺色的蘑菇雲一樣緩緩散開。空氣裡辛辣鮮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沉默裡,嗅覺更加敏銳,隱隱聞出了幾絲淡苦。

江連雪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依舊吃著火鍋,把米粉嗦的滋溜溜的響。

終於,她問:“他媽媽乾什麼的?”

“沒有做什麼,應該就是照顧家裡。”

“他爸爸呢?”

溫以寧嘴角動了動,找不到說辭,隻好搖了搖頭。

“他上海人,家裡住哪兒的?”

溫以寧默聲。

“他家裡人知不知道你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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