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最相思(1)(2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3122 字 6個月前

唐其琛目光探究。

“他白天和你安伯父碰過麵,估計沒少聽受氣話,那個安明陽就跟土匪一樣,咄咄逼人的。”景安陽話裡有不滿,難免抱怨。雖說有理不在聲高,但她覺得,在安藍這件事上,唐其琛做的太絕了。

“你爺爺也是受不了氣的,火肯定得往你身上發。該你的。”景安陽憤憤鬱悶,又心疼又生氣。

果不其然,唐書嶸在書房發了一通好大的脾氣,連柯禮都挨了罵。他說柯禮身為亞彙CEO的第一行政秘書,不儘職,不儘責,沒有很好的勸諫上級,實在失職。

柯禮垂著頭,臉色嚴峻,一概接受。

唐其琛那兒就更不用說了,唐書嶸對他自幼就嚴加管教,發起火來更不分輕重,就連樓下都能聽見唐書嶸的大罵。最後,他對唐其琛說:“你身為長子長孫,身為集團的執行董事,做事不能這麼任性,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話重了,連柯禮都聽的於心不忍。好幾次要為唐其琛辯解,都被唐其琛一記眼神給勸退。

老爺子讓他們出去,從書房下樓,一直焦急守在大廳的景安陽又難掩焦慮,“爺爺也是為你好,為集團的發展好。我們也不是不開明的家長,但其琛,你自己也要有分寸,也要顧大局。不小了,三十六了,你跟那些輕浮的小年輕可不許一樣。”

景安陽看兒子臉色已然不對,還是很識時務的停止念叨,把所有的不滿和怨憎都轉移到了溫以寧身上,她冷聲:“如果是好人家教出來的女孩子,一定是識大體的。”

唐其琛沉默了一晚上,終於抬眸,銳利的目光凝聚成兩把鋒利的刃,隔空都能傷人一般。他聲音冷冽,像是極寒之地的夜,“什麼是好人家的女孩兒?會惡語中傷無辜之人的女孩兒?會挑撥離間,不明是非的女孩兒?這就是您所謂的好女孩兒?”

他未明說,但景安陽一聽就知道是安藍。拿她的話來堵她的嘴,唐其琛真是不留一點情麵餘地。景安陽吃了這個憋,偏偏又反駁不得。

唐其琛鄭重道:“以寧特彆好。”

說完,他就帶著柯禮走人了。

景安陽愣在原地,轉過身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秋風宛如薄浪,從外湧入屋內,吹的她心頭發涼,像是墜入了冰窟裡。

上車後,唐其琛憋了一晚上的氣這才急急喘了過來。他皺著眉,呼吸囉音很重,西裝外套裡是件深色襯衫,能看見他胸口起伏的弧度和頻率很大。穩了穩,唐其琛才平靜下來,他啞聲對柯禮說:“連累你了。”

柯禮忙道:“唐總,我沒關係,但您得注意身體,夫人和老爺子是不了解情況,您們兩家交好,於情於理,肯定是偏袒的。他們沒有見過以寧,自然有偏見。您彆太急心,慢慢來。”

唐其琛周身的氣壓太低,肅著一張臉,不辨情緒。

柯禮不敢再說,覺得說多了也無力。

幾分鐘後,唐其琛鼻間一聲沉重歎息,“開車。”

回到他自己的公寓,下車前,柯禮不放心的說:“老陳打您電話沒有接,他打給了我。唐總,您胃病又犯了?”

唐其琛神色平淡,“你跟他說吧,我記得吊水。”

老陳確實也是為了這樁提醒。柯禮看他實在疲倦,多的也不再說,“好,您早點休息。”

次日,唐其琛醒的早,他睡覺的時候門窗都是關緊的。窗簾遮光,房間裡黑壓壓,他揉了揉眼睛,依稀聽到有動靜。唐其琛拉開臥室門一看,卻陡然愣住。

沙發上搭了一件米色的風衣外套,一隻小挎包橫在墊子上,餐桌已經擺了熱乎乎的小米粥,廚房裡,一道纖細的背影正在忙碌。溫以寧紮了把馬尾,心情頗好的哼著曲兒,正在煎雞蛋。

十月金秋的晨霧裡,仿佛盛滿了清風。

唐其琛倚在門口,癡癡的望著廚房,好像那是賀歲影片的播放窗口,而窗口裡,是片中最溫情慈悲的一幕劇情。

身心清淨,這世上,仿佛原本就不該有什麼萬丈深淵和俗塵煩擾。

唐其琛心頭一熱,竟然不忍打擾。

“呀,你起來啦。”溫以寧轉過頭看見人,立刻綻開笑顏,“老板早上好!”

唐其琛動容,始料未及,“你怎麼回來了?”

溫以寧說:“我昨晚就到了上海。”

“為什麼不告訴我?”唐其琛皺眉,剛醒的樣子慵慵懶懶,他走過去,順著她的腰肢摟上去,低頭蹭了蹭她的脖頸,“我好來接你。”

“我坐最晚的高鐵,到上海都快十點啦。”溫以寧熟練的攪雞蛋,筷子捧著碗清脆悅耳,“我早點過來給你做早餐。”

唐其琛瞅了瞅碗裡,把鼻子埋在她頸間更深,鬨情緒一般的議了句:“好腥。”

“不會,我給你加一點白胡椒。”溫以寧用腦袋碰了碰他的臉,“快去洗臉,趁熱吃。”

唐其琛洗漱完從內臥走出來,溫以寧擺好了一切,正靠著桌沿對著手機講語音。“你注意看合同啊,房本也收好,搬家公司的電話就在牆上,有事兒提前聯係,好,我知道了,我會回來的。”

唐其琛坐下,等她講完才問:“家裡忙麼?”

“我媽看了日子搬家,有點忙。我的幾張工作證明放在租的房子裡,那邊登記要用,我回來拿,順便看看你。”溫以寧歪著頭,眼裡亮如星星,“有沒有很感動?”

唐其琛笑,“不想上班兒了,隻想在家吃念念做的飯。”

溫以寧滿心歡喜,“那你退休唄,我養你啊。”

唐其琛笑意更深,感歎道:“想不到我這個歲數了還能享受小白臉的待遇啊。”

溫以寧樂不可支,夾了塊雞蛋越過桌麵,喂進了唐其琛的嘴裡,“吃吧,唐長老!”

唐其琛上午帶她去了一趟老陳那兒,老陳給他配了養胃的藥,他是順便去拿的。溫以寧還記得陳醫生,隻不過這次見麵,身份不一樣了。溫以寧還有些局促,迎接老陳善意的目光時,臉紅羞怯。

她去護士那拿藥。

老陳扶了扶眼睛,衝唐其琛挑了挑眉,“對你挺用心的。”

唐其琛很受用,眉間和煦,“對我很好。”

“定下來了?”

“嗯。”

“恭喜,不容易。”老陳說:”那我是不是可以交代家屬,督促你好好養胃呢?”

唐其琛眼神平靜,“不用。”

老陳是個嚴謹的人,醫生都愛把問題往嚴重裡說。唐其琛已經大她那麼多歲,再被老陳詆毀一下健康狀況,唐其琛心想,他要有女兒,也不願意將閨女嫁給這樣的男人。

這個念頭一冒出,唐其琛自己都覺得好笑,他竟也有了這樣的多愁善感。

溫以寧把藥拿了回來,滿滿一大袋,她麵露憂色,看著老陳。老陳猜中她想法,笑著說:“彆嚇著,看著多,其實都是營養保健,一個療程的劑量,每天就吃一次。你來吧,我跟你說一遍。”

溫以寧聽的很認真,有幾處不明白的,還跟老陳再三確認。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心,從細節處就能感受到。老陳醫者仁心,看過太多生死經曆,對世上親情與愛情有著自己獨特的感悟。

從診所出來,坐電梯走出大樓,溫以寧突然扯了扯唐其琛的衣袖。

“嗯?”他側過頭。

溫以寧略為緊張的看了看四周,攀著他的手臂,微微仰起頭:“趁現在沒有人,我要親你。”

唐其琛挑了一邊眼梢,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他的眼神深邃迷人,卻不做任何表示,也不配合。站得依舊筆直,不肯把臉湊過來。

溫以寧急了,掐了掐他的手,然後踮腳嘴唇微撅,“老板,老板老板~~”

唐其琛忍著笑,剛要遂她的願,大廳裡漸漸走來了好多人,有說有笑的。溫以寧立刻慫了,踮起的腳又放了下來,仰著的頭也低低的垂落,柔順的頭發遮住她的臉。

唐其琛冷嗬一聲:“四下無人的時候就要親我,有人了,就不親了?”

溫以寧歪著頭,衝他狡黠地笑。

唐其琛也沒說什麼,隻是牽起她的手,走出大樓,走過前坪,出了安保亭,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頭。溫以寧還奇怪,“你不取車嗎?車還停在——唔。”

話未落音,唐其琛按著她的後腦勺,把人用力帶進懷裡,溫軟熱烈的唇就貼了下來。

這不是淺嘗輒止的唇碰唇。

這是濕潤用情的深深一吻。

來往行人絡繹,頻頻回頭打量,腳步匆匆掠過他們。

唐其琛吻的毫不敷衍,仍舊緊緊抱著她,他說:“你不敢,我敢。人山人海,我也要吻你。”

這一段時間的所有壓力和鬱火,都化作這一刻的承諾。發泄也好,自我暗示也罷,都是唐其琛心底最真實的想法。高山深海,烈焰冰雪,山回路轉的儘頭,要見的,想見的,願意見的,仍是這個女孩。

唐其琛抱著她,胸腔相近,心跳相依,那一下一下的搏動,像是宿命天定的回音。

後來手機在衣袋裡響,老陳打來的,他聲音帶著善意的調侃:“唐老板你變了啊,騷起來能不能注意點影響。我這門診還要營業呢。”

唐其琛平聲說:“那你關門吧。”

老陳在電話那頭說了幾句,唐其琛上揚的眼紋裡都透著幸福的光亮。

溫以寧是回來拿證件的,江連雪還在老家等著,耽誤不得,她回程的票是下午。唐其琛公司事多,把她順路送回住處就走了。溫以寧把東西找齊,也沒多餘的時間耽誤,準備打車去高鐵站。

就在她用軟件叫車時,一個電話先行進來,是個陌生的手機號。

溫以寧接了,那頭的聲音似曾相識,平靜而克製,說:“溫小姐,我能不能跟你見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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