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共白首(1)(2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3620 字 6個月前

這麼直白的勾引挑釁,偏偏唐其琛很吃這一套。這個把月是做狠了,君王不早朝,幾次去公司開會都是掐著點進的會議室。兩人的身體有一種天然的契合,晚上沒少弄她,現在想想也是後怕。唐其琛學她的動作,不經意的抿了抿唇,舌尖微微抵出又很快收回,然後眼神勾出一彎很深的靜湖,含蓄而深情的望著溫以寧。最要命的是,他還抬起手扯了扯襯衫領口,下巴微抬,喉結上下滑出個很細微的弧。

溫以寧彆開眼,臉頰都燥熱了。

唐其琛勾起人來是很致命的,他自己也笑了下,然後伸出食指在空中點了點算是警告,繼而又投入到工作中。

他的圈子裡除了柯禮,最早知道以寧懷孕的是傅西平。

上回幫她看報告單的婦產科專家傅教授,正是傅西平的親姑媽。傅西平不是躁動的人,知道消息雖早,但也就是會心一笑的感慨,並沒有當即刨根究底。多少年的關係了,也是三十五往上的人,對感情和婚姻都看得透徹,從唐其琛把溫以寧帶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這都是命中注定要走一輩子的。

一星期後的朋友小聚,傅西平見著人才拿這事調侃了幾句,“唐總這速度坐火箭了,保養的不錯啊。”

人逢喜事,精神還是很帶勁兒的,唐其琛翹著腿,慵慵懶懶的坐在沙發上,笑得如沐春風。

“最騷的就是你了。”不過傅西平還是真心實意的為他高興,“琛兒,恭喜!什麼時候辦婚禮?”

說起這個也是煩心事一樁,唐其琛說:“看她什麼時候答應。”

“喲喲喲!”傅西平樂了,“終於輪著被人挑了啊,以寧乾的漂亮!”

唐其琛沒理他,愉悅的神色漸漸平複,笑意也收斂而淡,不經意的提了句題外話,“你四叔調動了沒有?”

“五月份,現在消息還壓著,沒太走露。”傅西平問:“怎麼?”

傅西平的這位四叔在公安係統,完善履曆,這幾年轉了兩個省廳,從華南調至東南,又是一番人事變動。唐其琛平聲說:“幫我個忙。”

“你說。”

“幫我在B省找個人。”

傅西平抽煙的動作一停,半截雪茄叼著,眯了眯眼縫說:“有具體地方沒有?”

唐其琛不說話。

那就是沒有,傅西平又問:“留下什麼線索沒?”

唐其琛靜了片刻,“沒有。”

都這麼說了,那他一定是提前了解過的,傅西平了然於心,也是實話實說:“你都找不到的人,彆人找到的可能也不大。誰呢?欠你錢的?”

唐其琛沒回答,人靜靜的。

傅西平沒放心上,倒是跟他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給你看個東西。”

他拿出手機調出一個文件夾,裡麵是一段五分鐘左右的視頻。唐其琛接過後點了播放,眉頭皺了皺。視頻裡的人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安藍和溫以寧。一家咖啡館裡,第二層樓,畫麵明顯是偷拍的。但談話的內容竟然很清楚。安藍對溫以寧軟磨硬泡,甚至威逼利誘,主旨就一個,讓她放棄唐其琛。

這斷畫麵是被後期處理過,因為下方還打了她們聊天的字幕。

不難想象,這個視頻一經發表,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它太真實了,沒有任何狡辯的可能。聯想起上一次安藍那個手滑的點讚事件,她當時的公關聲明並不高級,把自己擺在一個無辜者的位置,三言兩語的為自己開脫,卻叫溫以寧平白受了那麼多網絡暴力。

唐其琛看了兩遍,一字未發。

安藍的表情,動作,每個楚楚可憐的眼神都像精心設計過的,她有備而來,讓對麵的溫以寧沒有半點還手的餘地。

傅西平有點犯怵,伸手就把手機撈了回來,關掉後說:“心娛周刊要建一個營銷號,準備用這個視頻開刀吸一波流量。不是我說,這個法子確實很妙,安藍什麼人氣,再沒有比她更有價值的了。”

唐其琛當然知道。流量女星,話題擔當。往俗裡說就是二女對撕的狗血橋段,受眾麵廣,討論的門檻也不高,再扯上亞彙的背景,多少文章可以做。

傅西平的半截雪茄也抽完了,摁滅在煙灰缸裡,問:“你怎麼打算的?”

唐其琛說:“刪掉。”

傅西平鬆了口氣,“這個視頻一旦曝出去,安安的形象就大受損害了,人設立不住,還得惹一身騷。這丫頭也是腦子犯抽,這種事當初就不應該有想法,一個高鐵站附近的咖啡館就敢去。真以為出不了事?這個攝像頭是店員放的,他認出了安安,然後視頻被心娛高價買了去,一個朋友跟我說了這事兒,我儘力壓著,但我壓不動了。”

傅西平跟娛樂圈的交集並不多,真能擺平的還隻能是唐其琛。唐其琛一句話的交待,陳颯自然是有能力妥善解決的。

現下得了他一句肯定的態度,傅西平也放了心,“我就知道,你還是顧著和安安從小長大的交情,不舍得她惹麻煩。”

唐其琛卻抬起眼眸,眼神銳利而冷情,他語調沉了幾分,聲音是好聽的,但不帶任何溫度,他說:“我舍得。”

傅西平愣了下。

“這件事,如果隻是針對她,我沒有什麼舍不得的。視頻曝出去,她受的苦,遭的難,遇到的麻煩,那都是她自討苦吃,做事不過腦的後果。”唐其琛隱隱動怒,眼色如晦,“她背著我去找以寧,這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話已經這麼難聽了,那我聽不到的部分,指不定有多臟。”

傅西平沉默下去,道德禮儀的角度,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我不讓這破視頻流出去,是因為我不想讓以寧再受一點委屈。從始至終,這女人為了我攤上了多少破事兒?”唐其琛的七情六欲在眉眼間閃動,是真的疼一個人了。他壓下內心苦楚,把話跟傅西平撂得明明白白,“安藍的江湖經驗不比你我少,名利場裡的成年人,做過的,做錯的,該為自己負責。”

傅西平聽得心涼,瘮得慌,“琛兒,彆這樣,到底是從小玩到大的。”

“我珍惜過,她呢?她珍惜過沒有?”唐其琛冷冷反問,“以愛之名行凶,傷了我的人,還要我感恩戴德的原諒?有沒有這個道理?”

傅西平啞口無言。

唐其琛被那視頻攪得心口痛,話說的重,是真生氣了。

傅西平不再勸,不幫理卻幫親,這種態度他也拿不出來。但還是問了句:“你彆把她逼急了,她那性格你也知道。萬一又給以寧曝個光,匿名譴責什麼的,受難的還是你女人,到時候你又能怎麼說?”

怎麼說?唐其琛目光如刃,扯著嘴角極為不屑,“明兒就辦婚禮,一聲唐太太夠不夠。”

傅西平都給聽酸了,笑著衝他豎起拇指,“服你。”

——

溫以寧是在周三這天接到H市的一個政府機構的座機電話,那邊跟她確認了姓名和身份證,公事公辦的交待:“溫小姐,請你最遲明天上午來住建局交一下資料哦,不登記的話,你們拆遷片區的一些人頭補償費就拿不到了。”

溫以寧不了解拆遷的事項,這些一直是江連雪在打理。她一時沒繞過來,還奇怪道:“抱歉啊,我在外地。但我媽媽是在家的,你們有事情可以直接聯係她。”

那頭說:“早聯係過啦!江連雪女士是吧?”

溫以寧:“啊,對。”

“可她一直沒有接過電話啊!還是托人打聽才拿到你號碼的。溫小姐,麻煩你記著這事兒啊,最遲明天上午就把資料交到二樓辦公室。”

掛斷後,溫以寧握著手機坐了好久。李小亮那通定心丸效用的電話才過去兩天,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連著又撥了幾遍江連雪的,從通了無人接到前一陣的占線,現在她發現,竟然撥打的是空號了。

從腳底板到天靈蓋突然過了電,一種虛無的恐慌風馳電掣般冒了出來,膈著她的情緒分外有壓力。溫以寧後知後覺,一顆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她按號碼的時候,手指甚至在發抖。

“喂,陳阿姨您好,我是以寧,您最近有和我媽一塊打牌嗎?”

“嚴叔叔!您在小區的散步的時候有沒有見過我媽媽呀?”

得到的全是否定回答。

溫以寧越想越慌,她翻遍了通訊錄,但與江連雪有關的聯係人實在是貧瘠可數。

最後,她給楊國正打了電話。

“楊叔叔。”溫以寧一開口,不知怎的,聲音就不自覺的哽咽了,“請問,請問您最近有沒有見過我媽?”

電話裡能聽到汽車鳴笛的喇叭聲,楊正國很久之後才說:“對不起啊小溫,我上夜班開車呢,不方便講電話,掛了啊。”

渾厚平靜的嗓音裡,溫以寧愣是聽出了幾分克製忍耐。

她垂著手,整條胳膊都發了涼。

次日,唐其琛如常開車去公司,他走的時候,溫以寧還沒起床。習慣了,她近期嗜睡得厲害,有時候能躺一整天,不是故意賴床,是真的犯懶犯困。唐其琛白天走不開,但電話準時的就沒少過,提醒她起床動動,老餘開車送飯過來,彆餓肚子。

聽到關門的聲響,溫以寧就從被子裡探出頭,起床簡單收拾了一下去了高鐵站。

票是昨晚買好的,她沒跟唐其琛商量,因為結果能預料,他肯定不放心她一個人走。溫以寧是心急了,無論如何都要親自回家一趟。不是不顧著身體,昨天去醫院又做了一次檢查,驗血的結果不錯,相應的指標數值都很好。傅教授親自給她看的,當時意味深長的還說了句,“你這個翻倍很漂亮,滿八周了吧?可以去做個超聲看看孕囊發育了。”

溫以寧做了檢查,檢查過程中醫生肯定不會說太多,隻通知第二天出結果。

唐其琛一上午的會議,心裡掛著這件事,但也不是太擔心。傅教授在,有什麼肯定是第一時間通知了景安陽。

十點多的時候,家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景安陽很少在工作時間段如此頻繁的給唐其琛打電話,一遍又一遍火急火燎。會議正在收尾總結環節,二十分鐘之後,唐其琛散了會才把電話回過去。

景安陽又急又氣的一通責怪:“祖宗,你終於肯接電話了!你媳婦兒呢?”

唐其琛皺眉,“估計還沒起。”

“什麼起沒起的,我就在你這房子裡!她根本沒在家!”景安陽語氣是很重的,聽得人心裡發緊。

但唐其琛還是穩著情緒,平靜道:“您去我那兒乾嗎,彆嚇著她。她可能是下去走走,我都沒緊張,您這麼緊張做什麼?”

景安陽簡直忍不住了,提高音量:“你傅姨給我打過電話,她昨天的超聲結果出來了,她懷的是兩個孩子!”

唐其琛徹底愣了,手裡的筆沒立住,直接把合同戳破了長長的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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