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共白首(5)(1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3842 字 6個月前

歲月共白首(5)

兒女雙全, 溫以寧用一生愛意贈了他一個“好”字。

但她生產的時候並不太順利,羊水渾的很, 兩個孩子的胎位也不正。手術前在背上打麻藥進去, 溫以寧反應得厲害,開始不斷的乾嘔。傅教授把兄妹倆抱出來的時候,肚子一空, 溫以寧的心跳血壓全往高值飆,人白眼都翻了兩下差點暈過去。出血量一千毫升,算是大出血了。

孩子們先被助產士抱了出來, 綿紗布裹著小身子,手腕上戴著銘牌,上麵工工整整的寫著:

母親:溫以寧

父親:唐其琛

景安陽難掩高興,眼淚都要出來了,她先抱了女孩兒,雙臂都在顫抖。

唐其琛一個孩子都沒抱,匆匆看了一眼就跑到手術室門口問出來的護士:“人在裡麵怎麼樣?”

護士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唐其琛心都揪了起來。

麻藥醒後,溫以寧掛著止痛泵終於被推出手術室。藍白相間的手術褲子上沾了好些血, 臉色蒼白, 睜著眼睛滿是倦色。傷著元氣,人的精氣神就沒有了。唐其琛眼眶濕潤, 彎腰在她耳畔說:“辛苦了。”

溫以寧失血太多, 血小板一直上不來,傅教授不讓出院, 直到產後第十天才批準回家。

孩子們跟著母親走,一天一個模樣,小半月過去,哥哥臉上那一圈絨絨的胎毛褪了,妹妹黃疸偏高照了幾次藍光也恢複了正常,兩個小小人兒樣貌開始變得能看了。溫以寧的月子是在唐宅裡坐的,景安陽從香港請了一支頂級的產護團隊過來打點,飲食健康科學,沒有一般老人家的固執老舊觀念,溫以寧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唐其琛的工作量幾乎降到了這十年來的最低,孩子出生的第二天他回集團時,路過的普通員工、管理層,都友好的向他表示恭喜。柯禮這天上午在工商總局參加了一個企業稅改的相關會議,到辦公室已是下午,唐其琛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他提著滿手的東西,皺眉問:“這是什麼?”

一向沉穩不驚的柯禮,此刻說話竟也開始磕巴,“那個,唐總,恭喜您了。給您孩子們帶的禮物。”

鑽石單身漢想法很直接,唐其琛於他是亦師亦友十幾年的交情,總不能不有所表示。他開完會特意繞去商場,他又沒有當過爸,對育兒沒有經驗,索性就跟導購員說,把你們這兒最貴的東西來一套,不,兩套。

下班的時候,柯禮和唐其琛去停車場,兩個玉樹臨風的男人提著這麼多嬰兒用品,畫麵實在喜慶又喜感。

唐家對迎接小生命到來這回事的準備工作已是非常完善,所以一切進行的有條不亂。孩子們有金牌月嫂帶,加上景安陽和周姨一旁幫襯做主,除了親喂,基本不需要溫以寧操心。唐老爺子雖然對這些家長裡短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關心,但在取名兒的時候,倒是默默拿出了一疊手寫小篆,全是他精心挑選的好字兒。後來找家裡的長輩一齊參詳了番,到了唐其琛下代是“西”字輩,名字和和氣氣的定了下來。

小哥兒唐西哲,妹妹唐西朵,乳名小朵兒。

不過月子裡還是出了點意外,半個月的時候,溫以寧乳腺不通發了炎,人燒得特彆厲害,被淩晨送進了醫院吊水消炎,這是沒辦法的事,不用藥大人太痛苦,吊了三天水出院後,母乳斷了,小哥兒和小朵兒隻能喝奶粉了。

景安陽倒還好,能理解。可唐家的部分女眷難免有話嘮叨,來了好幾撥人看望,敘話的時候就跟景安陽說:“母乳還是要喝的呀,不喝母乳寶寶長得不夠好。”

又或是:“月子怎麼會發炎呢,琛兒這媳婦還是體質不夠好,看著瘦瘦弱弱的,一定是保持身材沒怎麼進補的吧。”

景安陽起先還客客氣氣的應著,對客人總不能太失禮儀。唐其琛這個表姑媽在中央政策研究室工作直至退休,多少有點威嚴架子,退休了沒事兒乾,來的次數也稍微有點多。後來景安陽實在是聽煩了,便不太高興的說:“她生病了又有什麼辦法,不喝母乳就不喝,那麼多喝奶粉長大的孩子也沒見著差勁。”

當時溫以寧下樓來拿點東西,正好聽見這話,於是東西也沒拿了,默默的回了臥房。

今晚上公司有點急事唐其琛走不開,九點多才到家。周姨給他留著門,五十多的人了披著大衣,利利索索的給他從廚房端來溫熱的粥,接過他剛脫下來的外套,“夫人休息的早,小哥兒和妹妹也很乖,吃了奶才睡下。”

唐其琛坐在沙發上把粥喝完才上樓,結果推開門,就看到溫以寧一個人悶在被子裡哭。

她的頭全蓋住,就留十指尖尖在被子外麵,小聲的,壓抑的,忍不住的。發現房裡來了人時她又迅速收住啜泣,像沒事人一樣假裝睡著。唐其琛走過來掀了掀被子,一張臉濕乎乎的,眼皮都泡腫了。

唐其琛在樓下已經聽周姨說了白天的事兒,心裡頓時了然。他輕輕拂開溫以寧貼在臉上的碎頭發,溫聲說:“不喝母乳沒有關係的,念兒,你彆給自己這麼大壓力。”

溫以寧搖頭,小臉皺巴巴的又要哭了。

唐其琛把她摟在懷裡,笑意淡淡的,“你是個好媽媽,你儘力了。”

溫以寧還是不說話。

久久之後,唐其琛似乎明白了。她大約是觸景傷情,想起了江連雪。

後來那位表姑媽又上家裡來找景安陽嘮嗑,舊話重提碎碎念念的,唐其琛恰巧從書房下來,聽她埋汰溫以寧太瘦跟不上營養,他心裡的火氣頓時就飆了上來,幾句話說得不輕不重,“那是我媳婦兒,她愛乾嘛乾嘛,我願意寵著,您總念叨個什麼?”

表姑媽訕訕住了嘴,偷偷看了眼景安陽還指望她說句話,但景安陽正襟危坐,看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麵相,其實還是護著兒子的。

人走後,景安陽還是數落了唐其琛幾句,“方才那樣沉不住氣做什麼?她一個老婦人嘴巴閒不住,左耳進右耳出,誰還會當真了?”

唐其琛冷聲,“我的人,就不讓說。”

景安陽逮著機會,心裡梗著一樁事始終介懷,沒好氣兒的回:“你的人,你的人。什麼你的人啊,證都不領,以後人跑了我看你上哪兒說理去!”

孩子落了地,兩口子遲遲沒把名分落實。

也虧得唐家還要人脈和資源,不然小哥兒和妹妹的準生證都辦不下來。

景安陽有次實在憋不住,兒子勸不動,那就勸勸兒媳,她把唐其琛的戶口本單獨拎了出來,推給溫以寧說:“他是一家之主,孤零零的一個人多不像樣,添上小朵兒和西哲,母親那一欄空著不好看。”

溫以寧是明白人,聽懂了意思,但還是不了了之。

後來還是唐父勸住了景安陽,語重心長地說:“她們老家那個城市有個舊習俗,父母意外過世,一年內子女不操辦喜事兒。姑娘是敬敬孝心,替親家守著呢。”

景安陽愣了愣,臉色一點一點黯下去,還能再說什麼呢。

小哥兒和妹妹滿月的時候沒有聲張,因為妹妹的黃疸又高了起來,折騰了小半月才痊愈。

倆孩子的百歲宴上,唐家的親眷友人都來了。

這也算是溫以寧正兒八經的露了麵,她抱著小朵兒,唐其琛抱著小哥兒,一家四口站在一塊兒,真是羨煞眾人的絕美風景。小表妹這次巴巴的交上超大份的紅包,“呐,說話算話的。”

唐其琛笑得春風得意,惹羞了旁邊的溫以寧。

後邊來的都是溫以寧認識的了,傅西平他們可沒正經,幾輛招搖的車子停在會所門口,下車後個個義憤填膺,“年紀最大的反倒娶了個最年輕的,今兒不把唐總的錢包刮乾淨,對不住這群單身兄弟們了。”

可真見著人,一個個又喜笑顏開,真心實意的祝福:“您能成家,哥們兒幾個也放心。”

真損,交代後事似的。

亞彙那邊也來了一小桌同事,溫以寧就職期間,跟部門幾個女孩子的關係一直很好,她離職了,噓寒問暖的聯係也沒斷過。陳颯有心,把瑤瑤她們都帶了過來,瑤瑤看到唐其琛還是很緊張的,平日冷若冰霜的老板,上下級的關係分得清清楚楚,今兒倒是溫和不少,客氣禮貌的對她們表示謝意。姑娘們紛紛感歎,以寧還是厲害啊,把老板收得服服帖帖。

賓客接待完了,阿姨們來接走倆孩子,傅西平一直在邊上,看著唐其琛那樣小心翼翼的將小哥兒抱給阿姨,嗤聲一樂,“我們唐總看來是個喜歡兒子的。”

唐其琛不否認,很坦率的承認說:“我是喜歡兒子。”

溫以寧在旁斜了他一眼。

傅西平哎呦喂的起哄,“真替小朵兒心酸。”

唐其琛平靜道:“我閨女,你有什麼資格酸?我喜歡兒子,是因為西哲長得像他媽媽。”

因為兒子像你,所以我更喜歡。

回味無窮,傅西平嘖了一聲,更酸了。

晚上,溫以寧把孩子們哄睡著後才回到臥室。唐其琛穿了件灰色短袖,外麵披了件黑色暗格條紋的針織衫,正坐在桌前開著筆記本。柯禮給他發的一些報告,有一些是海外基地的項目,因為時差關係,他必須馬上回複郵件。涉及的方麵有點多,唐其琛邊看條款邊打字還是有點費勁,溫以寧靜靜看了一會,然後輕聲說:“你把意思告訴我,我來給你回。”

溫以寧的英語功底是過硬的,再複雜生僻的句子她都能流暢自如的翻譯出來。有了賢內助,效率提高了太多,最後唐其琛把她的翻譯又過了一遍,改了兩個百分比,給子公司發去了郵件。

公事忙完,溫以寧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剛要轉身走,就被坐著的唐其琛伸手勾住了褲腰。

溫以寧穿的是一套綢質麵料襯衫式樣的睡衣,褲腰很鬆,被他就這麼勾下了小半邊。雪白的肌膚往外彈了下,很輕微的一個顫動,視覺的衝擊力卻是相當大的。

唐其琛一直覺得,她身體的線條很有女人味。尤其當了媽媽後,韻味和風情加持了氣質,讓他深深著迷。

溫以寧被他扯坐在了腿上,兩人的身體契合十足,很快喚醒了彼此的記憶。

唐其琛壞透的樣子真像個痞子,他把電腦推到了一旁,抱著人就壓在了寬大的書桌上。溫以寧被他翻了個身,笑得肩膀直顫。夜色正濃,春宵無限好。

饜足之後,兩人額上都有細密的汗,唐其琛抱著她喘平了氣,閉了閉目養神,忽然沉聲開口:“以寧,回來上班麼?回陳颯那兒也可以,或者換個部門也都行。”

溫以寧安安靜靜的,沒有說話。

唐其琛吻了吻她的頭發,“不著急,都隨你。”

溫以寧這才嗯了一聲,極輕。

唐其琛赤著身子下床洗漱的時候,背對著她留了一句話:“對了,明兒有空的話,我想帶你見一個人。”

次日下午,唐其琛載著她往佘山走,在一處幽靜的彆墅前停好車,早早候在那兒的竟然是霍禮鳴,他衝倆人招了下手,“哥,這兒。”

“人來了?”唐其琛走過來。

霍禮鳴點頭,“都到了。”

溫以寧不明所以,看了眼唐其琛。唐其琛給了她一個從容的微笑,掌心拍了拍她的手背,牽著人踏進彆墅。

偏廳裡煮滾了水,淡淡的茶香飄逸空氣中,一整片落地窗外,初夏風景送來翠綠的生命力。那裡坐著兩個人,一老一少。年長的那位四十出頭,一身中山裝很顯儒雅氣質,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正氣凜然的樣子。年輕的是個男生,溫以寧定了定,雙腿像被注滿了鐵水,瞬間邁不動步子了。

她一眼認出來,那是當年涉嫌溫以安自殺案件的男主角,就是以安的“戀愛日常”日記本裡,追求她,玩弄她,最後又拋棄她的那位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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