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禮的番外(1)(1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3929 字 8個月前

柯禮的番外

外灘邊的一家咖啡館, 因是工作日,客人並不多。

靠角落的卡座, 柯禮點的檸檬水都換了第二杯, 今天的相親對象還是沒有來。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距約定的點已經遲了十五分鐘。倒也不是故意遲到,對方給他發了微信, 說是路上塞車。

柯禮晚上七點還要趕回公司開會,為了這次相親,他也算是把工作壓得沒有一點兒空餘。走的時候和唐其琛請假, 因為事情太多,唐其琛差點沒批。換做以前,其實來與不來都沒那麼重要,但這個是他大伯介紹的。大伯是上海外國語學院的教授,儒雅正派,平日很少理會這些家長裡短,這次能主動搭橋, 該是重視的。

據說姑娘是某個校領導的女兒,留洋歸國, 相貌學識都很不錯。

這兩年給他做介紹的比比皆是, 個個都往天上誇,柯禮已經心如止水, 心想, 換點彆的描述,比如:這人長得一般, 普通大學畢業,家裡條件中等……他或許還有點期待。

第二杯檸檬水也見底時,相親對象姍姍來遲。

一件黑色羊絨衫搭著墨綠色的皮草馬甲,腳上是一雙齊膝長靴,及腰的卷發挑染了一撮紫,夠颯的。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喲。”姑娘聲音嬌滴,也不怯場,自顧自的坐在了他對麵的位置。

柯禮禮貌的笑了笑,“沒事兒,喝點什麼?”

千篇一律的開場白,他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

上了兩杯卡布奇諾,姑娘要求仔細,白糖隻加一勺半,多一點都不行,還要三分之一勺奶球。服務生記下之後走了,她才對柯禮說:“我很喜歡喝咖啡的呢,你呢,你喜歡嗎?”

柯禮說:“還行,工作多的時候會來一杯提提神。”

“你是在亞彙集團上班的吧?大企業呢,做老板的助理是不是很辛苦?”

“忙起來就沒太多感覺了。”柯禮麵帶淡淡笑意。

姑娘來了精神,“你們集團待遇很好的吧?普通員工能拿多少一月呀?”

柯禮含蓄答:“職能部門不一樣,會有差異。”

“主管級彆兩萬有沒有呀?”

柯禮溫和笑了下。

從他的笑容裡,對方得到更多遐想,躍躍欲試的問:“那你的工資豈不是更高啦?”

柯禮意思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但耐不住對方的堅持,隻能委婉的告訴她:“我不拿工資的。”

也不是不拿工資,他的主要收入是按投資股份的紅利分配,他從大學畢業起就在亞彙工作,十年已過,早成了唐其琛身邊的中流砥柱。但這些都是私事,柯禮儘得唐其琛的真傳,低調內斂,也是個很能收的人。

姑娘得到滿意答案,聊天的欲望明顯就上升了。從她國外留學的經曆開始大談特談,又說自己去過哪些國家,再聊到喜歡的品牌和化妝品,她像一個萬花筒精彩紛呈。柯禮全程都聽得很耐心,偶爾抿口咖啡,聊到什麼都能回應幾句,很紳士客氣。

一杯咖啡的時間下來,姑娘對他甚為滿意。

柯禮五點半就要回公司,他的時間安排向來是妥當的,提前五分鐘就提出告辭,這都是約會之前就說好的,所以也沒什麼不禮貌。柯禮早早的就把單買了,兩人走出咖啡館時,姑娘看到他的車是奧迪Q7,黑色車身和他今天的呢子大衣很配。柯禮禮貌問:“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啦,我開車來的。”

柯禮便笑笑,拉開車門坐上去,把車開走了。

轉出停車場,姑娘的身影還立在原處沒挪地兒。直至後視鏡裡看不到人了,柯禮才微微歎了口氣。空調溫度高,他鬆了鬆領扣,活動了一下肩膀。

周四的時候,他回家。

柯大夫正在花園澆花,見著人進來喲了一聲,可稀奇,“難得啊,倦鳥歸巢,小柯同誌吃過飯了沒有?”

柯禮把花園的鐵門關上,手裡提著一袋水果,“都回家了,哪能上外麵吃飯,這不,得讓李老師給我改善夥食。”環視一圈兒小花園沒彆人,就問:“李老師呢?”

柯大夫把水壺擱地上,好心提醒了句:“在屋裡頭做飯呢,注意點啊,你媽這兩天心情不好,待會又得嚴加拷問你了。”

柯禮眉頭皺了皺,很快舒展開來,也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李老師聽見動靜,果然就在屋裡喚起人來,“彆想用一袋水果賄賂我,爺倆一天到晚就合起來欺負人,一丘之貉。”

老柯和小柯對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進屋,桌上已經上了兩道菜,紅燒豬肘和蝦仁滑蛋,都是柯禮愛吃的。李老師擦完手出來,見著兒子一下子板起臉,不苟言笑的說:“你跟沈琳琳相處的怎麼樣了啊?”

沈琳琳就是他上次的相親對象,喝完咖啡後,姑娘倒是很主動的聯係他,約看電影,吃飯什麼的,他次次都給婉拒了。

估計跟父親訴了委屈,人家父親又把意思轉達給了柯禮的大伯,李老師這才不高興。

柯禮也不假兜圈,坦然說:“我覺得這姑娘不合適。”

李老師語重心長道:“就見過一次麵你就知道合不合適了啊?至少多接觸幾次嘛。你啊,過完年都三十一了,對自個兒的事就這麼不上心呢?”長輩愛子心切,難免埋怨:“皇帝不急太監急。”

柯禮給聽笑了,“誰是太監呐?”

李老師氣的喲,“晚上你隻許吃一碗飯!”

柯禮搭著他老媽的肩膀,笑意溫和的說:“您罰點彆的,李老師做的飯至少要吃三碗,不然我明天都沒心思去上班兒了。”

李老師嚴厲依舊,但眉眼間分明是鬆了綁,“彆跟我貧!”

老生常談的話題,開場白和結束語基本都是這樣。李老師諸多不滿,但對兒子是實打實的疼愛。

柯禮三十一了,一個不尷不尬的年齡。他們家算是書香世家,柯大夫和李老師相親相愛幾十年,柯禮是獨子,但他們自小對他也沒有多嚴苛的要求,柯禮小時候也不算特彆拔尖兒的孩子,小學到高二,成績都普普通通的。當時他們想,能上個一本就行了,沒想到柯禮最後兩年還拚了一把勁兒,去了北大。

經濟類專業畢業後,柯禮就應聘去了亞彙集團,從普通員工做起,熬了幾年,直到集團現任的CEO上任,他也跟著調到了更高一級的職位上。要說他有多突出的優點,那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在這個位置,麵麵俱到比鋒芒畢露更重要。唐其琛知人不評人,甚少對誰表達過觀點。但他曾經很明確的誇讚過柯禮,說他是個翩身避世的明白人,很難得。

可就是這麼一個精英,感情生活卻沒能順心順意。

大學時候倒是談過一個女朋友,可惜人家大三那年去了美國做交換生,異地戀苦苦維持了一年,最後還是分手收場。

柯禮對這段感情付出了很多,許多年後,都成了他心口抹不去的傷痛。就像陳年舊傷口,刮風下雨天還會隱隱作痛。後來姑娘嫁給了一個外國人,生了兩個混血寶寶,這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情才算真正落了幕。

這些年,不是他不想談,而是工作太忙,也確實沒有遇到合適的。

有時候,柯大夫還打趣兒的問:“唐總生意做那麼大,人脈應該很廣的呀,怎麼就沒給你介紹一些認識?”

柯禮還沒說話呢,一旁的李老師冷不防的嗤了聲,“得了吧,他那老板,還給他介紹?自個兒也是個單身漢吧。”

柯大夫無言以對。

李老師能說會道,還有點冷幽默,戴著老花眼鏡坐沙發上織毛衣,悠哉哉的說:“你倆組團呢,以後做什麼都能弄個團購價,不虧。”

回憶這些事兒,日常瑣碎看著不在意,但為人父母,哪有不著急的。

今年起,柯禮記得,這都是他第五次相親了吧。回回都是姑娘滿意也主動,但擱他這兒,仿佛就是缺了那麼點道不清的感覺。

吃過晚飯,柯禮幫李老師收拾桌子,柯大夫係著圍裙樂嗬嗬的在廚房洗碗。李老師切水果,喊了一嗓子,“柯禮,你彆弄了,我來吧。把這盤水果送去給鄰居。”

桌子已經收拾乾淨了,柯禮走到門邊,“嗯?”

李老師說:“今天早上搬過來的新鄰居,給我們送了一份糕點當見麵禮。就當回禮了,你拿過去吧。”

果盤用保鮮盒裝著的,李老師切的漂漂亮亮,菠蘿還雕成了雪花片的形狀,看起來就很用心。李老師知書達理,是個很開明的老太太,禮尚往來從不虧了禮貌。柯禮拎著袋子就出門了,反正近,他沒把門關緊。

這幢疊墅是他三年前買的,當時貸了點款,不過去年就還清了。這也得歸功於他有個大方的老板,從不虧待人。小區路燈的亮度調的很低,冬天嗬氣成霜,他出門忘了穿外套,沒幾下就涼颼颼的。繞過一段小徑就到了鄰居家,他按門鈴,第三聲,門就開了。

一個年輕女孩兒的身影站在門邊,她微微仰著頭,臉上帶著笑,目光與柯禮淡淡相交,眼睫適時輕眨了一下,然後笑意更深,“您好。”

柯禮愣了愣,沒料到是個這麼年輕的姑娘。

隨即展開笑顏,“您好,我是隔壁鄰居,謝謝你送給我們的糕點。我媽媽切了點水果送給你。”

柯禮遞過保鮮盒,禮貌道:“以後有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鄰裡之間互相照顧也是應該。”

女孩兒抿嘴微笑,聲音很好聽,眼睛向下彎的時候,很亮。她說:“謝謝了。”

柯禮幾乎沒有猶豫,從容大方的說:“我叫柯禮。”

女生也笑,柔聲說:“幸會,我叫趙西怡。”

回家時還是原路,柯禮頂著西風,心情忽而變好,天氣好像也沒有那麼冷了。

進門,李老師忍不住數落:“怎麼連外套都不穿,今天隻有八度呢。”

柯禮換鞋,“不冷。”

李老師任之由之,繼續織毛衣。柯禮陪他們看了會電視,到了八點他得走。他自己在楊浦區有個小公寓,是前幾年公司的福利獎勵,上班兒方便,他平時就一個人住。

“爸,媽,我走了啊。”柯禮起身。

柯大夫嗯嗯的應著:“注意身體啊。”

李老師嗬了一聲,“哎呦,終於要走了,空氣新鮮多了。”

柯禮樂的,從後麵扶著李老師的肩膀捏了捏,“知道了李老師,個人問題會抓緊的。”

李老師這才緩了臉色,放下毛衣,拍了拍他的手背,“去吧,開車慢點兒。”

柯禮的車就停在疊墅外邊,他拎著鑰匙出去時,恰好看見前麵一輛白色奧迪在倒車。就一個車位了,前後都有車堵著,其中一輛還沒按線停,輪胎剛好壓出了線。車位本身就小,現在難度更大。白色奧迪倒了兩把都沒進去。柯禮瞥了一眼也沒特彆注意,解開車鎖,手剛搭上車門,就見白色奧迪的車窗滑下,探出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新鄰居,趙西怡。

柯禮開車門的動作暫停,腳步不自覺的邁開,朝著前邊走去。

趙西怡也看到了他,苦笑的揚了揚嘴角,謙虛道:“技術不到位。”

柯禮沒附和,他從不在人家遇到困難的時候說三道四,隻微微彎腰,問:“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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