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做鹹魚第30天(2 / 2)

鹹魚他想開了 遲晚 10467 字 2024-03-23

“掌櫃的,你怎麼一臉菜色?”

“該不會茶盞才拿出去,就要送走了,肉疼的吧?”

掌櫃擺擺手,隻問安平侯:“侯爺,您當真師承白先生?”

安平侯一愣,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詢問道:“掌櫃何出此言?”

掌櫃的吞吞吐吐道:“我們家先生說了——”

“您若受過白先生的指點,詩卻還寫成這樣,便是您冥頑不靈,您若未受過白先生的指點,寫得這樣糟,倒是情有可原,隻可惜了顧公子,與您並稱上京玉玨,您徒有其名,他倒也聲名受損。”

安平侯在京中,素來頗負盛名,除了他出身尊貴以外,很重要的一點便是受過白先生的指點,隻要聽說此事,無人不對他讚揚不已。

這麼多年來,這是安平侯頭一次被人指著說徒有其名,他錯愕不已。

小廝更是憤然,“寫得這樣糟?我們侯爺的詩,怎會寫得糟?你們家先生因為修繕這間書肆被稱為大儒,便真當自己是哪位大儒了嗎?”

“你家先生可知,白先生隻誇讚過一人——江南樓氏樓月如。白先生稱其文章璧坐璣馳、辭無所假,而正是樓先生,幾年前願以千金換得侯爺文章一篇,若侯爺當真徒有虛名,樓先生又何必如此?”

掌櫃一聽,愣住了,安平侯也道:“本侯的詩,興許入不了先生的眼,但先生又豈能直言本侯徒有虛名?”

“本侯不在意聲名,但平白讓人這麼說,總得問個清楚。”

安平侯道:“你家先生,姓甚名甚?他若是如樓先生一般的大家,說詩不好,本侯無話可說,但他若本身無才無德,純粹在指手畫腳,本侯定不會輕饒。”

掌櫃看看他,頗是欲言又止,安平侯皺眉道:“快說。”

掌櫃隻好無奈地說:“我家先生,如無意外,就是侯爺口中的樓先生。”

停頓片刻,掌櫃又慢吞吞道:“若小的沒記錯,我們先生當年求侯爺的文章,也是聽聞侯爺受到過白先生的指點,而我們先生又頗為敬仰白先生,是以……”

也就是說,樓先生當年千金求文章,壓根兒不是為了安平侯,而是衝著白先生。

安平侯又求仁得仁,他說若是如樓先生一般的大家指摘,他無話可說,結果正是樓先生本人。

書肆安靜得落針可聞。

江倦:“……”

不行,這也太尷尬了吧?

安平侯會不會記他仇啊?

安平侯要取茶盞,江倦不是自願的,可再怎麼說,也算是他害安平侯丟了個大臉。

江倦思索幾秒,努力地安慰安平侯:“其實寫得也沒那麼差啦,我覺得還挺好的。它好就好在——”

好在哪裡,江倦也編不出來了,他隻會背詩,不會做詩詞賞析,江倦隻好硬著頭皮說:“好就好在它真的很好。”

江倦說得誠懇,可在這個關頭上,比起安慰人更像是在氣人。

短短一炷香內,安平侯接連兩次顏麵無存,饒是他性格再擅長隱忍、再喜怒不形於色,也無法保持冷靜了。

他抿緊了唇,過了很久,才咬著牙對江倦說:“你——好得很。”

話落,安平侯拂袖而去。

江倦:“?”

可惡,他真的被記仇了。

可是關他什麼事?

江倦很鬱悶,他覺得自己也挺無辜的,他隻是一條鹹魚,卻總是被迫成為反派,不是跳在主角受臉上,就是讓主角攻丟臉。

江倦歎了口氣,後脖頸被人按住,他被迫收回了目光,耳旁也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歎什麼氣?”

薛放離不知道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江倦眨眨眼睛,驚喜地問他:“王爺,你怎麼來了?”

安平侯踏出書肆的腳步一頓,薛放離語氣輕緩地回答:“你在書肆待了太久,過來看看怎麼了。”

江倦“哦”了一聲,薛放離輕抬下頜,又問他:“喜歡那隻茶盞?”

喜歡不喜歡的,看看就夠了,再說江倦也有點怕了,所以他對薛放離也是說:“不喜歡。”

“不喜歡還看了這麼久?”薛放離微微一笑,“你若是喜歡,本王替你取來。”

江倦:“?”

這不是安平侯的台詞嗎?

江倦欲言又止,太害怕梅開二度了,他拚命地搖頭,“不要不要,我們走吧。”

安平侯丟臉就丟臉吧,王爺可不行,他身體不好,得保持身心健康。

薛放離似乎看出江倦的擔憂,隻是輕輕一笑,“本王心裡有數。”

話音落下,他對高管事使了個眼色,高管事與掌櫃低語幾句,掌櫃眼前一亮,問薛放離:“王爺,此話當真?”

薛放離頷首。

掌櫃喜氣洋洋道:“王爺請稍等,小的這就去稟告先生。”

薛放離“嗯”了一聲,掌櫃一路小跑,江倦好奇地問:“王爺,你答應了什麼啊?”

薛放離不鹹不淡道:“用一些東西與他交換。”

安平侯在心裡冷嗤一聲。

這茶盞一早便說了千金不換,再珍貴的東西,在這位樓先生眼中怕是也不值得一提,他看離王也要吃癟。

果不其然,沒多久,掌櫃的回來了,他氣喘籲籲地擺擺手,“王爺,不行,我們先生說不能用這茶盞與您交換。”

安平侯輕哼一聲,笑意還未壓下,又聽掌櫃道:“您那一套《山海項軒集》失傳已久,實在是珍貴,我們先生不敢收、更不能收。”

“先生還說,這隻茶盞贈您,他還有不少藏品,王爺若是感興趣,可以多挑選幾樣,您那套《山海項軒集》,他隻借閱幾日便可。”

“嗯,本王知道了。”

安平侯笑容一僵,他怎麼就忘了,這間書肆本是藏書樓,先生既是個詩癡,卻也愛書。

倘若他沒忘、倘若是他以古籍來換……

安平侯回過頭去,正對上薛放離似笑非笑的眼神。

與他一身狼狽不同,男人姿態矜貴地取下茶盞,交給了江倦,“拿好。”

江倦摸摸茶盞,仰起頭再一次感慨:“王爺,你真的太好了。”

安平侯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著江倦,少年笑得眉眼輕彎,眼神專注而認真。

也就在這一刻,安平侯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江倦是真的覺得離王對他很好。上回在宮裡,也不是在與他賭氣。

安平侯覺得可笑,更覺得氣悶不已,他惱怒地踏出書肆,迎麵卻又撞上不少官兵。

為首的官兵向他拱拱手,望向書肆裡麵,詢問道:“何人報的官,說書肆有人行凶?”

薛放離懶洋洋地開了口:“本王。”

官兵:“?”

氣氛凝滯一秒。

不怪他們如此驚異,離王會報官,真是見了鬼了,這位主兒自己就是個活閻王,他們官府隻能管陽間事,可不敢管陰間事。

薛放離對此視而不見,又慢條斯理道:“在樓上,似是與侯爺同行的人。”

官兵們再怎麼一言難儘,也還是儘職地上了樓,安平侯很快就意識到什麼,驚駭地問薛放離:“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薛放離撩了撩眼皮,正要開口,江倦卻擋在他麵前,擰起眉心道:“你這麼大聲做什麼?”

“說話就說話,王爺身體不好,你不要吼他。”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