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二更(2 / 2)

“玉衡能遇上三貝子這般才華能力俱佳,還難得體貼下屬地主子爺,比瑪法當年可是要幸運多了。”

才華能力者多有,然待下這般慷慨的,卻委實不多矣。

伴隨著四周一溜煙兒的誇讚聲,章佳玉衡咬咬牙,想到此次多半是占安宏的便宜。心中隻覺更為過意不去。

另一頭,被對方惦念的瓜爾佳安宏這會兒在一眾下人或恭維或驚異,百般複雜地目光中,連臉色都沒變上一下,隻自顧自地往西側院兒裡走去。

額娘這些年為了他能成才付出了多少,種種心酸,再沒人比他們娘倆更清楚。如今所得賞賜雖有阿哥照顧的緣故,但能讓額娘高興些也好。

想到這裡,安宏腳步不由加快了些許,然而路過花園拐角處時,好巧不巧地碰上了正要前往前院的大公子安平。

“二弟,你回來了?”安平先是愣了下,而後才後知後覺想到今兒個自家二弟正是回府之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大哥正要去前院跟父親請安,二弟可要一道過去?”

原想著三貝子突逢好事兒,二弟怎麼也要同阿瑪道上一句。安平這才笑著對眼前之人邀請道。

誰曾想對麵的安宏依舊一臉淡淡的搖了搖頭:“弟弟還要前去拜見額娘,恐不能同大哥一道。”

啊?這般果斷的拒絕,大少爺不由愣住了,一雙清澈的眸子瞪得極大。半響才帶著驚詫道:

“這麼大的喜事,弟弟就不同阿瑪說上一句嗎?”

而且,若是他沒看錯的話,身後那些應當是宮裡頭的賞賜吧!安平有些羨慕的想到。阿瑪平日裡總看不得二弟,隻覺二弟木訥沒出息,如今有了這些,說不定能扭轉一二。安平實在不明白,這麼好的事,對方為何要拒絕。

心中這麼想著,安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對方,稍顯委婉地開口勸道:

“看到二弟有出息,阿瑪心裡定也是高興的。”

“這隻是大哥你一人的想法罷了。”安宏麵色不變,微微一禮隻留了這麼句話便帶著隨從匆匆離去。

今時不同往日,也沒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敢出手攔人,僻靜的小道上,來人很快便沒了身影。

“大公子,您可瞧瞧吧,這才將將得勢,便這般不把您放在眼裡,白瞎了爺您平日裡還在老爺那裡明裡暗裡地幫他說話,真真是不識好歹!”

跟他那上不了台麵的娘親一樣,活脫脫白眼狼,養不熟的。

習慣了對方的冷淡,安平倒也無甚在意。然而一旁的嬤嬤卻是絲毫忍耐不得。想著從眼前一掠而過的禦賜之物,更是紅了眼珠子。

也不曉得那位三貝子什麼眼神兒,她家公子為人寬厚,論人品,論才德哪裡比不得西院裡那位。見天兒的,一巴掌都打不出個屁來。

若是當初挑中的是她們公子該有多好。哪裡還能容得對方猖狂。

“二弟性子如此,非是有意下我麵子,嬤嬤日後莫要如此。”

瓜爾佳安平微微搖頭,帶著些警告的看了對方一眼。

老嬤嬤這才悻悻閉上嘴。隻仍有些不甘道:

“不是老奴多嘴,隻這二公子轉了運道,眼瞅著就要起來了,若再借此賣乖籠絡了老爺,少爺您在府裡處境就危險了。”

“那又如何?二弟既能憑本事立住,難道本公子就不成嗎?”

瓜爾佳安平說著揚了揚手中折扇,迎著光昏的微光,麵上具是一派少年人的誌氣。這是經年累月養成的信念感。

雖出生武將之家,安平確實早早立誌要走科舉一途,且這些年下來也不負眾望。連先生都說了,若非年紀實在太小,來年一個童子試是不成問題的。

這些於一名八歲的學童來講,已是極了不得了。若非如此,也未必能得太子妃如此看中。

瓜爾佳安平微微搖頭。

“再者,當初是本公子技不如人,輸給了二弟,這輸了就是輸了,嬤嬤也甭在提什麼運道。”

他承認,早先出局之時也確實頹廢過一陣兒,等閒不願出門兒見人。但扯到運道二字,純屬自欺欺人罷了。

話到這裡,安平也不願多說,見二弟背影已是徹底瞧不見了,明白對方確實是鐵了心了,便隻好抬腿便往前院走去。

練武場上,瓜爾佳大人這會兒正同一名門下打的熱鬨,見安平來了,當即便猛的發力,三下五初二便將對手撂了下去。

隨即大步來到台下,接過兒子濕好了的帕子,瓜爾佳大人一臉的塞羅胡子都擋不住臉上的笑意。

看著眼前乖巧懂事的兒子,瓜爾佳大人麵上更添幾分得意。

他雖魯俗,但在教導兒子這頭,卻是半點不敢疏忽,甚至一度舔著老臉為兒子拜訪那些老頭子們。好在這些年的辛苦沒有白費,他們的安平幾乎完完全全按著夫人期許那般長大,便是他那挑剔如斯的妹子,也隻道了句心性簡單了些。除了這個,在沒旁的可指摘之處。

想到已逝的夫人,瓜爾佳大人不由眼眶微濕,怕被兒子瞧見,忙拿起帕子胡亂擦了幾下。

瓜爾佳大人平日裡糙慣了,安平一時間到未曾注意到,隻看著阿瑪今日心情不錯,這才試探著開口道:

“二弟此次能得陛下嘉獎,想來平日裡也是用了功的,阿瑪您………”

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被眼前之人揮手不耐地打斷道:“好好的提他作甚?”

“他若有能耐便隻管往外頭撲騰,是好是壞自個兒擔著,咱們府上也不貪他什麼。沒能耐,瓜爾佳府總還不缺他口飯吃。”

隻再多的,那是決計沒有的。涉及兒子,平日裡粗莽的瓜爾佳大人也難得費心計較了起來。

“我兒醇厚,可也要知曉,這人心啊,哪有知足的時候!彆到時候養大了心思,反噬了自個兒。”

這理兒就跟他們打仗一般,一步退就得步步退,到最後反倒把自個兒推到死胡同裡。

都道他偏心又咋樣,夫人走了,安平就隻他一個阿瑪能靠著,若他不偏著些,安平這性子,還不曉得被人欺負死。

他家安平,就得跟現在一樣,沒甚拘束地長大,像她妹子說的,眸光清澈,性子敞亮隻站在那裡,便能叫人心生愉悅。

見此,瓜爾佳安平還想說什麼,最終在自家阿瑪滿是不耐地眼神中,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巴。

西院裡,齊佳氏流著眼淚將賜下地物件兒一一收好。夜裡又特意起來多燒了幾遍佛經,這才安穩睡去。

生怕一覺醒來,眼前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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