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鍋裡煮著的泡麵開始變軟,越清溪將小灶上燃氣調小,敲了個雞蛋進去,又摸出準備在求生上用的多功能小刀,把火腿腸削成薄片後丟入散發出香辣氣息的飽滿湯汁中,再把陽台上快焉了的蔥洗淨丟進去。
熄了火,泡麵的香氣頓時在屋內飄散開來。
隻是依然沒能勾起她的食欲。
越清溪的太陽穴突突地疼,剛從量子空間出來的她腦袋昏沉沉的,盛了泡麵到陽台上的小沙發上歪歪斜斜地躺了,滿腦子還是剛才練習的東西,泡麵也沒顧上吃。
易枝楊作為星華娛樂的金牌經紀人,眼光自然是毒辣。
他篩選出來的那些代言和活動都不會差,加上越清溪剛結束完一期《荒野遊戲》的錄製,《仙山》劇組也還沒開始進入宣傳期,所以索性將通告全部排滿了。
明天還要趕去拍個飲料的廣告,越清溪剛拿到拍攝台本就開始練習了,花了一萬多點信仰值後精神力消耗殆儘,好在練習的成效還算不錯。
歇了會兒才算緩過神,泡麵也不燙了,可惜麵條變得綿軟了,口感有所下降。
越清溪倒是不挑剔,安靜地吃泡麵。
但是天不遂人願,才吃兩口,外麵就傳來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晚餐。
越清溪穿了拖鞋去開門,門口來客的身份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薛墨玉興許剛趕完通告過來,臉上還畫了誇張的妝容,睫毛上的膠水鬆動了,眼尾處微微上翹著,在她眼睛那兒投下一片斜斜的陰影。
“你怎麼來了?”
她們之間的關係可沒好到能深夜串門的地步。
薛墨玉站在門口,也沒想進來的意思,挽了挽散亂的長卷發,聲音裡帶了點猶疑:“趙權來找過你嗎?我從仙女山回來以後一直都聯係不上他,公司說他離職了,但是怎麼會這麼突然……”
她聲音微頓,直視著越清溪:“你回來以後見過他嗎?”
“沒有。”
越清溪乾脆地搖頭。
她回來以後當然也找過趙權,畢竟兩人之間的恩怨是非還未了,但正如薛墨玉所說,趙權仿佛人間蒸發了,去公司一問才知道早就離職了。
沉默了好一陣,就在越清溪以為薛墨玉要像往常那般疾言厲色責問自己,問是不是知道了趙權打壓自己所以刻意害了她的時候,後者卻隻是抿了抿唇,轉身欲走。
薛墨玉隻留了一句極輕的話,似乎是有些彆扭,所以說出來的同時已經扭頭走了。
“不知道就算了,你也不像是會喊打喊殺的人。”
也不知道薛墨玉現在是怎麼對她有的信心,越清溪搖搖頭輕笑。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比如趙權要是被她找到,雖然不可能真要他償命,但是也不可能輕飄飄地放過他。
做過的事自有人在看,好與壞,中了因就該吃下那顆果。
小口小口地咽著隻有溫熱的泡麵,綿軟難吃,但裡麵的雞蛋和火腿腸倒是不錯。
外麵靜得出奇,隻有夜風在呼嘯,暮春初夏總是這樣風疏雨驟,不多時,燈光映著的天幕就聚起一團墨水似的陰雲,眼瞅著要落下雨來。
越清溪的視線忽地落在樓下的一個身影上。
那是個個子極高的清瘦男人,簡單的黑色風衣,白襯衫黑褲子,在夜色中也頗為矚目,像是一株挺立的修竹。
他頭發略顯長了,被風吹得亂舞,她居高臨下的望過去,就見男人伸手理了理額上錯落的發,露出英挺的鼻梁和漂亮的下頜線。
顧元澈還未找到越清溪公寓的確切位置,就聽到一聲冷冷清清:“元澈,這兒。”
他轉身才看到越清溪不知道何時已經下樓來了,她身上穿的家居服是淺粉色的,上麵印著幾隻卡通小貓,倒是跟她銀幕上的禦姐形象大不相同。
“我在樓上看到你了。”越清溪說得直白,微微抬頭,那對剔透如寶石的眸子在路燈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你是不是來找我的?”
顧元澈也是個直接的性子,對這種事情從不會拐彎抹角,他也不想為了所謂的麵子讓越清溪失望,於是配合點點頭,如實回答:“嗯,我想你了,所以特意來找你。”
燈光下兩人的耳朵都有點泛紅,越清溪輕咳一聲解釋道:“那個……我不是不想來探望你,今天我的通告排滿了,明天早上又要去拍廣告,我打算拍完了就去看你的。”
她解釋得很認真,讓顧元澈的心又軟了好幾分。
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我都知道的,所以我來找你了。”
直到邀請顧元澈進屋,越清溪才意識到自己家的異狀。
彆的女明星家裡都是大衣帽間大化妝間,她倒好,生生地自製了一個大練習室。
越清溪連忙去陽台想把沙發搬進來,不過顧元澈已經搶在她前麵做這事兒了。
他笑言:“小溪,你總要給我個表現的機會啊。”
顧元澈的風衣掛在門後,此刻挽了白襯衫的袖子,露出半截小臂,倒是比想象中結實。
利落地搬好了沙發後,他順手又把越清溪才吃兩口的泡麵給丟了。
在荒野裡餓得連草都想吃,習慣了節約糧食的越清溪眼巴巴地望過去,很肉痛:“……過分了。”
“等會兒帶你出去吃,女孩子天天吃泡麵皮膚會變差。”
泡麵被丟了,越清溪有點小小的情緒,可惜語氣半點都不凶:“那你今天來乾嘛的?”
一問來意,顧元澈回答得理直氣壯:“不是說了想你了所以來看你嘛?”
微微一笑,他又補上一句:“當然啦,來看你肯定不會忘記帶見麵禮的。”
說完這句話後,男人從自己的風衣大口袋裡摸出好多個盒子,遞過來一一打開——
“你看看哪套好看?”
第一個盒子打開,靜靜躺在裡麵的是boucheron的nature係列鑽石項鏈和羽毛狀耳環,在燈光下奢華又優雅。
顧元澈摸著下巴認真提建議:“如果你想穿白色或者香檳色的禮服,配這套肯定很不錯。”
她終於明白顧元澈的來意,原來他是知道了UMI周年晚會的事情,擔心她沒有首飾用所以特意送過來了。
越清溪笑了笑,解釋道:“元澈,易哥幫我聯係了讚助服飾的品牌,我到時候可以……”
他卻不聽,微微挑眉:“借來的哪有我選的好?”
又推了幾個盒子過來:“不喜歡boucheron的話,你再看看chaumet的這套,這套nuaged'Or係列的項鏈和耳環,你要是想穿黑色或者紅色的禮服,肯定是全場最華麗的那個!”
“你上次送我的那條項鏈我也可以戴……”
“不行,女明星在公開場合相同的首飾不能戴兩次。”
勤儉節約的越清溪被那些鑽石閃得眼睛花,最後在顧元澈的堅持下,隻好選了最低調的那套。
項鏈是極簡單的類鎖骨鏈,一條流蘇似的細線垂到胸前,上鑲了一顆剔透的鑽石和一顆紅寶石。
耳環也是長長的一條線,隻不過一邊是豔紅的寶石,一邊是透明的鑽石。
像一點小小的未燃儘的火星交雜著一滴未蒸發的水滴。
包裝這套首飾的盒子上麵沒有任何標識或是logo,她也不知曉這個品牌的名字。
“是我一個朋友設計的,我幫她拍了套照片,她就把這套首飾送我了。”
顧元澈輕描淡寫地將這套首飾的來曆帶過,然後笑眯眯地將它們從盒子裡取出:“要我幫你試戴一下嗎?”
越清溪有點不好意思,她還穿著家居服呢。
但是顧元澈並不在意這點,甚至說得理直氣壯:“穿著華麗的衣服才好看的首飾不是好首飾,真正漂亮的首飾能把麻袋襯成禮服。”
越清溪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燈光下她靜靜地低下頭等待著,他拿起項鏈站在她身後,拿著項鏈小心地避開她白膩的肌膚,指尖不小心碰到一下又飛速地縮回去。
動作溫柔克製,紳士到了極致。
牆上的鏡子裡映出他的耳朵尖,泛著玫瑰般的色澤。
*
越清溪陷入了無休止的趕通告環節,從拍廣告到錄製綜藝,被易枝楊催著從這裡奔到那裡。
等到終於能夠休息的時候,又被易枝楊帶來的浩浩蕩蕩一大隊造型師給包圍了。
“聽說去年UMI的燈光很暗,你們記得粉底色號選白一點的,再多給小溪打點高光提亮一下!”
邊上的小侯聽了歎氣:“易哥,溪姐都白成這樣了,再塗淺色粉底隻能用歐美那邊的了,而且大晚上的那麼黑很像女鬼的。”
易枝楊瞪一眼卻沒說什麼,隻自己不停地拽著領帶在邊上繞來繞去。
他能不緊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