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口後，裴渝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師姐沒有懷疑，就這麼相信，還大方的表示不需要裴渝還藥草。
路荀還記得，那師姐當時的反應是…高興的，準確點應該是在慶幸。
“我就知道不是我的問題，我這麼優秀，顧雲舟怎麼可能不喜歡我，果然是他自己的問題。”
然後，裴渝再怎麼解釋，師姐也不聽，甚是感謝裴渝告訴他這件事，轉送了裴渝很多名貴難得的藥草後，又保證不會泄密。
那師姐確實沒有泄密，這件事是他們倆自己說漏嘴的。
兩人相顧無言。
蘇清珩沒給他們‘惺惺相惜’的機會，拉著路荀回了祁星宮。
“魔族那邊我已經搞定，一年後真的能讓眾仙門對……”
路荀話沒說話，就被蘇清珩摁進懷裡，蹭蹭路荀的脖頸，聞著路荀身上獨有的梅花香氣，這幾日緊繃的神經總算回歸正常。
“怎麼了？”
在蘇清珩要離開師門前，路荀就察覺他情緒不太對，但仙門大會在即，路荀的身份也不好跟著，也就什麼都沒問。
蘇清珩離開時，讓路荀隨身攜帶玄明鏡，兩人一天會見三次，路荀沒什麼事做，所以都是等蘇清珩忙完後找自己。
通過玄明鏡，路荀也察覺到蘇清珩格外的粘人，不是因為短暫的分彆，而是他心裡藏著事。
“現在可以說嗎？”
蘇清珩抱著路荀不肯撒手，悶聲道，“夢見前世的事。”
路荀和蘇清珩早就說開，也都知道彼此是重生的，其實路荀還猜測他的師尊孟伶月也是重生的，但沒有得到證實。
“前世都過去，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
提到這個蘇清珩就覺得懊惱，“如果前世我沒有不聽你解釋……”
“那並不會改變什麼。”路荀直接了當的否定蘇清珩的想法。
“前世神明殿沒有被滅門，而你殺了前任魔尊後，並不知道他的元神未滅。”
根據前世的發展，路荀也是因為不想連累師門自己離開的。
那時候的路荀走的很果斷，半點解釋也沒有，蘇清珩也沒有提前得知路荀入魔的事。
在被神明殿的裴掌門戳穿後，蘇清珩隻覺得難以置信，而路荀沒有任何解釋就這麼離開。
不止是蘇清珩，玄山派的師兄弟也表示不能理解，甚至不敢相信。
誰都知道蘇清珩慘遭魔尊滅門，對魔族深惡痛絕，因此他對路荀是恨的。
不是恨對方入魔，而是氣路荀什麼也不解釋。
在蘇清珩看來，路荀的不解釋，其實就是在把師門，把蘇清珩往外推。
但，路荀不知道蘇清珩的真實想法，因為蘇清珩也沒有對誰道出。
路荀也認定蘇清珩是記恨自己，所以他躲著蘇清珩，卻又忍不住偷偷注意他。
後來，蘇清珩為報魔尊的滅門之仇，和魔尊大戰。
路荀是在場，他假意歸順魔族，打算和江楚楚與竟然裡應外合，偷襲魔尊。
結果，魔尊身死，但元神未滅。
在那之前，路荀找過蘇清珩，但蘇清珩拒絕路荀的幫助。
“既然叛出仙門，又為何幫我？”蘇清珩是想要路荀給他一個解釋。
但路荀誤以為蘇清珩不信任他，擔心是圈套，為了讓蘇清珩放心和他合作，路荀給出的解釋是。
“因為魔尊死了，我才能成為新任魔尊。”
兩人都不坦誠，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結果自然是談不攏。
路荀當時黯然離開，可並沒有放棄計劃。
在蘇清珩殺了前任魔尊的第二日，仙門大設宴席，歡呼鼓舞。
而路荀不設防死在一個魔修的手裡，那魔修就是前任魔尊奪舍的身體。
蘇清珩的心結就在於此。
因為和路荀置氣，如果路荀不是不能回師門，也不會再魔窟遇害。
但最讓蘇清珩難以釋懷的是，他找到路荀的時候，魔尊為了折磨路荀，沒有立刻殺死他。
而是給他下了咒法，維持他的元神，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痛苦地離開世間。
“那天，我帶你回師門了。”
“我知道。”
前世，路荀的身份並沒有被發現，程元稹還是頂著程家三少爺的名頭。
他攔著蘇清珩，但程元稹敵不過蘇清珩，自然攔不住他。
蘇清珩抱著路荀，求到孟伶月的院門口，希望孟伶月能夠救路荀。
因為他知道孟伶月那有一枚回魂丹。
隻要還帶著一口氣，是能救活的。
但孟伶月拒絕，還把蘇清珩趕出去。
這也就是這一世，蘇清珩恢複前世記憶後，對孟伶月心有怨劫結。
後來，他說服自己，認為孟伶月這麼做一定有原因。
因為他看的出孟伶月對路荀並非不不在意，他也試著讓自己忘記前世的不愉快記憶。
就在前幾天，蘇清珩夢到前世，那不完整的夢境都有了解釋。
孟伶月不是不給他，是因為他手裡根本沒有回魂丹。
唯一的一顆回魂丹，早就被路荀從孟伶月那求來，給了蘇清珩。
孟伶月知道蘇清珩因為路荀的事自責，他不希望蘇清珩帶著悔恨度過餘生，所以瞞住這件事。
以及，這一世和前世有很大的不同。
前世，路荀的靈力根本不是治愈係靈力，沒有這一世的自小被魔氣入體，也沒有被孟伶月帶回師門後，將魔氣逼入識海。
這些都不存在，路荀前世的靈力很純粹乾淨，沒有半點雜質。
他的身體中會有魔氣，是因為他把蘇清珩身上的魔氣引入自己的體內。
最後壓製不住，才會導致徹底入魔。
但前世的蘇清珩沒有這個記憶，他不記得路荀為他引出魔氣，甚至還誤會路荀叛離師門。
可這一世，蘇清珩記得清楚，在仙門大會的途中遇魔修偷襲，魔修死後將自己的金丹強製送入自己的體內。
是路荀把魔氣引出來的。
這一世，路荀依舊這麼做。但卻讓蘇清珩沒有那麼深重的負罪感，因為他在遇到蘇清珩之前，路荀身體裡就已經有魔氣。
前世的路荀會入魔完全是因為他，路荀叛出師門是因為他，路荀落得身死的下場也是因為他。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他。
“啊珩，那是前世，這一世我們不都好好的在一起嗎？”
蘇清珩沒有被安慰道，“如果我們都沒有重生…”
“但我們都重生了，前世固然遺憾，所以現在你應該加倍喜歡我，補償我，而不是糾結前世。”
路荀低頭吻了吻蘇清珩的眉梢，安撫地抱住他。
蘇清珩有錯嗎？
路荀覺得沒有，他用不著自責，不管是替蘇清珩將體內魔氣引入自己的身體，還是把回魂丹給蘇清珩。
這都是路荀自願，他想為蘇清珩做點什麼，這和蘇清珩無關，更不是要他回報什麼。
路荀前世對蘇清珩還真沒有超出師兄弟之外的想法。
但蘇清珩對他來說是特彆的，他想要保護蘇清珩，想讓他的仙途走的更加平坦。
“不對。”
路荀忽然意識到兩人記憶衝突的地方。
前世他和蘇清珩隻是師兄弟，那幻境中看到的又是什麼？
進入秘境那次，大家都被泉水蠱惑，迷了心神。
蘇清珩和路荀則被泉水帶入幻境，路荀看見幻境中，蘇清珩和他……是入魔後的他親吻纏綿。
但那個場景顯然不是這一世，但上一世就更不可能，上一世他們就是單純的師兄弟關係。
“你還記得我們秘境中被卷入幻境的事嗎？”
蘇清珩身子一僵，耳朵忽然紅了。
路荀不給他轉移話題的機會，抱著他，掐著蘇清珩的臉，“我看到的那些幻境是怎麼回事？”
蘇清珩低頭不說話。
“說。”路荀眯著眼，威脅他，“不說晚上回你自己的屋子。”
“那些幻境是…是前世的我變幻出來的。”
蘇清珩羞愧的垂下腦袋，前世路荀死後，蘇清珩學的幻術，捏造出虛擬的場景，因為難以接受路荀的離世，用這種方式尋求安慰。
一開始，幻境隻是回到兩人都自在師門的日子，可後來幻境逐漸不受控製，也就有了後來那些難以啟齒的幻象。
“我不是故意的。”蘇清珩像個犯錯的小孩，垂下腦袋，耳尖通紅。
“幻境有的時候不受我的控製。”
路荀睜大眼，“那我的夢境呢？”
“什麼夢境？”蘇清珩麵色羞紅，略帶疑惑的看著路荀。
路荀張了張口，到底沒有把蘇清珩剛入師門時，他時常做的春夢給說出口。
難道他前世就對蘇清珩有那種想法，而不自知？
不可能。
他又不是蘇清珩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蘇清珩疑惑地看著路荀，“師兄說的什麼夢境？”
“幻境是憑空捏造的，那你的幻境能帶人入夢嗎？”
蘇清珩遲疑一瞬，“沒試過，或許是可以的。”
如果是這樣。
根本不是什麼春夢，他隻是進入蘇清珩捏造的幻境裡。
路荀“……”
“怎麼了？”蘇清珩不知道路荀在想什麼，看他的臉色一變再變。
“對不起。”蘇清珩小心翼翼的道歉，不知道路荀是不是因為那些幻境不高興。
“我……”
路荀有幾分難以言喻，他怎麼也沒想到蘇清珩前世就對他有那種想法。
前世他入魔後，蘇清珩可是多次避著他，路荀還以為蘇清珩是接受不了他入魔。
如果這樣的話……路荀忽然明白，前世蘇清珩行為怪異之處。
不僅是因為接受不了路荀入魔，也是因為蘇清珩喜歡自己？
路荀驚了！
以蘇清珩這種悶不吭聲的性格，確實有這種藏著不說的可能。
“你前世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路荀有點好奇。
“不知道，師兄離開師門後我才察覺到自己喜歡師兄。”
可……
路荀還是疑惑，既然蘇清珩前世就喜歡他，還在幻境裡對他這樣那樣。
那為什麼重生後的蘇清珩在感情方麵這麼愚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