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1 / 2)

京都四月,軟風清靈,花前轉綠意,正是一年好時節。

二中附近的老樹已與這所學校相伴數十年,密密匝匝的樹葉在風中輕搖,粗壯的樹身和圓潤的樹壇,半遮著身後的小巷。

路過的行人若不留意,很難發現那巷中有人。

此時的巷內,則呈現出一種雙方對峙的狀態。

“景寧,大家都知道你有錢,我們又不是不還,你拿出來給大家用用又怎麼了?”

說話的是一個寸頭男生,話剛說出口,就立刻引來了身旁兩個人的嬉笑應和。

“對啊,有錢染頭,還沒錢給大家打點牙祭?”

應和之人也不用為首的寸頭男生指揮,直接就開始上手。

另一個男生也不落人後,看著景寧被慢慢逼退,臉上的神情愈發激動。

“嘖,看那一頭五顏六色的小雜毛,叫什麼景寧,乾脆直接叫雜毛好了。”

寸頭男生拍了拍巴掌:“怪我怪我,明天爸爸就帶他去改名!”

一片哄笑聲中,被稱作雜毛的景寧,後背已經觸到牆壁,退無可退。

他確實有著一頭五彩繽紛的頭發,但他生的白皙清秀,臉頰上更是有些嬰兒肥,因此並不難看。

麵對三人的不斷逼迫,景寧在示敵以弱後,突然暴起,認準了三人中的老大--寸頭男生,然後就是拚儘全力的攻擊。

哪怕其餘人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身上,他也絲毫不停歇的進行精準打擊。

景寧的設想是好的,在自身體力合格的情況下,說不定可以靠狠勁嚇退三人。

但無奈他體力不夠,儘管染了一個非主流發型,胳膊上也貼了一個紋身,但奶凶畢竟不是真凶。

最終,氣喘籲籲的景寧被三人按倒在地,被攻擊最多的寸頭男生罵罵咧咧的直起身,邊揉自己的傷處,邊踹了景寧兩腳。

景寧蜷縮起身體,儘量保護著自己脆弱的臟腑,儘管知道此時應該示弱,但他就是咬著牙不說話。

眼中已經不受控的流出生理性淚水,整個世界仿佛都加上了一層晃動的濾鏡。

耳邊聽到的除了咒罵聲,還有一樹之隔的行人說話聲,鼻間聞到的是雜草與泥土的味道。

他狠狠地一閉眼,眨掉眼中的淚,再一睜眼,眼角餘光發現巷子口,多了一道被拉的很長的腿影。

好像,有人走進來了?

景寧想掙紮起身,被按倒的姿勢過於狼狽,然而察覺到他的意圖後,身後迅速有人又將他按回了原地。

僅一個抬頭的瞬間,景寧就看清了來人,他站在巷口,四月的陽光再努力也沒有照進小巷,那人就站在光影之間。

身後是仿若撒滿燦亮金粉的簌簌樹冠,淺茶色的微卷頭發上散落著大小光圈,皮膚瑩白,五官穠豔,好奇望過來的眼睛中,閃著細碎的光,一眼便驚豔了歲月。

隻是……

湧上景寧心頭的卻不是驚喜,而是惋惜--影子果然是會騙人的,來人並不如想象中高壯。

相反,甚至有一種輕易就能被折斷的脆弱感。

景寧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想拉人下水,索性以現在的角度,隻有他能夠看到那人,隻要他不一直盯著那裡看,這三個人也不會找那人的麻煩。

儘管如此想,當景寧再次假裝無意一瞥,發現那人卻已經走了的時候,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委屈與絕望。

怎麼就走了呢?

*

林臨大跨步的走出小巷,就近拉住了一位路人。

當林臨再次走進小巷時,看到的就是紅著眼睛大喊:“你們打死我吧,我就是不給”的殺馬特小少年,還有三個正在拽小少年懷中包的人。

聽到明顯的腳步聲,還有“噠噠噠”帶著韻律感的高跟鞋踏過石板的聲音,三個搶東西的人不由的抬頭看過去。

景寧也睜大了一雙眼睛,怔忪間手下一鬆,被扯開拉鏈的包掉在地上,包裡的東西也灑了一地。

“老師,您看,穿校服的那個同學,是您學校的嗎?”

被林臨拉住的是位女性,要不是看林臨長的好,神情中又帶著惶急,她恐怕早就將人甩開了。

聽到林臨的問話以及那暗示性的眨眼後,她習慣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皺著眉看向穿著校服上衣的寸頭男生。

厲聲問:“哪個班的?”

聲音不大,卻好像帶著刀子,搶東西的三人飛快的互相看了幾眼,好像達成了什麼默契般,大喊一聲“跑”,就不見了人影。

在場的人都沒有去追,被林臨拉住的女士,作為在場最年長的人,主動承擔起了臨時長輩的職責。

“感覺身體怎麼樣?需要去醫院嗎?”

景寧迅速的起身,以示自己沒什麼問題,乖巧的不似剛才抵死不從的模樣。

隻是那一頭非主流頭發中夾雜著的草葉,打破了這種乖巧,無端的讓人想笑。

果不其然,剛才還嚴肅的女士直接破功,她對著頭上頂草葉的小少年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對著林臨問:

“難道我長的那麼像教導主任?”聲音中含著一絲不明顯的嗔怪。

林臨剛幫小少年把包和散落的東西撿起來,聽到這話,求生欲瞬間抖擻,他用一雙暖棕色的明亮雙眸與好心的女士對視。

“如果您是教導主任的話,那也一定是最酷和最棒的。”語意誠懇,並附贈一張可稱為甜蜜暴擊的笑臉,以及兩個翹得高高的大拇指。

景寧位於林臨身後才發現,其實林臨比他想象中的要高,最起碼,目前的自己,還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直視他的臉。

湊近了看,林臨竟然是中長發,頭頂還半紮著一個俏皮的小揪揪,頭發因為天然微卷的緣故,顯的更加活潑,每一個彎兒都像是用最精細的畫筆勾勒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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