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更】(1 / 2)

晚上,程雨和祁禹秋跟著陳延鈺上了山。

陳延鈺和陳延錦穿著白色的素服,手裡提著竹編的籃子,籃子裡是各種祭奠用品。

今晚的月亮被陰雲籠住,山上很暗,小路崎嶇,祁禹秋和程雨提著大功率手電筒在前方照明。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到了半山腰,周圍原本的蟲鳴聲漸漸遠去,消失,程雨有些疑惑的將手電筒的光照向小路旁邊的草叢裡,卻什麼都沒發現。

陳延鈺和陳延錦似乎沒有發現異常,仍然埋頭向前走。

程雨哎了一聲,悄悄靠近祁禹秋,道:“不會有什麼東西跟著咱吧?”

說著不由得抖了一下。

祁禹秋手籠著嘴朝他微微歪頭,悄聲道:“沒有,原本有東西跟著,但是上了半山腰後,那東西也消失不見了。”

“我的媽呀!”程雨叫出聲來,緊緊抓住了祁禹秋的胳膊,恨不得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怎麼了?”陳延鈺回頭疑惑道。

程雨哂笑:“沒、沒什麼,我剛剛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祁禹秋偷笑,小聲道:“我開個玩笑。”

程雨:……

“你小子,找打啊,這烏漆嘛黑的,你就不怕說什麼來什麼嗎?”他話一剛落,左手不遠處的草叢忽然躁動起來,發出嘩嘩的聲音,他趕緊抬手照過去,一個半米長的黑影在手電筒的光中一躍而過,隻留下一片晃動的草叢。

“什麼東西!”程雨大聲喊道。

陳延錦撓撓頭:“大概是野兔子或者黃鼠狼?”

“是、是嗎?”程雨喘著粗氣,稍稍抹了抹額上的汗。

陳延鈺打趣道:“你以為是什麼?山魈還是山鬼?”

“你胡說什麼呢?趕緊走趕緊走。”程雨推了他一把,粗聲粗氣道,祁禹秋手電筒往那東西消失的方向掃了一下,淡笑著跟上前麵的人。

又走了十來分鐘,燈光照到的地方豁然開朗,他們走到了一處寬闊的平台上。

陳延鈺轉身對程雨和祁禹秋道:“就是這裡了,從這裡往下看,可以看到整個清溪鎮,連最東邊鎮頭那顆槐樹都能看到。”

說著他示意兩人跟上,帶他們走到平台另一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看,紙紮節啊,這是一年中清溪鎮最美的夜晚,真漂亮啊。”陳延鈺指著山下,感慨道。

放眼望去,和山上漆黑冷清不同,清溪鎮到處點著燈,紙燈籠裝飾著所有的街道和院落,街道上更是亮著無數的光點,仿佛一條條流動的光河。

“真是個好日子。”陳延鈺喃喃道,祁禹秋餘光看著他,他眼神迷離,嘴角扯著一絲詭異的笑。

祁禹秋輕聲道:“確實是個好日子,宜祭祀動土,開業起基。”

“是嗎。”陳延鈺聲音恢複了正常,笑道,“那我的家人還真是挑了個好日子。”

程雨察覺到他情緒有些不對,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我和延錦去點燈,你們兩個可以四處轉轉。”陳延鈺揉揉臉,深吸口氣道。

說著便轉身下了石台,帶著陳延錦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程雨也默默跟在兩人身後,走到一處山壁下。

四個石頭壘出來的小石堆靜靜躺在半米高的雜草間,陳延鈺麵色不變,從籃子裡拿出一把砍刀,將那些草清理乾淨,才把一塊白色的布包打開。布包擺著四塊木牌,他將木牌一一擺在石堆前,祁禹秋和程雨才看清上麵的字。

是四塊排位,紅色的朱砂在黑色木頭描出人名,乍一看去,有些瘮人。

程雨悄悄後退了兩步。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回來看你們啦。”陳延鈺蹲在地上,把籃子裡的東西一一擺好。

陳延錦也蹲下,緊抿著嘴,將一把紙錢點燃。

程雨皺眉,他和陳延鈺將近七年的朋友,從來沒聽他說過自己家裡的事,原本以為他隻是回來祭奠自己的爺爺奶奶,他還在奇怪為什麼陳延鈺的爸媽沒有過來。

沒想到,這小小的一塊地,埋著他們一家四口。

陳延鈺說他家裡人去世二十多年了,那他豈不是一兩歲時,便失去了所有家人?陳延錦也不可能是他親妹妹。

陳延鈺把東西擺好後,又從籃子裡掏出了四個黑色的東西,程雨定睛一看,是四盞紙燈,

紙糊的燈是蓮花狀,隻不過花瓣不是白色或者粉色,而是黑色,點燃後,黑色的燈隱隱透著一絲詭異。

“爸媽,爺爺奶奶,二十年了,我終於可以紮出白鳳了。”陳延鈺倒了杯酒,灑在四座石墳前,“叔叔整天催我,我再紮不出來,今年可能就要吊著胳膊來見你們了。”

“聽說爸爸都是學了快十年才學會呢,我大概比爸爸要有天分一點,被叔叔那個連搓紙撚子都搓不好的半吊子教,也隻花了四年時間就學會了呢。”

陳延鈺似乎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輕聲笑了起來。

“聽說,姓胡的今年下手紮紙龍了,不知道他那雙手,還敢不敢給紙龍點睛。”

四盞黑色的蓮花燈一直亮著,陳延鈺說完後,將酒澆在上麵,瞬間火光竄起,蓮花浴火,卻並沒有被點燃,而是輕輕抖了一下花瓣,慢慢舒展開來,像是有生命一般,盛開枯萎,最終才化作一捧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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